柳笙睜開雙眼,眼前是久違的包廂。
她眨了眨了眼,感覺一切已經恍如隔世,有些陌生又熟悉的感覺。
旁邊傳來大喘氣的聲音,還有痛苦的呻吟聲。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痛啊啊啊,我的頭沒了,啊啊我要死了!啊啊啊啊!”
柳笙看著捂著脖子在地上打滾的江才斌,沒好氣地說了句:“閉嘴,你的頭還在,你還沒死,快起來吧!”
還好她開的法陣不僅防窺還隔音,要不然真的惹人誤會。
江才斌聽到這個聲音,如同看到了黑暗中的太陽,忽然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柳笙姐?”他嘗試著睜開眼睛,看向眼前熟悉又有些陌生的麵容,辨認了一會兒,立馬興奮地彈跳起身,就要撲向柳笙。
一條猙獰的觸手橫在身前,上麵一顆顆眼睛滴溜溜轉著,緊緊盯著江才斌。
警告之意顯而易見。
江才斌吞了口口水,急忙止住腳步。
“我是怎麼了?這裡是哪裡?”他茫然道。
“你被咬了,然後被我砍掉了腦袋,所以我們回來了。”柳笙很平靜地說道,仿佛這是一件極其稀鬆平常的事。
“這裡是長安。”
“長安?”江才斌撓著頭喃喃自語,一時半會兒有些想不明白。
在這一次的高維解析中,由於時間一直被操控著,跳躍但又實實在在地度過了差不多十年時間,記憶極其混亂。
還好柳笙非常適應這樣的情況,很快理清了記憶,此時還算正常。
當時火燒城池,將所有感染的百姓燒死以後,柳笙就帶著江才斌往旁邊的城鎮一路走去。
果然不出她所料,由於第一日他們沒有及時切斷傳染源,有些人當日攜帶著病毒出城,最終一路傳染,旁邊的城鎮村莊的人都開始陸續出現感染症狀。
柳笙隻能依靠世界給出的阻斷方案,減緩感染的過程,吊著性命,但是對於感染以後終有一日會異化這件事依舊是有心無力。
而且,這種感染現象越傳越遠,越來越多。
漸漸地,柳笙和江才斌仗劍斬殺更多,救的甚少。
許多時候根本來不及醫治,就已經感染異化。
到了後來,就連江才斌都不小心感染病毒。
柳笙隻能果斷將其解決。
江才斌和她一體兩命,他一死,她自然也得退出了。
隻是不知道小小怎麼樣……
一直到她離開,小小都還沒有完成進化。
不知道是天然新人類本來就進化艱難,還是環境真的被那枚生化武器給破壞了,導致小小的進化受到了影響。
想到這裡,柳笙心念一動。
世界打開了解析結果。
【名稱:美人如花匣】
【解析完成度:9754】
【效果描述:1替換:將相似的物品放入匣子中,指定目標,目標的對應物品將會被替換,越相似成功率越高;2魅惑:極致的魅惑能力,施展幻術,讓目標聽命於自己,效果取決於使用者顏值,顏值越高幻術越強,甚至可以創造幻境;3自殘:可以通過自殘全麵提升身體素質,疼痛程度越高提升幅度越大。】
【影響力等級:A】
【解析評價:美人如花隔星海,光年生死兩茫茫(正在學習寫判詞,借鑒不是抄襲!)】
【獲得點數:3(目前7)】
【解析獎勵:不會停的攝影機】
【高維解析次數:1(剩餘0次)】
努力忽略沒有100的完成度,同時忽略世界的酸詩,柳笙問道:【所以小小成為新人類了嗎?】
【這重要嗎?】世界反問。
也是,根據他們能在此界相遇可知,小小最終還是墮落為深淵垃圾,也就是詭物。
柳笙心中湧起一陣悲涼。
她在想,如果她沒有介入,小小到底會變成什麼樣子?
一直被那些人欺負,還有那些指摘她缺乏某些特質的指控,最終陷入徹底的自我厭惡。
手太好看,不應該。
不順從堂兄,沒有手足之情。
不聽命於爹娘,沒有心肝,沒心沒肺。
不願意接受書生的愛意,沒有心。
生不出兒子,子宮不行。
無論如何,都是處處嫌棄。
但小小並不是可以任人欺負的主兒。
柳笙早就看出,小小本質反社會人格,她睚眥必報,將那些欺負過她的人一一設計殺掉,並留下戰利品,並留在她最喜歡的地方,那個古廟的槐樹下。
這一點柳笙很清楚,因為這一次是她幫著小小一起做這件事的。
在前世,也許是事情敗露惹來所有被害者親屬的反殺,又或者,也許是小小厭棄了自己的手腳和內裡,罪孽深重的她成為一具空有美貌的軀殼,這樣就可以永遠被人欣賞、沒有任何可指摘的地方。
最終成為了那個躺在繡床深處的呂四娘。
但想到此前在詭蜮幻象中的熟悉的斷壁殘垣,柳笙一時恍惚。
難道,小小本來就招來了滅世災禍?
到底誰是因,誰是果?
……
在不知道哪個時空中,不見智慧生靈痕跡的空寂星球上,在一片廢墟中,竟然有一處保存得極其完整的建築。
在廢土中,顯得格格不入。
更突兀的是,建築內停靠著一架泛著冰冷銀光的金屬飛行器,防護力場還散發著幽幽的藍光。
但旁邊的院落,卻似乎因為裡麵發生了某種變化,或者爆炸,竟然成了一小塊極其突兀的廢墟,像是白紙上一點墨跡。
這倒是和外麵如出一轍。
忽然,廢墟上一顆碎石滾落,緊接著,是更多的碎石和磚塊掉落,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從裡麵破土而出。
終於,一隻乾癟黑褐色的手從廢墟中伸了出來。
然後,是另一隻同樣枯朽的手。
扒開磚塊後,一對白嫩的胳膊伸了出來,四手共用,將所有的壓在上方的斷壁殘垣扒開。
灰燼中,一個絕美的頭顱冒了出來。
然後是一具**的上半身。
但沒有人會對此起任何綺念,因為這身軀背後,還背著一個大開的胸腔,裡麵填了大半深褐色乾涸的內臟,雖然看著已經死氣沉沉,卻奇異地跳動著,似乎正在運作。
四手撐起身子,下方是四條腿,兩條曲線優美、肌膚勝雪的長腿,還有兩條肌肉萎縮、僵硬暗沉的腿,由於長度比那兩條腿要長隻能拖在身後走著。
這些東西都是她從縣衙的停屍房中找的。
這都是她的東西,當時她懷著強烈的意願將這些部分切割下來,並封存在古廟槐樹下。
結果她被抓了,這些東西也被挖了出來作為她這一案件的罪證,結果沒給案件審理派上用場,反而給她的進化派上了用場。
進化中對天地間各種粒子極其敏感的她,能感覺到一股不屬於不屬於暗物質的奇特物質正在入侵這片空間。
這種物質具有生靈的屬性,侵略性極強,存活力極強,傳染性極強,同時又像是一種武器,可以崩壞粒子秩序。
而且不知怎地竟被她的氣息所吸引,像餓狗聞著肉香一樣彙聚而來。
雖然有防護力場在阻擋,但不知道過了多久,這些物質還是一點點地把防護力場消磨,入侵其中。
不僅如此,連她進化時形成的特異空間,也就是柳笙姐所說的詭蜮,都能夠慢慢蠶食滲透,侵蝕她的黑暗麵,轉化為某種更為扭曲癲狂、隻剩下嗜血本能的存在,差點因此影響了她的進化。
估計柳笙姐也沒有預想到的。
還好她心生感應,用殘餘的罪孽補齊了被侵蝕的黑暗麵。
於是,就成了現在這個模樣。
拖著乾枯發黑的腳,雪白的赤足踩在殘破的磚瓦上,她抬頭看了看赤紅色的天空,四腿用力一蹬,跳上圍牆。
舉目望去滿目斷壁殘垣。
此時,一顆小小的黑色圓球從灰燼中滾出,十分有彈性地蹦上她的肩頭。
她帶著一絲眷戀,用白嫩的手指輕輕摸了摸圓球,然後乾涸的手輕輕伸來托住圓球,將之塞入自己後背的血肉匣子中。
圓球一進入其中,馬上化出一根根細密的觸手,如同根須一般,紮入血肉之中,汲取著養分。
環視一周,飛船在這片廢土中反射著冷冷的光輝,映入她的眼簾。
觸手揪動著她的心臟,告訴她,進去。
……
心係小小命運的不僅是柳笙,還有遠在不知道哪個時空之中的無數星網網民。
其中也包括蛇道爺。
當時他一聽到軍方的介入就心感不妙。
想起當年屠虐整個星球的高手,也是引動軍方出手,也不知道為什麼,軍方也不帶他回來審判,直接超維打擊,將本就生靈滅絕的星球徹底毀滅。
不會小小也會麵臨這樣的局麵吧……
但他也隻是一個無權無勢的普通公民,擔心也沒有用。
隨著直播的突然中斷,柳笙姐和小小再無消息,《變形記》這個長壽的節目也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一開始還有不少人在意,為什麼一個節目就這樣默默消失了,柳笙姐和小小都去哪裡了,會不會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陰謀,還是說這意味著聯邦帝國對娛樂的收緊。
然而,一切都沒有答案。
幸好星網上的娛樂層出不窮,迭代速度極快,沒過多久,這些原本誓要追尋真相的網民們也不再提這些話了。
而每天忙碌於跑龍套和走穴商演之間的蛇道爺也逐漸沒有時間想起柳笙姐和小小。
日子總是要過的。
一日日,一年年,時光流逝。
蛇道爺隻是偶爾回想起,他是現存於世上,唯一真正見過她們的人。
但這都隻是一種午夜夢回時的感慨,醒來就忘了。
直到有一日。
清晨,天還沒亮,蛇道爺一邊打著哈欠,一邊走向門口。
有人一直在粗魯地按著門鈴,吵鬨不休。
神經一直被轟炸的蛇道爺沒好氣地喊道:“來了來了!如果是快遞扔門口就好了,按什麼按?但這麼早怎麼會有快遞?不管你是什麼東西,總之,你不知道擾人清夢,等於謀財害命……”
打開門,絮絮叨叨的咒罵聲戛然而止。
蛇道爺看著眼前這張有些眼熟的絕美容顏,還有袍子下伸出的四手四腳,腦子一片空白。
“你不是想做我的師傅嗎?”
“雖然遲了一些。”
“但現在,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