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在床上坐了一會兒,才坐到繡品旁邊開始收拾起地上的東西。
【方才她為什麼一個人坐那麼久呢?】
【許是聽了祖母所說的要嫁人什麼的,思春了吧?】
【或者,她已經有心上人?】
【想到若是訂婚不能在一起就心中悲痛萬分……】
【好一段淒美的故事,嗚嗚嗚。】
【如果有,那可太好了!】
【嘿嘿,我知道樓上想要的是什麼。】
【嘿嘿,你懂我就好!悲劇美學是永遠的神!】
收拾完地上亂七八糟的東西,小小才將婢女們喚進來,幫她準備沐浴洗漱。
小小一頭秀發被解下來,發絲如瀑,黑亮柔順,綢緞一般。
婢女春曉誇道:“小姐,這頭發真是好,彆的小姐身邊的姑娘都來問我們是怎麼給小姐您養護的,我們說除了茉莉花油,也沒抹彆的,她們那臉色啊,頓時……嘻嘻。”
小小嬌嗔一句:“貧嘴。”
她似乎忽然發覺少了某個聲音,左右一看才問道:“怎麼不見采蘋?”
采蘋就是方才那位話多的婢女,在小姐麵前最是愛出風頭,所以人一不見,甚是明顯。
另一位婢女桃兒立刻神秘兮兮地湊上前。
“采蘋去打探消息了。”
“長房……出事兒了。”
越說,語氣越是誇張。
小小想起剛剛祖母欲言又止的樣子,好奇地問道:“怎麼了?”
“還不知道,好像跟大少爺有關。”桃兒搖了搖頭。
等小小沐浴完畢,坐在屋裡披散著發絲,由春曉幫著擦乾並抹上茉莉花油的時候,采蘋才終於回來。
一進小小屋裡,采蘋張口就是一句驚雷:“大少爺,不見了!”
“什麼?”桃兒驚訝道。
小小也是投去好奇的目光。
“是的,他平常愛去的酒肆青樓都去了,不見蹤影。那些平時一起玩耍的少爺們也都問了,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現在全部管家小廝都出去找他了。”采蘋激動地說道,“長房那邊哭聲連天,據說大夫人還哭得暈過去了。”
眾人皆是震驚。
隻是,這麼一件大事兒,全場無人表現出擔憂。
包括小小。
甚至有人還幸災樂禍地冷哼一聲。
“我看啊,這就是報應。”桃兒心直口快道。
所有人的眼神看向她,小小眨著眼睛,此時也看向她。
“桃兒,彆說了……”春曉提醒道。
但桃兒終於痛快一回,嘴上不停。
“怎麼不能說,他欺負咱們還少嗎?我那姐妹被他……”
桃兒說著,眼圈都紅了,手握成拳捏得緊緊的。
“他對我們這些婢女……也就罷了,居然還敢瞧著我們姑娘……”
說著,語帶哽咽。
“還不知大少爺會如何,少說一句。”
春曉皺著眉頭,偷偷瞥著自家小姐。
小小此時低頭用手指卷著發絲,一言不發,不知道在想什麼。
……
第二日,整個家裡風聲鶴唳,老夫人據說因為憂思過度,又倒下了,連晨昏定省都免了。
小小在家中安安靜靜地繡製萬壽圖,似乎對一切並不關心。
然而到了下午,新的消息還是來了。
是她爹帶來的。
她爹,也就是呂壽生,大步流星地進了她的屋裡。
眉頭緊皺,神情肅穆。
“你大哥,死了。”一來,他便說道。
小小杏眼圓睜,捂著嘴巴,滿臉不敢置信。
“怎麼可能?這……大哥不著家也是常事,經常幾日不回家,許是又去哪裡玩了,或許再等上幾日?”
呂壽生捋著胡須,搖頭道:“不必等了,已經找到他的屍首了。”
“而且,”呂壽生看著小小,像是擔心把她嚇著一般,小心翼翼地說道,“四肢……也就是手腳都被砍斷,不見蹤影。”
此話一出,小小臉色煞白,咬著下唇,竟是真的被嚇著了。
呂壽生見狀,心中一軟,將小小的身子摟在懷中,輕輕拍著她的背部安慰著。
“彆怕,小心肝,爹在這兒。”
小小香軟的身子在他懷中,他低下頭去輕輕嗅著小小發間茉莉的清香。
“爹,我沒事。”小小輕輕推開呂壽生,低下頭去。
“你這孩子,彆故作堅強,我知道你跟你大哥向來要好,要是難過就在爹胸膛靠一靠。”
呂壽生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將健壯的胸肌拍得啪啪作響。
小小看著呂壽生健壯的胸肌將錦袍撐起,臉色一紅,彆開眼去。
呂壽生對這個反應很是滿意。
他對自己的魅力向來自信,雖然現在年紀上來了,但他一直注重保養,時常打球騎馬舞劍,身材和臉都維持得不錯,加上琴棋書畫樣樣涉獵養出來的脾性氣質,走在街頭也是個引人注目的儒雅俊逸的中年美男子。
若非如此,也不能納了差不多二十房小妾,更彆說青樓中紅顏知己無數。
小小那剛剛死去的大哥簡直把二叔當做是人生楷模一般。
可惜,現在他已經沒機會跟二叔學習了。
“總之,等會兒你跟著你母親去一趟長房,安慰一下你伯母,也算全了你和你大哥的手足之情。”
“四娘明白。”小小點頭,臉上甚是乖順。
呂壽生看她這幅惹人疼的模樣,更是歡喜,伸手掐了一把她滑嫩如玉的臉蛋。
……
去完長房,和母親恭恭敬敬地分彆,小小這才提著食盒去找她真正的母親。
準確來說,應該是小娘。
既然在呂家,有資格做她母親的當然是嫡母,也就是呂壽生的正妻。
她的母親柔娘,隻能是小娘。
她一開始捋不清這點,遭了不少冷嘲熱諷,說她果然臭水溝裡長大的,一點教養也沒有,柔娘也因此被打罵教訓了一番。
從此小小不敢再犯。
小小來到柔娘屋裡,看見柔娘正在給還沒出生的弟弟繡肚兜。
至於為什麼說是弟弟,所有人都說是弟弟,自然隻能是弟弟。
“小娘。”小小叫了一聲。
“四娘,你來了。”
聞言,柔娘抬頭,看見是小小,淡淡地說了一句,又低頭在肚兜上認認真真地繡著小老虎的眼睛。
嘴角彎起,這才顯出一絲慈愛。
兩人安靜了一會兒,小小才打破寧靜。
“我給您熬了安胎藥。”
“還有給爹的安神湯,讓人熱著今晚端給他喝。”
柔娘看了眼食盒,讓婢女端出她那碗,又讓婢女把剩下的安神湯端走,依小小所言去爐子上熱著。
這才不鹹不淡地說了句。
“四娘果真有心,像往常一樣,讓下人送來就好,何必親自來。”
“因為,我有話跟你說。”小小正色道。
柔娘沒接話。
“你們都出去吧。”小小對屋裡服侍柔娘的嬤嬤和婢女說道。
她們猶豫對視,又看看柔娘。
柔娘這才抬眼看了小小一眼,說道:“有什麼話一定要避著人說?”
“跟他有關。”小小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
柔娘卻聽懂了,吩咐道:“你們都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