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什麼!你又懂什麼!”
江才至終於忍不住了,拳頭緊握。
這一次,他可不管那人背後是什麼長公主和文家,也不想管那人層出不窮的手段、靈器和詭物,明明隻是一個半大小子,成日對他呼來喝去、裝腔作勢,他真的受夠了!
飽含怒意的一拳,直擊其門麵!
誓要把他這張完美的臉蛋給打爛!
然而,這拳卻撞在一道金色符文上,拳上炸出血花,餘波將他掀翻在地。
文軒寧拂袖起身,緩緩走到他身旁,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像是看著一條不斷掙紮的蟲子一般,可憐又可笑。
“今日我借了一個詭物,兩個靈器,還親身來幫你。”
“可是你呢?”
“安排得漏洞百出,還讓人把我的詭物給搶走了?”
“你不覺得可笑嗎?”
“不濟的是你,難道還想賴我?”
看江才至一臉不忿,那人手中一閃,竟顯出一柄閃耀著聖光的長劍。
上麵的力量令江才至忍不住從心底自然而然地生出恐懼、崇敬和臣服,不敢動彈,隻想匍匐在其腳下。
如果柳笙或者其他參加過此次會試的考生在此,就能認得。
這把劍,就是聖劍!
但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世界,無從得知。
“看來,是時候要給你一點懲罰了。”
江才至感到一股巨大的壓力籠罩全身,體內的靈力隨之而顫動。
怎麼會有這樣的力量?
能牽動他的靈氣?
難道……是信仰之力?
根據上峰所言,信仰之力將是未來淩駕於靈力之上的一大力量。
江才至的眼中充滿了恐懼,他的呼吸急促起來,心臟狂跳。
他後悔了……
可是太晚了,眼前這人最惱有人反抗於他,挑戰他的權威,如今自己犯了禁忌,絕不會輕饒於他……
走出江才至的書房,文軒寧收起手中的聖劍,感受體內湧動的修為,心滿意足地笑了。
然而,一想到某個蟲子還沒解決,臉又陰沉下來。
看來還是得他親自來。
……
書房之中,修為掉至初境九層的江才至委頓在地,臉上亂七八糟的,眼淚、鼻涕和涎水混作一團,完全不見昔日穩重老成的大哥哥模樣。
經過了這一日,他大哥哥模樣本就所剩無幾了吧?
所有人都看在眼裡,他那急切想要摁死柳笙的模樣。
邵燕、軟柿子、景顥他們告辭之時,眼裡已不見昔日的尊敬,隻是維持著表麵的平和。
但想來,往後也不會多來往了。
他太著急了……
因為他真的忍不了。
明明江才斌這個掛著鼻涕成日跟在他後頭的臭小子,腦子笨,嘴又臭,要不是他護著,早就被京中紈絝打個半死。
結果,就因為他年紀小,會討祖父祖母歡心,就什麼都給他安排得妥妥帖帖。
他江才至為了科舉,苦讀十餘年不敢鬆懈一日,一年落榜,一年吊車尾,又是一年好不容易中了一甲,歡天喜地地回家報喜,卻恰好撞上江才斌考上長安書院的消息。
於是家裡設宴,說是慶祝兄弟倆高中。
但江才至心中很是不忿,一個是科舉高中,一個不過是找了關係進了長安書院的科考集訓,怎麼能相提並論呢?
國書院念了一年光景,他好不容易求了家裡,幫他打點一下,進了禮部從一名小吏做起。
結果江才斌呢?
直接進了鴻鵠計劃,連科舉也不用考,直接入國書院。
而且,聽說此次聖上有意培養鴻鵠計劃的世家子弟,以此拉攏世家,故而起點會比一般進士還要高些。
當時他一聽此事,氣得臉都歪了,但還要保持微笑,誇江才斌福緣深厚,生而逢時。
祖父許是看出他快要藏不住的心思,沉聲道:“才至,你們是兄弟,你弟弟不如你老成持重,你要多照顧著些。隻有相互扶持,江家才能走得更遠。”
相互扶持?到底是誰扶持誰?
從小到大,無論什麼事情都說:“你是哥哥,得讓著些弟弟。”
有好吃的,要讓給弟弟吃。
有好玩的,要第一個想到弟弟。
有人欺負,要保護好弟弟。
沒辦法,他是大哥哥嘛。
所以他的心越來越扭曲,越來越恨……
最終第一次,出現了可怕的想法。
然後,又有了第二次。
……
文軒寧從江府後門悄然走出,正準備招來自己的雲轎。
一個嬌小的身影卻擋在他麵前。
“淩姑娘。”文軒寧的眼睛眯了眯,隨即綻開溫柔的笑容,輕輕喚了一聲。
這一聲極其溫柔繾綣,直落進淩玉珂心底裡去。
淩玉珂本來備下的許多問題瞬間拋在腦後,歡喜地說不出話來。
“文……”她說了一個字,然後搖了搖頭,下定決心道,“軒寧哥哥。”
“嗯……”文軒寧應了一聲,聲音沉沉。
“你……怎麼今天在江家?”淩玉珂躊躇半日,還是問了出來。
文軒寧忽然意識到什麼,笑得更是溫柔。
“你都看到了?”
麵對文軒寧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淩玉珂嚇得懵在原地,然後白著臉搖首道:“軒寧哥哥,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跟著我的?”
“進府的時候?”
“不,應該是後麵吧?”
“在那個什麼波濤亭還是閣的地方,江家也真好笑,還嫌自己家的水不夠多嗎?”
“我那時候確實是心神鬆懈了,那個柳笙……嗬嗬,有意思。”
隨著文軒寧的一個個冰冷的問題,淩玉珂臉色越來越白,臉都僵住了。
直到這一句,才秀眉緊蹙。
“我……隻是看到了一個身影像你,追了上去。”淩玉珂急切地解釋道,淚水在眼裡打轉,“但很快,你就不見了……”
“所以你用了什麼跟蹤我?我竟然察覺不到。”
“靈符?靈器?……還是詭物?”
淩玉珂囁喏著不知道怎麼說,文軒寧看她神色長長地“哦”一聲。
“也是,畢竟你爹是大名鼎鼎的天工第一高手淩複,作為他的寶貝乖女兒,有些什麼秘密也是正常。”
文軒寧說話夾槍帶棒,臉上是嘲諷的笑容。
這是淩玉珂從未見過的一麵。
她一直是家中備受寵愛的大小姐,眾人因為她爹的特殊地位也是對她畢恭畢敬,從未有人可以這樣輕慢地對待她。
隻有文軒寧,能讓她受這樣的委屈。
她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這般喜歡眼前之人。
遠遠地看到他的身影,會開心;看到他身邊出現彆的女子,會難過;跟他說上幾句,心裡就甜絲絲的,跟喝了桂花蜜似的。
即使現在這樣被他說話刺著,她也不生氣,隻是心裡酸酸澀澀的,委屈得很。
“軒寧哥哥,我隻是,擔心你……”淩玉珂的聲音低柔,帶著一絲哀求。
文軒寧冷哼一聲,沒有看她,隻是淡淡地一句:“擔心我?你以為你是誰?”
淩玉珂被這句話刺得心頭一震,淚水終於滑落。
她一直以來對文軒寧的崇拜與愛慕,此刻都化作了無儘的痛楚。
她明白,文軒寧根本不在意她的感受,更不需要她的關心。
“軒寧哥哥,我……”淩玉珂語帶哽咽,話含在嘴裡遲疑著。
“你想說什麼?”文軒寧看著她楚楚可憐的模樣,心裡有些厭煩,但她是淩複那小子的女兒,也不好徹底決裂。
但他也實在懶得同她黏膩。
且不說淩玉珂在他眼中隻是個小奶娃,根本不合適,而且他心中有著更崇高的目標,任何感情不過是累贅。
正想著,他卻聽到淩玉珂低低地說了一句。
“我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