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淨化,柳笙可不敢把這詭物隨便從收容器拿出來,更彆說拿在手上把玩。
隨後,陶陶開始調配起一些古怪的藥水,在小爐上煎著,散發出難聞的氣味。
趁著藥水還在煎著,她拿起朱筆和符紙畫起了符籙。
柳笙一邊看著一邊輕聲問陶大:“你妹妹的淨化手法是在瀟湘樓學的?”
主要是看陶陶的氣質,自由憊懶,不像是吃公家飯的那種。
陶大綠豆眼閃過一絲警惕,說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我隻是好奇,詭物淨化之術並不外傳,無論是瀟湘樓還是在織造院體係內,都是專人把持,絕不外傳。”柳笙平靜地說道。
連在織造院庫房裡待過兩年的柳笙都不知道織造總署究竟是如何淨化的。
一般詭物經過解析並收容後,隻有在解析文書中顯示出其有使用價值的,織造總署才會將之調取,淨化以後再放出來以供使用。
“還有這個工作台,也不是隨處可見之物。”柳笙指著前方又說了一句讓陶大心驚肉跳的話。
這樣的技術,隻有織造總署有,柳笙是知道的。
“你究竟是誰?”陶大終於意識到柳笙並不是那些沒有什麼見識的獵詭者,警惕地問道。
“我是誰重要嗎?”柳笙道。
“重要,如果你是公家人,請恕我們不能做你的生意。”陶陶聽到這邊廂的對話,停下了手裡的動作,認真地說道。
彆人如此坦誠告知,柳笙當然不會說實話。
“我現在隻是閒人一枚。如果我是公家的人,也不會找你們了,去找織造總署不好嗎?免費又靠譜。”
柳笙說的也是實話。
閒人,也就是社會閒散人士。
【停薪留職還算是織造院的人嗎?】
【不構成事實勞動關係,所以不是。】
而且她不會去找織造總署淨化此物,畢竟來曆可疑,說不定一拿去就遇到對她下手的正主了。
所以即使知道瀟湘樓沒了,柳笙還是跟著來這個黑店一樣的地方。
當然,還有彆的目的。
兄妹二人對視一眼,覺得柳笙說得還算有理,而且一看就不似說謊。
“怎麼了,難道你們跟公家人有仇?”柳笙輕笑一聲問道。
“如果不是公家,我們也不用在這個小店裡接這些黑單了。”陶陶回過頭,繼續專心手中的符籙,聲音平靜地說道。
陶陶還算平靜,但陶大可做不到,氣得本就亂飛的五官更是淩亂了。
“哼!都怪那些人,居然把瀟湘樓給舉報了!害得瀟湘樓被查封,我們也失去了飯碗。”
“所以你們本來是瀟湘樓的人。”柳笙確信道。
“是。”陶大這次沒有否認了,“我在晴嵐山市開店,陶陶是瀟湘樓裡專門做詭物的鑒定和淨化。”
“不是鑒定,是解析。”陶陶提醒。
“是是是,反正你是樓主親自招進樓裡的,和我這種組織外的不同。”
陶大提到妹妹的差事時,頗為自豪。
這麼一來,柳笙原本關於兄妹二人誰負責什麼業務的問題也有了答案。
柳笙沒想到這無心偶遇的盜版“嘯緗樓”竟有一分正版“瀟湘樓”的成分?
當然,一切還是建立在陶大和陶陶沒有說謊的基礎上。
“你們不怕我也把你們舉報了?”柳笙問道,對於他們突然的推心置腹直接表現出疑問。
她向來直接,這樣獲取信息的效率比較高。
“你問了,我們答,這不合理嗎?”陶陶也很直接。
“而且,我們也不怕你舉報。”陶大奸笑著說道,“我們隻是老老實實本本分分的商人,最多蹭一下瀟湘樓的名聲,何罪之有?”
“你知道我們曾是瀟湘樓之人,或許還更相信我們幾分,對生意有益之事,何樂而不為?”
“就算我們曾經是瀟湘樓的人,那也是謀生罷了,雖如今官府降罪於瀟湘樓,可沒有說過要禍及裡麵的人。”陶陶補充道。
如今她已經完成手中的符籙,隻見靈光一閃,純淨之氣逸散開來,顯然品質非凡。
一陣熟練地解鎖動作,她在法陣中解開收容物,小熊詭物騰地漂浮而出,但被法陣束縛著,連同其身上的詭氣。
隨後陶陶拿著熬煮完成的藥水和符籙,開始操作起來。
柳笙欣賞著這行雲流水一般的操作,繼續問道:“所以,現在被查封的隻是‘瀟湘樓’這個組織,但裡麵的人並沒有追究?”
“正是如此。”陶大應道。
“所有的瀟湘樓都沒了?”柳笙不敢置信地問道。
“不確定,我隻知道唐國以內的都沒有了。”陶大搖了搖頭,說道。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柳笙隱隱抓到了什麼。
“我印象中,就是天上流火墜落的那一晚。”
陶大回想著,“對,不止是大唐以內,那一晚,我們失去了在蘇丹的洞庭秋月圖。”
柳笙臉色有些蒼白了。
瀟湘八景圖彼此相通,如果真的境內八景圖都被取締,也難怪困於圖中的文微闌會這樣音訊縹緲,不見蹤跡,還說要“不日長安見”。
該不會在趕路吧?
“那不是真正的流火。”陶陶低頭乾活,卻還不忘插一嘴反駁自家哥哥。
“怎麼不是?”陶大實在不懂。
柳笙也想知道。
甚至莫名想起了那晚給燒雞她們吃,還把飛劍亂扔的老爺爺。
可惜猜想得不到證實。
“形狀不太像,它墜落的時候,硬邦邦地直不溜秋,根本不像墜落的彗星的球體那般圓滑的軌跡。”
陶陶的觀察確實極其入微。
“我們都在猜測,是蘇丹那邊的八景圖被詭物入侵了,然後樓主動用了手段主動將那八景圖給滅了。”陶陶說道。
這也跟世界的推測差不多。
陶陶正在往小熊之上抹藥水,整個皮毛被塗得濕漉漉的,又繼續說道:“結果,第二天,就是清河瀟湘樓被查出不符合飲食安全條律,所以被取締,包括《瀟湘夜雨圖》也被收走了。”
“再後麵,‘晴嵐山市’、‘煙寺晚鐘’、‘平沙雁落’再到長安的‘遠浦歸帆’,都被官府以各種奇怪的理由給查封了。”
“長安的瀟湘樓,因為有一位貴人在樓中摔跤摔斷了尾骨,所以以有安全隱患為由被查。”
“這樣的理由,應該撐不了多久吧?”柳笙沉吟著道,“這種事情不大,整治排除隱患就該重新開張才是。”
“我們也不知,希望如此吧。”陶大喪氣地長長歎了口氣,“也有兩三日了,我們隻能做些外快熬著,等瀟湘樓重啟之日。”
“關鍵是,樓主也失蹤了。”陶陶說起,眉頭緊皺滿是擔憂。
陶大也說:“如今瀟湘樓失去了主持大局之人,隻能任由欺負。”
柳笙那點靈感更是清晰。
樓主也失蹤了?
豈不是跟文微闌一樣?
難道,瀟湘樓樓主正在跟文微闌一起?
柳笙也被自己的腦洞嚇了一跳。
但她不知道自己真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