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桂香房內,已坐有五名男女。
“叫才斌下樓等冬冬,結果把江大哥也搭進去了。”一個少女噘著嘴不滿道,她相貌姣好,身穿一身華貴精致的紫衫,上麵符文飄動,靈光閃爍,將她裝點得如小仙女一般。
“說起來,你們讓才斌接冬冬,那不是純看熱鬨嗎?明知二人從小合不來。”少女旁邊看著年長一些的女子皺了皺眉,此前她不在,剛剛下了值才來,若是她知道定會阻止此事。
該女子長得屬於英氣一掛的,衣著樸實乾練,沒有多餘的紋飾,也沒有佩戴首飾,和少女完全是不同的風格。
“邵燕姐姐,要不是才斌,那又應該誰去呢?”少女美眸一抬,看向坐在門口位置的一個男子,“難不成讓楊青去嗎?冬冬的身份在那兒。”
意思顯然是楊青的身份並不匹配。
但那位名為“楊青”的男子卻並不惱怒,也不覺得尷尬。
他畢竟不是跟著他們一起長大的,隻是近來因為跟江才斌認識才能坐上桌,於是憨笑著說道:“是,而且我也不認得冬冬姑娘。”
他旁邊坐著的另一個青年,圓頭圓腦,麵白軟糯,訥訥地道:“玉珂妹妹……莫要……”
“軟柿子,你彆管太多。”玉珂好看的臉上露出好看的笑容,甜甜地叫著青年的綽號,話語卻是冷冰冰的。
“軟柿子”青年臉色一紅,低下頭去,不敢再說。
這個妹妹有個厲害的父親和哥哥,在家中受寵得很,長得又好看,向來是團寵一般的存在。
“你看景哥哥從不說我什麼。”玉珂的托著腮幫子,側著腦袋看著另一旁的一臉冷傲的俊美少年。
那位“景哥哥”向來不吃她這套,隻冷聲道:“隨你。”
玉珂還想說什麼,包廂門便被敲響了。
門一開,他們許久未見的王冬冬出現在門口。
大家心中還有些高興,就連“景哥哥”臉上的冰山也稍微融化了一些。
隨後,她身後的陌生少女出現,大家都愣了。
……
隨著江氏兄弟也不尷不尬地進入包廂,這場酒席才算是開始。
一道道菜肴魚貫而入,其中也有柳笙最為期待地烤鴨和羊雜湯,甚至還有烤香豬,鮑參翅肚亦是樣樣俱全。
看來確實是一場認真的宴席!
柳笙兩眼發亮,等著動筷。
可是王冬冬不允許。
“這是我的至交好友,柳笙,出身於寒山書院,也是今年科考考生。”
柳笙其實很想默默地開吃就好,但王冬冬這樣正兒八經地介紹自己給她的朋友,也不好拂了她的意,隻能乖巧地放下雙手,認真聽她介紹。
“這位是邵燕姐姐,旁邊的是淩玉珂妹妹。”王冬冬先向柳笙介紹座上除她們以外唯二的姑娘。
邵燕還熱情一些,先前拉著柳笙坐在她旁邊,讓王冬冬坐柳笙另一邊,好讓柳笙沒那麼尷尬。
隻是兩麵都有人的情況下,淩小樹就不得不跟柳笙擠在一張凳子上,著實彆扭。
而淩玉珂就不說了,柳笙也沒什麼興趣熱臉貼冷屁股。
“景顥哥哥,麵冷心熱。”
那位冷麵酷哥應了一聲,感覺確實比那什麼淩玉珂心熱。
“這位是軟柿子,哦不對,阮時之。”王冬冬他們叫慣了人家的花名,差點忘了真名是啥。
阮時之撓了撓後腦勺,害羞地對柳笙小聲說了句:“柳姑娘好。”
“這位是……”王冬冬還不認得楊青。
“我是才斌的朋友,姓楊名青,我爹是太常寺協律郎。”
楊青主動介紹自己,憨笑著露出整齊一排大白牙。
話畢,柳笙聽到大家紛紛小聲嘀咕。
“老不記得他爹做什麼……”
“原來是協律郎……”
“八品上,好吧……”
江才斌不可置否地點了點頭,算是應下了這個關係。
這就能看出江才斌和王冬冬的區彆了,王冬冬是鄭重其事地將柳笙介紹給大家,但江才斌卻任由楊青尷尬地自我介紹。
或許這也體現了兩者在他們心中的地位差彆。
“這位是江才至大哥,還有他的堂弟江才斌,你也見過了。”王冬冬最後才說回江氏兄弟,神色淡淡顯是還記恨著。
“除了這位楊公子,這幾位都是我從小玩到大的夥伴,直到去了織造院才沒再見,也是得有兩年了。”
柳笙笑著一一拱手一禮,算是見過。
隻是,臉上笑得溫婉,心中哀聲連天。
【唉,討厭這種酒席……】
【但冬冬是喜歡的,罷了罷了,陪陪她。】
眾人也不鹹不淡、不冷不熱地表示了歡迎,柳笙注意到最熱情儘力幫著照顧她的也就是邵燕和阮時之,心下也有定數。
隨著江才至夾了一片烤香豬被烤的金黃香酥的脆皮,小小的宴席正式開始。
柳笙剛給自己盛了碗羊雜湯,正喝了第一口還沒咂摸出味道,就聽到江才斌拖長了聲音問了一句。
“不知道……柳姑娘家中是做什麼的呢?”
王冬冬麵色一沉。
大家心裡一咯噔。
江才斌是在找事兒吧?
看氣質,看衣著,明顯就不是一個圈的。
比那位楊青還要不是,人家畢竟家裡還是做官的,隻是官沒這些人的靠山大罷了。
柳笙終於愈發能理解王冬冬的那句“有些討人厭”。
但也沒什麼好遮遮掩掩的,於是朗聲開口道:“我娘做煉器師,我爹是開酒樓的。”
“哦……不知道在哪裡煉器開酒樓呢?”
江才斌的聲音懶懶的,像毒蛇一樣纏上來。
“在小綠園。”柳笙神色淡淡。
“有這麼一個地方?”淩玉珂皺了皺好看的眉毛,忍不住嘟囔道。
江才斌也嘴角一揚。
柳笙淡淡地說道:“在北方長興山脈裡頭,不大的小鎮。”
眾人更是恍然,原來是小鎮姑娘。
“那柳姑娘能考上寒山書院,已算是不錯的了。”江才至溫聲道,一副替柳笙解圍的模樣。
柳笙知道這是事實,小綠園有多少人能考上十大書院?
但她就是有些討厭這高高在上的腔調。
“還行,以縣試第一考上的。”柳笙不鹹不淡地說道。
所有人學堂開蒙之後要麵臨的第一個考試就是縣試,小綠園這種小鎮還會跟附近幾個縣合在一起湊夠人數一起考,經曆過縣試的就知道,縣試確實是不容易考第一。
在座的這些人也知道,所以半晌沒人說話。
雖然是偏遠的縣城,但他們也自問沒那個自信一定能考得到第一,更彆說他們之中除了江才至、邵燕、淩玉珂和景顥,其他人都是學渣中的學渣。
“我家笙笙可厲害了!”王冬冬趁機誇讚道。
她對於某些看不起她的朋友的人也隱隱感到有些不快。
分彆了兩年多,有了距離和時光濾鏡的她本來還抱有期望,沒想到討人厭的更加令人討厭了。
“在我們織造院,她可是第一筆杆子……”
“哦……原來你們是在你那個什麼縣織造院認識的。”江才斌似乎尋到了什麼把柄,白皙的臉上漾出了陰冷的笑容。
“梨縣織造院,又怎麼了?”王冬冬不滿地說道。
“我是不明白你為什麼還要特地跑去那種山旮旯找個差事做,彆說我,你問問其他人,大家都覺得沒必要。”
“而且,那個不就是害到全縣覆滅的織造院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