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忠端來了溫水，遞給了老人，“領導，少喝茶，喝點溫水吧。”
老人點了點馮忠，“看看，天天這麼管著我啊！”
校長看到後，無奈地說道，“大家都是為了您的身體。”
老人喝了兩口溫水，這才歎了一口氣。
“老華跟我推薦了你，但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
“我隻是想看看你。”老爺子看向了安以南。
安以南不自覺地挑了挑眉，“看我？”
她有話會直接問出來，尤其是在這位充滿閱曆的老人麵前。
她想，她最直白的交流，對老人來說，才是最好的溝通方式吧。
他這樣的人，早就看透了阿諛奉承，看透了人情冷暖。
“對，早就想見見你了。”老人家笑道。
這下校長也驚訝了。
這次他們過來，是過了層層審批，他和老華都是因為安同誌的醫術，雖然他不知道安同誌的醫術如何。
但老華不是那麼魯莽的人，更何況還關係到這位的身體。
“為何？”安以南問道。
老人看著安以南的眼神中，仿佛在看彆人。
“你還不到知道的時候。”老人家說了句。
安以南點了點頭，她的性子本就是如此。
“不再問了？”老人倒是驚訝了。
安以南笑了笑，“我問了，您會說嘛？”
不等老人說話，她就繼續說道，“我問了，您不會說。”
“那我還用問嘛？”
老人哈哈笑了笑，“你這丫頭，對我的脾氣。”
安以南搖了搖頭，“您抬愛了。”
“不過我今天過來，就是為了給您請脈，我希望您能讓我完成這次的任務。”
安以南看得出來老人的拒絕，他甚至對於自己的到來，並沒有抱著任何的希望。
“領導。”馮忠喊道。
他著急啊，雖然看到安同誌年紀不大，好像一看上去就不太靠譜的樣子。
可畢竟是華老推薦的，華老的性子，可不像會開玩笑的人。
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華老不會推薦人過來。
領導的身子越來越差了，這些日子更是睡不著，吃不好，每天都是不斷的咳嗽。
“我的身體，我還能不知道？何必讓人為難！”老人家擺了擺手，阻止了馮忠接下來的話。
校長站起身，“您身體的情況，最近不太好，還是讓安同誌看看吧。”
校長也是急在心裡。
安以南看到老人的拒絕，她想了想說道，“我們的國家在發展啊，您忍心放下嗎？”
個人的生命，對於老人來說，他早就已經看開了。
唯一放不下的，恐怕就是這個國家了吧。
他的命，牽絆著國運啊。
老人沉默了，最終歎了一口氣，“你這個姑娘，不可愛，太聰明的人，不好。”
老人說話的功夫，開始整理自己的衣袖。
馮忠眼睛高興，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能勸動領導。
要知道領導總是半夜偷偷起來看文件，自己這些人怎麼說都不管用。
領導總是說，“我的命是固定的，我多為國家做一些事情，走的時候才能安心一些。”
領導就好像蠟燭，一直都在燃燒自己的命，來照亮國家的前路。
“我開始了。”安以南對馮忠點了點頭。
周邊圍著幾個人，防止安以南突然有什麼動作。
“你們都退開點兒，讓小安緊張，怎麼請脈。”老人說道。
安以南擺了擺手，“不用。”
說實話，兩世為人，什麼驚奇的事情她沒見過？
讓她緊張的事兒，現在還沒有出現！
安以南的手指不斷動著，臉上的神色也愈發凝重，沒想到老人的身體竟然這麼差。
雖然一開始就有猜測，但身體的程度，比預測的還要差上不少。
“換手。”一時之間，她眉眼間鎖著霧一樣，讓人看不清楚她的情緒。
周身的氣勢也隨之而起，讓馮忠有些驚疑。
這位真的隻是一個京都大學的學生嗎？
老人卻笑了笑，好像沒看到這一切，聽話的手腕遞過去。
安以南又仔細地聽脈後，陷入了沉默之中。
“情況如何？”老人看到沉思的安以南，他笑嗬嗬地問道。
“我說不讓你看，你非要看，現在為難了吧？”老人並沒在乎自己的身體，反而打趣地對安以南說道。
安以南看向了他，“對自己的身體，您有數了？”
老人點了點頭，“那幫家夥瞞著我，可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
油儘燈枯。
所以他才需要更多的時間，為國家和人民做更多的事情。
“還能活一年嗎？”老人問話的時候，表情很平靜。
好像在問，“今天中午吃什麼？”一樣的平靜。
安以南看了看校長，校長著急地對她搖頭。
安以南看向了馮忠和周圍的人，最終她的心底有了抉擇。
這樣一位睿智的老人，她做不到欺騙。
“您想聽真話！”安以南這句話，不是疑問句，反而是一個陳述句。
老人點了點頭，“我相信，你會告訴我。”
安以南笑了笑，“我會。”
馮忠開口，“安同誌。”
安以南看向了馮忠，對他問道，“一位睿智的領導人，他做不到稀裡糊塗麵對生死的。”
老人笑了起來，臉上帶著暢快的笑容。
這個小丫頭，懂他。
當是安家的人！
“可是……”馮忠又何嘗不了解呢？
他從十多歲就跟在老爺子身邊，這麼多年過來了，老爺子的情況，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啊。
“好了，馮忠，聽南南說吧。”老人笑嗬嗬地看向對麵的姑娘，那眼睛裡是毫不遮掩的欣賞。
安以南對於老人的情緒轉變，有些摸不著頭腦。
而且這次見麵有些意外。
“您想活得久一點嗎？”安以南說道。
老人疑惑地問道，“有什麼區彆？你也想像他們一樣，騙我？”
安以南搖了搖頭，“我不騙人。”
“以您現在的身體，再不注意修養的話，最多半年。”安以南說出了答案。
老人愣了愣，“隻有半年了嘛？倒是比我預想的短了一些。”
馮忠閉了閉眼睛，因為安以南的診斷結果，和那些各大名醫一樣。
“想活久一點嗎？”安以南依舊是這個問題。
老人看向安以南，“怎麼能活久一點？”
他想嗎？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