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嫂子每天有事兒嗎?我在縣城裡給她安置了個工作,能去不?”安以南問道。
結果正喝茶葉沫子的兩個人,同時噴了出去,然後一陣陣咳嗽聲,在這安靜的大隊部,形成了一部交響樂?
那茶葉沫子本來就卡嗓子,但不喝吧,又舍不得,這不,兩個人在這就泡起茶沫子來了,沒想到來了這麼一位。
“你再說一遍?”大隊長皺著眉,看向了安以南。
安以南擺了擺手,看了看好奇的會計,“我在紡織廠給嫂子留了一個工作崗位,明天就上崗。”
“你這丫頭有路子呀,現在這鐵飯碗都是家裡傳承,你是買的?”會計也很好奇,看過村裡送蘿卜的,送白菜的,甚至有的人家實在沒糧食了,也會送點點糧食的。
聽著送工作的,還是頭一份。
“唔,路子就彆問了,反正沒犯法也不是買的。”安以南聳了聳肩膀。
大隊長想了想,“既然城裡有工作,你就自己過去吧,我能給你開介紹信,知青所那邊我也能說。”
安以南瞪大了眼睛,一副無辜極了的樣子,加上那帶著紅血絲還沒下去的大眼睛,“您趕我走?”
那顫顫悠悠的小聲兒,讓會計推了推大隊長。
看給孩子嚇的。
大隊長閉了閉眼,“好好說話。”
安以南聳了聳鼻子,“好說不了一點!”
“說人話。”大隊長唬了一聲。
安以南也收起了耍寶的樣子,耍寶是混不過去了,“我能單獨說嗎?”
會計意會了,趕緊站起身,“我去溜達溜達,村裡下雪,看看大家的房頂還結實不。”
說著話,就拍了拍棉帽子戴上,推門出去了。
大隊長這次可沒那麼好說話了,工作的事兒不是小事兒,這孩子雖然能乾活,又大力氣,但不是村裡的孩子,村裡留不住她,能早點走出去未必不是好事兒。
“我的身份比較適合在村裡,如果在外麵,保密性太差了。”安以南從軍綠色小挎包裡,拿出了幾張麵額較小的工資條,還有兩本外文書,還有一個工作證。
大隊長翻了翻英文書,眼神莫測地看向了安以南,然後將工資條拿出來後,看到每一張
平均一個星期一次,每次都兩三百塊錢,那一個月就一千來塊。
這小丫頭是魔鬼嗎?
彆人一個月三十多就燒高香了,這丫頭倒是好,一下子來一千塊,一個星期的工資就頂彆人一年的工資了,每天吃肉也吃不完呀。
最後拿到了工作證,那一張照片局。
並且在這三行的上麵扣著大紅印章。
“這個東西收起來,不要給彆人看到。”大隊長一臉嚴肅地看著安以南。
一直都知道她是一個有主意的小姑娘,卻沒想到能走到這一步。
國家編譯局,他雖然了解不多,可也明白高級翻譯員的意義。
“這些外文書,你自己好好收著,儘量不要讓彆人看見,雖然是你的工作性質,沒什麼問題,但這個社會如此,還是會比較麻煩一些。”
“而且你這工資太過亮眼了。”
“我現在才知道,你這丫頭為什麼非得搬出去。”大隊長思考著,剛要拿起茶缸,想到剛剛的咳嗽,現在嗓子眼還有點癢,又默默地放了下去。
“在村裡,除了春忙和趕收外,你都可以不上工,可以直接來我這說,不用通過記分員,咱們泉水村也不是絕對安全,你保護好自己。”大隊長說得很鄭重。
如果安以南就是普通的知青,去縣城是最好的,既可以提高生活水平,他也不算辜負隊友的囑托。
但她不是一個普通的孩子,她不光是烈士遺孤,她也在憑借著自己的本事,一步步地走上了另外一條路。
殊途同歸,終究都在為國家做事。
放在泉水村裡,他還能看顧一些,很多事情可以幫忙,如果去了縣城,他反而鞭長莫及。
“工作的事兒,具體是怎麼回事?彆拿最開始的話糊弄我。”大隊長看了看安以南。
安以南有些無奈,怎麼送人好處,還送不出去了?反而好像犯錯誤的人?被審訊,有點委屈!
“咱們縣城的紡織廠花色太過落後,無論是和市裡比,還是和其他縣城比,都落人一步,產出的布匹更是不好出貨,效益越來越差。”
“現在時代在改變,如果繼續下去的話,誰也不知道這個廠子還能不能在,紡織廠的主任找到了我,我教了他們一個花色的紡織技巧,換了兩個工作崗位,一個車間紡織女工,一個辦公室文職,我看李嫂子的針腳細密整齊,是一把乾活的好手,就想把車間的崗位給李嫂子。”安以南這下也沒隱瞞,哄哄彆人還行,大隊長都快成精了,她這小精騙不過呀。
小的騙不過老的呀。
大隊長歎了口氣,“我知道,你是想照顧我家,但這個工作的事兒太大了。”
安以南趕緊擺擺手,“我來泉水村,李嬸就一直照顧我,我有諸多不會不懂的事情,都是李嬸一步步的指導我,泉水村對我來說,並不隻是一個下鄉的村子,而是另外一個家。”
“說實話,您也算幫我忙吧,那紡織廠廠長說了,我要是再不安排人過去,我就要去頂包,可我真沒時間呀。”
安以南一臉無奈的樣子,大隊長才不信這小騙子,現在一個工作名額放出去,最少能賣二百塊錢,而且是紡織廠呀,內部還能買特價布。
這一臉為難的樣子,騙誰呢?
“行了彆裝了,我先替他們兩口子謝謝你了,以後有什麼事兒,你就說話,力氣活細致活,咱家都能乾。”大隊長磕了磕煙袋,不浪費小丫頭的一片心思。
安以南點了點頭,“我就稀罕我李嬸做的黃醬,啥時候再幫我做點?”
大隊長看著蹬鼻子上臉的丫頭,“也就你敢在我前麵嬉皮笑臉。”
安以南聳了聳鼻子,“虎毒不食子,我還是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