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州破城,並不是什麼意外的事情,不管是在滁州的李雲,還是揚州的趙成,都預想到了這件事。
攻破楚州,隻是第一步,最要緊的是,後續能不能占住楚州!
如果能占住楚州,哪怕這一次江北之戰就到此為止,李雲也是大賺特賺,而且是賺的盆滿缽滿。
他的江北計劃,已經成功了一大半,至於剩下江淮之間的幾個州郡,靠時間硬磨,也能慢慢磨下來。
最關鍵的是,打通了李雲與淮!水之間的通道。
自古守江必守淮!
李雲現在的大本營在金陵,就在大江邊上,如果他的北部邊界在大江,那麼就意味著他的大本營金陵,就是邊境。
邊境,隻有在上升期才有可能保持穩定,但是終究不可能長久。
想要獲得一個相對穩定長久,可以安心發展壯大的環境,就必須要把防線推到淮水一線,這樣李雲才能夠安生下來,才能夠有一段穩定的發展機會。
同時…他也就此開始進退自如,將主動權完全把握在自己手裡。
這是李雲給自己,以及江東集團定下來的三年目標,他打算在三年之內,占下淮河以南的大部分地區,也就是將整個東南握在手裡。
到時候,他就不再隻是一個地方的普通割據勢力,或者說一個普通軍閥,而是天底下有數的幾個割據勢力之一!
天底下有數幾個大軍閥之一!
他李某人的名聲,將會從聲聞江東,變成聲聞天下!
當然了,這都是後話了!
一切,要等到徹底占住楚州之後再說。
進入楚州之後,孟青一邊開始著手布置守城的事宜,另一邊派人,分彆給李雲,以及趙成,各送了一封信。
給趙成的書信,隻一天時間就送到了揚州城裡,而給李雲的書信,用了一天半接近兩天的時間,才送到滁州城的李雲手裡。
這還是因為,平盧軍對於滁州的圍困,已經不是特彆緊實,很有可能是有一部分平盧軍,已經回頭去救楚州去了,所以孟青的密信,才得以通過九司,很順利的送到了李雲手裡。
李某人接到這封信的時候,正在跟蘇晟一起討論後續的安排,等看完了孟海遞過來的這封信之後,他高興的直接一拍大腿,幾乎跳了起來:“,好,好好好!”
李雲連叫了四聲好,然後大笑道:“孟海,孟海!”
孟海連忙低頭:“屬下在!”
“快,快給周將軍去信,讓他立刻想辦法,帶著潤州所有兵力,開到江北來,不要去其他地方,讓他直接去楚州,直接去支援楚州!”
李雲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同時,給揚州的趙將軍去信,讓他派人,在大江北岸,清出一段河道,接應潤州的友軍渡江!”
孟海很少見李雲這樣激動,不敢怠慢,連忙低頭道:“屬下遵命!”
他正準備扭頭離開,又被李雲叫住,李雲改口道:“算了,算了,送信太慢,還是用信鴿送,用信鴿給揚州去信,讓趙將軍出兵清理河道的同時,派人去南岸通知周將軍!”
孟海低頭道:“屬下這就去辦!”
李雲“嗯”了一聲,笑容燦爛:“孟海啊。”
孟海止步道:“屬下在。”
李雲起身,走到他麵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說道:“孟青這個年紀,便立下這種功勞。”
“你們孟家,要出厲害人物了。”
孟海跟孟青是堂兄弟,他還是孟青的堂兄,聞言孟海身子顫了顫,深呼吸了一口氣,對著李雲低頭作揖道:“河西村孟氏,拜謝使君栽培之恩!”
說罷,他畢恭畢敬退了出去,兩隻手都微微顫抖,難掩心中激動之情。
他比孟青大了好幾歲,又跟了李雲幾年,這會兒已經二十出頭,心裡想的自然要多一些。
而且,他一直跟在李雲身邊,從先前的隨從,到現在轉為負責聯絡情報方麵,對於江東的情況,他相當了解。
如今的江東,大有一國氣象了,連孟海都瞧得出來。
而將來,一旦真的成了一個國家,他們河西孟氏,便要成為這個國家裡,一個相當顯赫的門楣了!
這是他們河西村人,從前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做夢都想不到!
而眼下,可能很快就要成真,他沒有辦法不激動!
抱著激動的心情,孟海低頭離開,大步去辦事去了。
而李雲則是扭頭看向正在看情報的蘇晟,哈哈大笑道:“兄長,被我賭贏了罷!”
“楚州到手,咱們這趟江北就算沒有白來,後續再怎麼打,都是賺的。”
蘇晟這會兒,正在細看孟青送來的情報,終於看完了之後,他看向李雲,笑著說道:“這小孟,似乎天生就是乾這行的材料,誰家十七八歲的年輕人,能像他這樣上戰場指揮數千人,還這樣鎮定自若?”
李雲低頭喝茶,搖頭笑道:“我倒不這麼認為,我覺得孟青這人,之所以心中無所畏懼,主要還是因為他不怕死。”
說到這裡,李某人也忍不住歎了口氣:“他一直想死在殺官軍的戰場上,多殺一個官軍,便多為家裡人報一點仇,要是他自己也死在官軍手裡,那便正好去與家人團圓。”
蘇晟聞言,也忍不住皺了皺眉頭,歎道:“二郎身邊,與朝廷有仇的人還真不少,孟青是這樣,趙成也是如此,就連我,與朝廷之間也有父仇。”
“不是我身邊與朝廷有仇的人多。”
李雲開口道:“是天底下,跟朝廷有仇的人太多了,非是如此,朝廷也不會弄到如今這個地步。”
說著,他看了看蘇晟,笑著說道:“將來咱們要是得了勢,兄長也要注意著約束約束身邊人,不然,跟我們有仇的人,也會越來越多。”
蘇晟正要笑著接話,突然一怔,似乎想到了什麼,於是低頭喝了口茶水,抬頭看向李雲,開口道:“二郎你放心,我們家家風一直很正,我閉眼之前,蘇家上下不會有人讓你難做事。”
“真要是有了,不需要你出麵,我來正法他們。”
李雲啞然失笑,以茶代酒敬了他一杯:“兄長這話言重,這話言重了。”
“大將軍是我的貴人,也是我的恩師。”
李雲輕聲道:“我不會虧待蘇家人的。”
二人茶杯碰撞,各自一飲而儘。
等喝完了這杯茶,兩個人繼續討論江北的戰事,說著說著,就說到了平盧軍周緒的身上,李雲笑著說道:“現在這個局麵,他救楚州,恐怕已經來不及了,想要回滁州圍殺我,怕也有些困難。”
“便是拚死力來攻滁州,最多就是把我逼到棄城突圍的地步,要不了我的命,可是如果他這麼打,平盧軍就不知道要多死多少人了。”
李雲看著蘇晟,笑嗬嗬的說道:“兄長你若是周緒,眼下你打算怎麼辦?”
蘇晟手裡端著茶杯,認真想了想,然後微微搖頭道:“沒有什麼很好的法子了,現在周緒唯一能夠威脅到二郎的法子,便是帶著一兩萬兵力,扭頭去打廬州,如果能夠打下廬州,那麼還能夠給二郎帶來一些麻煩。”
“可是他如果真的這麼打,一來我們滁州的兵力可以支應廬州,二來他在江北的地盤,恐怕要損耗殆儘。”
蘇晟緩緩說道:“得不償失。”
李雲低頭喝茶,笑著說道:“他打的太貪。”
“眼下,就看他能不能破心中障礙了。”
蘇晟有些好奇,問道:“怎麼說?”
“如果他能夠不再執著於臉麵,及時認輸,這會兒開始收攏兵力,淮南道還有濠州,壽州,光州等州郡給他占,到時候就差不多是淮南道,我跟他一人一半,隻是我占淮南道的東邊,他占淮南道的西邊,短時間之內,我也不會再有餘力將他攆出淮南道。”
“而他,也不會被我攔在淮水之北,能在淮水以南,留下一些勢力,就像我當初在揚州埋下軍隊一樣,等待將來再徐徐圖之。”
“如果這位周大將軍,依舊執迷不悟,還想要楚州,滁州,乃至於揚州。”
李某人低頭,喝了口茶水,對著蘇晟嗬嗬一笑:“等周將軍所部過江,我就要扭頭狠狠地啃上他一口,出一出心中被圍著打的惡氣了。”
蘇晟低著頭,認真考慮了一番,過了許久,他才抬頭看向李雲,忍不住感慨道。
“二郎現在,真是愈發厲害了,身在滁州,整個江北,卻已經儘在你掌中。”
李雲搖頭。
“我在江北花了不知道多少錢物,布置了不知道多少人手,我這一次到江北之前,江北…”
他低頭喝茶,嗬嗬一笑。
“我便已經看的清清楚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