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州的事情,李雲解決的很是乾脆。
雖然有人多打人少之嫌,但是招討使衙門的軍隊,表現出來的戰鬥力,遠遠超過一切地方軍。
常州的反賊雖然不多,但如果要讓其他州郡的地方軍去打,還真不一定能夠打的下來。
而李雲帶著人,一天時間,就將常州平定,隨即用了兩天時間,乾淨利落的處決了一行叛賊。
效率高的離譜。
畢竟當初蘇大將軍麵對,裘典之亂,都打了好幾個月。
至於最後在常州城裡發錢,一來是為了攻破幕後主使之人散播的流言,而更重要的是,常州城裡的慘狀,李雲是親眼瞧見的。
的確慘不忍睹。
他這個招討使,也應該做出一些自己的補償,雖然沒有這個義務,但是人總要讓自己的良心安定。
按照最新的統計,常州城裡這一次死在叛賊手裡的百姓,有八九百人,重傷未死的,也有一大批。
按照每個人六貫錢的標準,差不多要一萬貫錢進去。
這筆錢,李雲現在還是出的起的。
用一萬貫錢,將自己的名聲遍傳江東,其實也是一樁劃算的買賣。
處理完常州的事情之後,李雲沒有怎麼耽擱,徑自騎馬趕回金陵城。
兩個地方距離不遠,兩天之後,李雲已經回到了金陵府,不過他到了金陵之後,並沒有去見杜謙或者是費宣等人,而是一路來到了李園。
也就是卓家送給他的那座宅子。
進了李園之後,沒過多久,李雲就看到了正在四下走動的冬兒,他遠遠的招呼了一聲,笑著說道:“冬兒,我回來了。”
在李雲往常州辦差的這段時間,薛韻兒一家,也終於從青陽趕來了金陵。
時間趕得很巧,按照書信上所說,應該就是前天甚至是昨天的事情。
冬兒聽到了李雲的聲音之後,連忙看向李雲,然後一路小跑跑了過來,低頭叫了一聲姑爺,然後笑著說道:“姑爺終於回來了,小姐到了這裡之後,一直念叨著姑爺呢。”
李雲笑著說道:“這不是知道你們來了,趕緊趕回來了麼?嶽父大人在哪裡?”
薛老爺辭官之後,終於抵不住女兒長達一個月的勸告,還是跟著女兒一起,到江東來了。
到了江東之後,本以為是要去婺州,沒想到李雲留在青陽的兵,直接把他們一家給接到金陵來了。
“老爺在後宅呢。”
冬兒左右看了看,喜道:“姑爺,這宅子真是大,比咱們在青陽,越州,婺州住的地方都大得多。”
“這宅子,是姑爺的麼?”
李雲看著她的模樣,啞然一笑:“應該算是罷,是旁人送我的。”
“我也住了沒多久。”
李雲摸了摸她的腦袋,開口道:“你四處看看,熟悉熟悉罷,我去見嶽父還有夫人。”
冬兒“嗯”了一聲,抱著李雲的胳膊蹭了蹭,然後如同巡視領地一般,四下巡視這座大宅子去了。
而李雲,則是一路到了後宅,很快見到了正在後宅喝茶的薛老爺和薛夫人,他上前行禮,薛老爺起身,看了看李雲,問道:“常州的情況如何?”
薛老爺剛到金陵,是杜謙來迎的他,聽說李雲不在,他自然就問了幾句,大概知道了一些常州的情況。
李雲歎了口氣,開口道:“大體上算是解決了,不過還有一些細枝末節,小婿沒有時間在哪裡處理。”
見二人聊起正經事,薛夫人站了起來,笑著說道:“我去給你們泡茶。”
她離開之後,薛老爺才拉著李雲坐下,問東問西,李雲也沒有藏著掖著,很快把事情給說了一遍,聽了常州的前因後果之後,薛老爺怔在原地,許久之後,才狠狠握拳:“這些賊人,簡直全無人性,真是可恨!”
說到這裡,他看著李雲,開口道:“常州雖然亂象已定,但還有不少隱患。”
李雲默默點頭,開口道:“這個事情,背後那人至少謀劃了好幾個月,而且事情做的很是乾淨,沒有留下什麼太明顯的痕跡,甚至那些賊人進城之後,也是四處殺人,不曾有什麼避諱。”
“想要查清楚,當然不是不行,但是太費時間,小婿準備派人過去,慢慢查清楚,然後將事情有關人等,統統正法。”
薛老爺低聲道:“應該留下一兩個賊首,這樣後續查起來,要容易不少。”
他是十幾年的知縣,平日裡斷案審案,都是經常的事情,在這方麵,屬於專業性人才。
薛老爺一連說了好幾句話,李雲越聽越覺得有道理,他忽然眼睛一亮,笑著說道:“嶽父大人,您老人家若是得空,不如替小婿去一趟常州,處理這件事情如何?”
“老夫去?”
薛老爺先是一愣,然後微微搖頭道:“老夫現在,沒有官麵的身份。”
“用不著官麵的身份。”
李雲笑著說道:“小婿在常州留了人手,嶽父大人隻管去就是,等事情查清楚了,用招討使衙門的名義去處理。”
說到這裡,李雲微微搖頭道:“隻可惜,小婿在朝廷裡沒有什麼人,不然把嶽父安排成常州刺史,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薛老爺瞥了他一眼:“老夫做了半輩子官,才是個知縣,你一句話,便讓老夫做了刺史了。”
“真是好大的口氣。”
薛老爺悶哼了一聲,然後看向李雲,開口道:“說起招討使衙門,你這個招討使衙門是怎麼一回事?”
“老夫還從沒聽說過,哪裡有什麼招討使衙門了。”
“沒有衙門,便隻好生造出來一個衙門。”
李雲笑著說道:“沒有名分,所以便自己弄出來一個名分,都是逼出來的。”
薛老爺沉默,似乎明白了什麼,他歎了口氣道:“這麼說,這金陵府,現在真是你這個招討使說了算,而那個新任的觀察使…”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
李雲笑著說道:“嶽父大人害怕了?”
薛老爺瞪了李雲一眼,隨即再次歎氣道:“有一點。”
“怕也無用。”
李某人笑著說道:“我跟韻兒成婚之後,咱們兩家便脫不開乾係了,現在想要分割,也很難分割開。”
薛老爺苦笑道:“你這廝…”
“真是賊心不改。”
“嶽父大人這話不對。”
李雲微笑道:“小婿的賊心,早已經改了,若是賊心不改,小婿從越州到婺州,還有現在的金陵府,應該是雁過拔毛,狠狠地賺上一筆家私,逍遙快活去也。”
“可這三個地方,現在都還不錯。”
“小婿還往裡頭貼錢哩。”
李雲給小老頭添了一杯茶水,笑著說道:“有哪個賊,會往衙門裡的事上貼錢?”
“牙尖嘴利。”
薛老爺瞥了一眼李雲,然後默默說道:“去常州的這個事情,老夫要跟你嶽母商量商量,再作打算。”
李雲一怔,隨即恍然笑道:“看來,嶽父大人肯到江東來,也是嶽母大人的主意。”
“去。”
薛老爺怒視了李雲一眼,罵道:“胡說八道!”
二人閒聊了一陣之後,薛老爺忽然說道:“我那長孫,你那大侄兒,過一兩個月應該就能到江東了。”
李雲笑著說道:“嶽父放心,小婿會好生帶他的。”
翁婿二人聊了很久,李雲才起身去見薛韻兒,到了後宅李雲才看到,杜謙的夫人也在這裡,正在同薛韻兒還有劉姑娘說話,三個人聊的火熱,看起來關係已經相當不錯了。
李雲上前,同杜夫人見禮。
幾個人在一起,說了好一會兒話,等了好一會兒,薛韻兒才拉著李雲到了一邊,笑著說道:“夫君,現下我們家後宅,終於熱鬨起來了,去歲在婺州,可悶死人了。”
李雲摸了摸薛韻兒的臉蛋,笑著說道:“你家夫君再努力努力,夫人這後宅,會越來越熱鬨的。”
…………
“府公。”
金陵府衙裡。
李雲站在費宣麵前,將手裡的文書,規規矩矩的遞了上去。
觀察使,也沒有個固定辦公的衙門,因此現在的費府公,是暫住在金陵府衙裡。
“這是常州之亂的前因後果,常州的兩個主官,酒囊飯袋,連累常州百姓千人遇難,罪莫大焉。”
“下官是招討使,辦不了他們。”
李雲看向費宣,沉聲道:“隻能請府公去一趟常州,辦了這兩個屍位素餐的無能之輩,與常州百姓報仇!”
費宣接過文書,然後抬頭瞥了李雲一眼:“這江東地界,還有李使君辦不了的人?”
李雲神色平靜,沒有說話。
費宣把這份文書,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立時就拍了桌子,怒不可遏。
一來是因為,常州的事情太過淒慘,而來常州地方衙門的表現,也著實讓人氣憤。
他本就是剛直的性子,看到這裡哪裡還能受得了,臉色立時被氣的漲紅。
“老夫這就動身,嚴辦他們!”
費宣起身,走到門口之後,忽然停下腳步,回頭看向李雲,問道:“到了常州,老夫還是江東觀察使麼?”
李雲啞然一笑。
“府公到哪裡…”
“都是江東觀察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