婺州軍的初步建設,其實已經告一段落了。
因為夥食待遇都很不錯,再加上這一次蹴鞠比賽,現在軍隊的各種氛圍都很不錯。
而整支軍隊想要再有什麼巨大的提升,單純訓練已經不太可能了,而是需要幾場大仗。
不過現在的江東,暫時沒有大仗可以打,因此李雲也就不用一直留在婺州,去抓軍隊訓練。
他可以抽時間,回一趟宣州老家,去處理一些宣州的事情。
比如說回宣州,把義安縣的銅礦握在手裡。
這是很多人都眼饞的資源,李雲也眼饞許久了,這一次回宣州老家去,就是要把這個事給辦好,辦妥當。
既然是一早定下來的事情,李雲就沒有過多猶豫了,反正婺州這裡,政事有卓光瑞跟許昂兩個人處理,武事則是有趙成跟蘇晟兩個人,他離開一段時間也不會出什麼大問題。
之後的兩天時間裡,李雲把婺州的事情交代了一遍,第三天,他就坐上馬車,帶著李正的都尉營,從婺州動身,返回宣州。
婺州的一眾“文武”,雖然不明白李雲這一趟離開婺州的意圖,不過他們對於李雲的決定,向來不會有什麼意義,都一路相送李雲離開。
目送著李雲一家的馬車遠去之後,趙成站在路邊,微微扭頭看著蘇晟,緩緩說道:“使君這一次回宣州,事情一定不小。”
蘇晟跟著李雲時間還短,聞言笑著問道:“何以見得?”
“事情小了,不會帶這麼多人。”
趙成輕聲道:“使君如果沒有什麼事情,出門最多隻帶一個旅隊…”
他回頭看向蘇晟,低聲道:“前段時間,咱們在吳郡的時候,使君隻帶了一個旅隊,差點把吳郡的官軍給全殺了。”
“他帶著一整個都尉營…”
趙成摸著下巴,喃喃道:“莫不是想要攻下宣州?”
蘇晟聞言,也看著李雲遠去的身影,若有所思。
…………
婺州到青陽縣,直線距離在七百裡左右,不過因為宣州一帶多山,這一路上不可能一直走直線,再加上帶著一支軍隊,走不太快,一行人走了十幾天時間,才堪堪到宣州境內。
官道上,李雲坐在馬車裡,掀開車簾往外看了看,忽然指著不遠處一個小縣城,開口笑道:“夫人你看,那裡是石埭。”
薛韻兒伸頭往外看了一眼,然後又縮了回來,輕聲道:“忽然提起石埭做什麼?”
李雲微笑道:“今天晚上,大概要宿在石埭了,要是住在石埭縣城裡,說不定會碰到從前的一些故人。”
薛韻兒握緊拳頭,臉上有些生氣。
當初搶親之後被顧家退婚的事情,的確對她傷害很大,要不然半年前辦婚事的時候,也不至於辦的那麼聲勢浩大。
就是為了爭一口氣。
與李雲夫婦同乘的,還有劉小姐,她跟薛韻兒現在已經是無話不談的閨中密友,自然知道當初的這件事情,於是也伸頭往外看了看,輕聲笑道:“這會兒,那家人就是想見姐姐,也不一定見得到了。”
“誰想見他們。”
薛韻兒低哼了一聲。
這會兒已經是下午,說話間,天色又暗了一分,李雲下令夜宿石埭縣城。
一千人的軍隊,浩浩蕩蕩靠近石埭,聲勢自然不同凡響,很快就驚動了石埭縣。
不過一個縣城實在是太小,一千來個人一下子擠進去,難免擾民,李雲讓鄧陽領兵駐紮在城外,而他自己帶著楊喜的衛隊,準備進城歇息。
進城之前,李雲讓人把鄧陽喊了過來,鄧陽連忙一路小跑過來,低頭道:“使君。”
李雲看了看他,笑著問道:“認得義安縣在哪麼?”
鄧陽瞪大了眼睛看著李雲:“使君,你莫非忘了…”
李雲一怔:“忘了什麼?”
“屬下當初,就是在義安被您給捉住的…”
鄧陽神色古怪:“屬下,就是義安縣人。”
李雲啞然一笑。
當初他的緝盜隊,是他在宣州境內到處剿匪,從抓到的山賊裡,遴選人手,才組建起來的。
不過這些山賊們沒有戶口,隻分山頭,李雲還真不知道他們是哪個縣的人。
鄧陽是哪裡的人,他自然也忘了。
“那再好不過了。”
李雲看著鄧陽,淡淡的說道:“你帶著你的校尉營,明天一早動身,趕往義安縣,在義安縣城外駐紮下來,我過些天,就騎馬趕過去。”
“算算時間。”
李雲低頭盤算了一下,開口道:“咱們應該差不多時間到義安。”
步卒趕路的速度慢,乃是最大的弊病,因此需要提前部署過去。
說到這裡,李雲笑著說道:“我若是晚了,你就在義安自己轉一轉,如今你也算是衣錦還鄉了。”
鄧陽嘿嘿一笑,突然正經起來,對著李雲低頭道:“使君,屬下…能帶人進軍中麼?”
李雲想了想,點頭道:“十六歲以上,三十歲以下都可以,不過要好生訓練,他們如果作惡。”
“便算在你的頭上。”
“不會,不會。”
鄧陽連忙擺手,開口道:“我在義安縣,有兩個玩伴,他們同我不一樣。”
“他們不是山賊。”
李雲笑著說道:“你自己安排就是。”
“一路上小心一些,如果碰到人詢問,就說執行公務,彆的一概不要說。”
“是!”
鄧陽低頭抱拳,大聲道:“屬下一定辦好差事!”
吩咐完鄧陽之後,李雲重新上了馬車,在李正跟楊喜的陪同下,進了石埭縣城。
因為李雲一行人的聲勢實在太大,他們剛進石埭縣,石埭的縣官就帶著衙門裡的一眾官吏,來到馬車前迎接,李雲下了馬車之後,這些石埭的官吏已經得知了他的身份,都紛紛低頭行禮道:“下官見過李使君。”
李雲看了看為首的知縣,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皮膚白皙有些微胖。
這縣官對著李雲拱手之後,滿臉堆笑:“使君,您帶這麼多兵馬到鄙縣來…不知…不知…”
不等他問完,李雲便淡淡的說道:“回鄉探親。”
“貴縣不許?”
“不敢,不敢。”
按照消息,城外的兵馬可能有近千人,如今婺州兵的戰鬥力已經遍傳江南,這一千兵力,不要說打下石埭,就是打下宣州城,怕也是綽綽有餘。
至於朝廷…
任誰都清楚,現在的朝廷,已經不怎麼作數了。
也就是說,眼前這位李使君,可以掌握整個石埭縣城所有人的生殺大權。
這知縣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畢恭畢敬:“隻是沒有提前知會,怠慢了使君,請使君見諒。”
“不礙事,我住一晚上就走。”
李雲伸了個懶腰說道:“貴縣不必忙活了,該乾什麼乾什麼去罷。”
石埭的縣令低著頭,開口道:“下官…下官給使君安排住處?”
“不必。”
李雲擺了擺手,笑著說道:“本官在石埭有熟識的人家。”
“本官自去他家就是了,用不著縣尊忙活。”
這知縣聞言,長鬆了一口氣,連忙問道:“不知道使君說的是…”
“哪一家?”
“顧家。”
李雲回答的毫不猶豫,輕聲笑道:“我跟顧家很熟的,上一回到石埭來,便住在他家。”
上一回李雲到石埭,是跟著顧文川一起來的,當天晚上,他們倆的確住在顧家,還燒了顧家半邊廂房。
甚至差點團滅了顧家。
這石埭知縣雖然上任不是特彆久,但自然知道石埭的首富是誰,於是連忙低頭:“天色黑了,下官給使君領路,下官給使君領路。”
於是,這位石埭知縣,步行走在李雲的馬車前,很快將李雲一行人領到了顧家門口,他親自跑到顧家門前,大力敲門。
很快,顧家的門房開了門,見到一身官服的縣老爺之後,嚇了一跳,連忙說道:“縣尊,您這是…”
縣老爺側過身子,指了指身後的馬車,開口道:“江東的刺史到了,說是你們顧家的熟人,指名要住在你們家,快去通報罷。”
這門房先是一愣,然後問道:“縣尊,這刺史是哪一個州的刺史,姓甚名誰…”
“彆廢話了。”
縣老爺有些急了,壓低了聲音:“快去讓顧老爺出來,這位使君,萬萬不能得罪!”
門房不敢怠慢,很快進去通報了,沒過多久,顧家的家主顧文,急急忙忙一路小跑出來,見了知縣之後,才問道:“縣尊,是哪…”
“婺州刺史李昭。”
這縣令有些好奇:“這位李使君說,是你們家的熟識,顧老爺不認得?”
顧老爺抬頭看了看就停在自家門口的車駕,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他腳下一個踉蹌,差點跌倒在地。
被扶起來之後,顧老爺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認得,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