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帥帳,李雲,哦不對,應該說是李大校尉,現在可以說是心情舒暢。
雖然不知道朝廷那邊出了什麼狀況,但是現在事情的結果,正合他的心意。
如果朝廷真的給他什麼重封重賞,將來平叛結束了之後,調他去彆的地方赴任,那麼去的話,他在宣州的基業就沒有了意義。
如果不去,這段時間借勢朝廷,又會成為無用功。
而現在這樣,對於現在的李雲來說,反而是最合適的。
倒不是說他有了這個校尉之後,得了多麼大多麼大的好處,而是蘇家父子倆,實實在在的欠了他一個天大的人情。
這可是能夠節製數州乃至整個江南東西路的行軍總管,有了這麼一份人情在,後麵李雲辦事情,就會容易很多。
他向蘇大將軍提一些條件,後者多半也不太好意思拒絕他。
一路回到了自己的大營之後,李正跟周良等人已經圍了上來,都為李雲憤憤不平。
尤其是李正,在李雲的帳篷裡已經罵開了,他怒聲道:“本來還以為,那姓蘇的是什麼好人,沒想到還是冒領二哥的功勞,這些當官的,有一個算一個,沒有一個是好人!”
李雲瞥了他一眼,笑著說道:“你都說了是我的事情,你這麼激動乾什麼?”
“那…那守臨水。”
“咱們這些人不也是有功勞的嗎?”
李雲緩緩說道:“朝廷已經這個模樣了,要他們的功勞有什麼用,拿到好處才是正經。”
他看了一眼李正,還有在一旁不說話的周良,笑嗬嗬的說道:“兄弟們立了功,朝廷不給你們功勞好處,後麵就是我來給伱們。”
“一個也少不了。”
李正依舊憤憤不平,咬牙道:“二哥,要不然咱們帶自己的兄弟,回天目山算了!總好過在這裡受氣!”
李雲沒有接話,看向周良,問道:“三叔你怎麼看?”
周良坐在李雲的對麵,想了想之後,開口道:“要是按照寨主所說的好處,現在咱們手底下的人手,擴張了三倍不止,這就是實打實的好處,可問題是…”
“這些新增進來的人手。”
周良看著李雲,問道:“咱們能不能帶走,帶走之後,寨主能不能養得起他們。”
在這種世道不怎麼太平的年代,招攬人手比想象中容易很多,哪怕不發餉錢,隻要頓頓飽飯,就會有人跟著你乾。
而真正困難的事情,是如何養活這些人。
現在,李雲是官麵的人,有朝廷的錢糧養活著他手底下的人,雖然吃的不怎麼樣,但是至少不愁吃喝。
而如果他一旦沒有了朝廷的供養,不要說更多的人,哪怕隻他現在手底下這五六百個人,一天的吃喝用度,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了。
如果坐吃山空,他就隻能從十王寨那裡調糧食過來。
而十王寨那裡的糧食,雖然養活五百人不難,但是人數再往上漲漲,就會有些吃力了。
李某人摸著下巴,思索了一番,開口道:“這個事,我會考慮周全的。”
他現在,很需要一塊地盤。
這事,也許可以從蘇大將軍身上入手,畢竟這爺倆,這回欠了他一份大大的人情。
…………
蘇大將軍在帥帳裡,發了好大一通脾氣。
偏偏這個事情,他還沒有辦法跟彆人解釋什麼,真解釋其實也解釋不清楚。
黃泥巴糊進了褲子裡,不是屎也是屎了。
少將軍蘇晟,同樣也是臉色難看。
這個事情,明麵上來看,是他的職業生涯往前進了一大步,但是,那天守臨水的人那麼多,誰都知道在臨水主事的人是誰,也都知道那天誰功勞最大。
而最終結果卻是這麼個結果,彆人不在私底下討論他,是不可能的。
甚至,他帶著的那些騎兵,背地裡說不定也會討論這個事。
這件事,很有可能會成為他職業生涯上的一個大大的汙點,洗都洗不掉的那種。
“爹。”
蘇晟思忖了許久,咬牙道:“要不然,兒子還是回老家去罷!”
“這事以後,兒子還怎麼在軍中待下去?”
蘇大將軍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臉色陰沉,他拍了拍桌子,沉聲道:“朝廷剛給你封了將軍,你就要撂挑子不乾了?你要臉麵,那朝廷的臉麵還要不要?”
“你要臉麵,就自己掙回來!”
蘇靖拍著桌子說到:“平叛才剛剛開始,有的是仗給你打,你多立一些功勞給那些人看,就誰也說不了你什麼了。”
蘇晟緊緊握拳,咬牙道:“兒子記住了!”他又看向老父親,問道:“爹…那李昭,有些太屈他了,他這麼年輕,要是一氣之下,指不定會乾出什麼事來…”
“這個不用你管了。”
蘇靖閉上眼睛,開口道:“這個事,為父會想辦法補償他,至於你說他會意氣用事…為父不這麼覺得,李昭雖然有時候做事衝動,但是這一回,他不像是有怨氣的樣子。”
“可能,他本就誌不在此。”
說到這裡,蘇大將軍抬頭看了看蘇晟,緩緩說道:“下午,鄭蘷要過來,你帶人出去迎一迎他,把他帶到我帥帳裡來。”
“鄭蘷?”
蘇晟想了想,隨即恍然。
“是江南東路的那個觀察使。”
“嗯。”
蘇大將軍緩緩說道:“關於江南東路的事情,為父有很多事情要問他,這是一方大員,你去迎的時候,客氣一些。”
蘇晟點了點頭,扭頭出去迎人去了。
而蘇大將軍,則是一個人坐在帥帳裡,把朝廷的聖旨文書又翻出來看了一遍,然後眯了眯眼睛,呼吸再一次變得有些急促。
“不是皇帝,就是政事堂…”
他輕聲低語:“朝廷,朝廷…”
………………
下午時分,江南東路的觀察使鄭蘷,在蘇晟的迎接之下,來到了蘇大將軍的帥帳之中,這位一身便衣,形容憔悴的觀察使很是客氣,走進帥帳之後,立刻欠身,拱手行禮:“下官鄭蘷,見過大帥。”
蘇大將軍起身抱拳還禮,開口道:“鄭府公不必客氣,咱們坐下說。”
“不敢當,不敢當。”
鄭蘷連忙擺手道:“當不得大帥如此稱呼,下官現在可以說是待罪之人,大帥稱下官姓名即可。”
江南東路出了這麼大的叛亂,他這個觀察處置使難逃其咎,如果是沒有什麼背景的地方大員,這會兒說不定已經檻送京城問罪了。
不過鄭府公姓了一個鄭字,因此至今安然無恙,甚至還在任上。
當然了,這個事歸根結底,跟鄭蘷其實沒有太大的乾係,畢竟叛亂是越州出的叛亂,而且也不是他造成的。
他最大的責任,也不過是剿匪平叛不力罷了。
“那本帥便稱呼表字罷。”
請鄭蘷落座之後,蘇大將軍緩緩問道:“靈官兄,本帥現在,需要知道詳儘的江南東路情況。”
“以便本帥做出安排。”
夔之一字,有傳聞是上古的靈獸巨獸,也有說是上古之時的樂官,鄭蘷的表字便來自此處,取字靈官。
而這種表字,也就隻有世家大族能取了,旁人取字,便少有這麼大的氣象。
鄭蘷先是歎了口氣,開口道:“說來慚愧,一點小的叛亂,本來是下官這個觀察使的職責,不成想叛賊一天天坐大,最終還是驚動了朝廷,勞動大將軍過來走這一遭。”
他頓了頓之後,繼續說道:“叛賊占據越州之後,一直在進攻錢塘,不過上個月,他們又攻陷了明州,現在準備往南邊的寧海去了。”
“寧海幾乎沒有人可用,多半也抵擋不住這些叛賊。”
蘇大將軍皺起了眉頭,問道:“靈官兄現在手裡,有多少兵馬?”
“下官聚攏的江南東路各州的兵馬,又奉命征了些兵,加在一起也有五六千人。”
“不過…”
他苦笑道:“下官才疏學淺,這些人手在下官這裡,全然不是那些叛軍的對手。”
蘇靖摸著下巴,從自己的桌子上取下一張地圖,擺在自己與鄭蘷麵前,然後他用手指,在地圖上畫了個圈,開口道:“要把叛軍勢力,圈在這個圈子裡,然後一點點收縮,最終徹底剿滅叛軍。”
(很多兄弟要看地圖,地圖就是參考的這個地圖,但是因為架空,不一定完全一樣,僅供參考!!)
“要不然,我們打他們逃,整個東南,就永無寧日了。”
說著,他看向鄭蘷,開口道:“鄭觀察,本帥命你,在寧海擋住叛軍南下。”
鄭蘷麵色肅然,起身拱手道:“下官領命。”
他也看向地圖,然後指著婺州方向,開口道:“大帥,這裡似乎還有個缺口。”
蘇靖也看向婺州,緩緩說道。
“這裡,本帥會有安排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