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北齊人,昭宣帝自然是十分忌憚,尤其是見識過涼王那陰森森的笑容之後,更加決定不能讓他們在皇宮內久留。
所以昭宣帝招了招手,低聲跟鄧公公不知道說了些什麼東西。
鄧公公出去後又很快回來,白芷很明顯地感覺到,萬壽宴的流程加快了。
按以往的正常流程,原本教司坊排了三場戲,這回隻演了一場,歌舞表演什麼的也匆匆結束。
很快,萬壽宴就接近尾聲。
昭宣帝站起身來,語氣平靜地說道,“今日萬壽宴,眾卿歡聚一堂,朕心甚悅。不過,今日也同樣是冬至日,講究闔家團圓,朕也不願過多耽擱眾卿與家人相聚。今日之宴,便到此為止,眾卿各自歸府,與家人共享天倫。”
說完,昭宣帝便帶著皇後娘娘,在眾人的簇擁下離開了聚星殿。
“恭送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不知道什麼是冬至日的北齊人:???
就這麼猝不及防地結束了?
不應該啊!
在他們的設想中,這場萬壽宴應該是一場漫長而隆重的宴會。
而名義上負責北齊使臣衣食住行實則負責監視他們的禮部官員,此刻臉上笑意盈盈,他們動作迅速安排一臉懵逼的北齊使臣坐上馬車。
“涼王殿下,公主殿下,各位大人,皇上特意吩咐,要儘快送各位回驛站好好休息,千萬不能累著各位了。”
這是皇上的意思,必須儘快將北齊使臣送回驛站,以免再生變故。
在上馬車之前,娜迦倩公主站了出來,一副虛心學習的樣子問道,“請問這冬至日是什麼重要的日子?”
“咳咳。”禮部官員清了清嗓子,真誠地看著北齊使臣,不卑不亢地回答道,“在大靖,冬至日乃是一年中極其重要的日子,講究闔家團圓,親人們相聚一堂,共享天倫之樂。如今冬季已然來臨,天色黑得較早,皇上體恤我等臣子,所以這萬壽宴通常都會在天黑之前結束,以便眾臣能夠早早歸家,與親人相聚。”
有理有據,令人信服。
所以北齊使臣即便心有不滿,也不好發作,隻能認命般上了馬車,回了驛站。
————
當然了,禮部官員的話隻是為了打發走北齊使臣。
實際上,休息是不可能休息的,加班是必須加班的。
因著北齊涼王突然在萬壽宴上提出的和親,昭宣帝在跟皇後娘娘分彆之後,馬上就回了養心殿,然後召集了一群尚未離宮的大臣,緊急討論關於和親一事。
和親,可以,把娜迦倩公主收入後宮,也可以。
但要如何利用這次和親,從北齊獲得巨大的利益,就是這回召集大臣商議的重點。
白芷:……
唉,這皇帝當的,真可憐,為了大靖,還要獻出自己的身子。
當然了,她也很可憐,因為她還要在萬壽宴站了一天之後苦逼地在禦茶房當值。
白芷:╥w╥`
好在昭宣帝並沒有喪心病狂真的把那些大臣留到天黑,在太陽下山前一秒,就讓他們各自回府了,大臣們如蒙大赦,紛紛行禮告退。
期間小順子還來禦茶房要了幾次茶水,可見這些大臣們商議得有多麼激烈。
————
翌日。
驛站。
依慣例,若有些賀壽禮因數量過多或者體型過大,實在無法在萬壽宴當天送進宮中,可延緩一日,於次日通過其他方式送進宮來。
這回與北齊人有關,更加特彆,所以皇上特派了鴻臚寺官員來驛站接收那一百五十頭的牛羊馬。
這一大早,鴻臚寺官員和北齊使臣看著圍欄中虛脫一大片的牛、羊、馬,全部人都蒙圈了。
鴻臚寺官員們瞪大了眼睛,捏著鼻子,滿臉的不可置信地看著臭氣熏天的圍欄,那些本應是充滿活力的牲畜,如今卻都萎靡不振地趴在地上,有的甚至連頭都抬不起來。
北齊使臣也是一臉驚愕,昨天晚上還好好的牲畜,怎麼一夜直接就虛脫了。
隨行負責養這些牛、羊、馬的北齊人也瞬間意識到不好,他們深知這些牲畜事關北齊與大靖接下來的交易,若是他們北齊的牲畜來到大靖之後會水土不服,那大靖根本就不會與他們做交易。
他們管不了那麼多,腳直接踩在了滿地的糞便上,試圖找出問題所在。
“涼王殿下,你看看,你看看,這可如何是好?”同樣一無所知的鴻臚寺官員焦急地對著涼王說道,“皇上特意派我們來接收你們這些壽禮,你們就是這樣子照顧的?它們如今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我們又該如何向皇上交代?”
涼王陰沉著一張臉,雖然他很想甩鍋,但自從他們入住驛站之後,大靖的官員們根本沒有靠近這些牲畜半步,都是他們北齊人喂養照顧的,這鍋根本甩不出去。
而其他北齊使臣們則麵麵相覷,其中一位使臣站出來,硬著頭皮說道,“也許是長途跋涉,導致這些牲畜太過勞累,才會如此。”
鴻臚寺官員指著圍欄裡的牲畜,生氣地說道,“你們北齊這是何意?它們在大靖已經待了有一段時間了吧?若有不適,可以儘早告知我們,我們也可以派全京城最好的獸醫過來救治,你們分明就是沒好好照料它們,敷衍了事,根本就沒把我們大靖放在眼裡!”
涼王的皇弟,昨天故意遲到的那個少年站出來氣憤地說,“你休要血口噴人,這些牲畜直至昨天都還好好的。”
鴻臚寺官員完全不聽他狡辯,他冷哼一聲,“哼,你們說得好聽,那又如何解釋,這些牲畜一夜之間就這般虛弱的模樣?”
北齊使臣:……
他們要是知道原因,還會站在這兒被你擠兌嗎?
“哼,你們最好儘快想出辦法,把這些牲畜給救治好,否則後果自負,本官現在就進宮稟告皇上去,我們走!”
原本鴻臚寺官員沒這麼生氣的,但他聽到北齊皇子的試圖狡辯之後就生氣了。他留下一句話,便帶著一群人直接離開了驛站,進宮稟告昭宣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