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揉了揉被秦煜庭扯得生疼的胳膊，想著自己老公兒子都不在這兒，真要吃了虧，也不見得有人替她做主。
蘇玉婉鼻子裡哼了一聲，話都沒敢再說，直接就衝出門口，溜了。
“老爺子怎麼樣？”
看著何南星上前給秦老爺子把脈，秦煜庭跟過去低聲詢問。
“不太好。”
何南星搖搖頭，目光冷然睿智：“針灸藥物都是輔助，他自己不知道珍重，大羅神仙來了，也是救病救不了命。”
秦煜庭微微蹙眉。
“老爺子不行了？”
“後續如果保養得當，也最多不過兩年。”
“這麼嚴重？”
秦煜庭有些吃驚。
畢竟在何南星上一次施針之後，醫院裡的檢測報告顯示，老爺子身體情況很好，跟正常四五十歲的人差不多，再活個二三十年根本沒有問題。
“秦老爺子心思太重，他的病，都是思慮太過，再加上這麼接二連三的刺激，出現這種結果也是難免。”
何南星按住秦老爺子脈搏，剛要哼唱，想了想又轉頭吩咐秦煜庭：“你先出去吧，把門關一關，我哼唱的時候不要進來。這種聲音雖然有益，可你身體健康，恐怕聽不了。”
秦煜庭不願意離開她，自然也不信這個邪。
“我在這裡陪你，我沒問題的，你放心做你的就好。”
他不肯，何南星也就不再堅持，直接俯身靠近秦老爺子耳邊，開始哼唱。
秦煜庭深刻體會到了嘴硬的下場。
南星上一次的哼唱，那輕鬆美好的感覺他到現在都還記得，怎麼今天就能哼出這麼晦澀難聽的腔調來。
簡直像是一把鋼鋸架在頭上來回拉扯，難聽到腦仁兒發顫。
昏迷中的秦老爺子居然也受不了了，眼皮跳了幾下，隨之睜開了眼。
何南星的哼唱聲，戛然而止。
“秦老先生，醒了嗎？”
秦老爺子迷迷糊糊之間，先看見了何南星，而後精神一振，伸手去拉她。
“南星丫頭，是你嗎？爺爺沒有眼花吧？”
他有些使不上力氣，聲音孱弱。
“秦老先生，是我。”
秦老爺子清醒了一下，才看見秦煜庭和何南星都站在自己窗前，麵色平淡的看著自己。
他覺得有些不對勁兒。
從昏迷中醒過來，秦煜庭也好，何南星也好，似乎都沒有很輕鬆和很高興的樣子。
而且，昏迷前二房全家都在的，現在他們去哪兒了？
“阿煜，你跟南星丫頭，怎麼一起來了？”
何南星拿出兩條紅繩項鏈，放在床頭櫃上。
“秦老先生，秦先生和秦太太要求退婚，我答應了。玉佩退還給了秦太太，這條紅繩我當天就來到醫院，退還給你。”
“當初咱們約定，何家絕不會先提出退婚，現在是你們秦家提出來的，所以這個婚約，已經算是結束了。”
“現在秦煜庭來找我，告訴我你為他和秦鎮安互換了婚約，讓我嫁給他？是這樣嗎？”
秦老爺子覺得嘴裡發苦，不知道說點兒什麼。
在心裡，他對秦煜庭，對何南星，都覺得有幾分愧疚。
一個為了鎮安等了兩年，等來一個沒有任何解釋的退婚；而另一個沒有父母幫襯，本來能娶杜老弟子增加助力，也不得不娶一個一輩子默默無名的妻子。
秦老爺子躊躇片刻也隻能擠出一句話來。
“南星丫頭，是爺爺對不起你。不過，阿煜他真的是個好孩子，他比鎮安更適合你。”
何南星冷笑一聲。
“秦老先生，你已經不是我爺爺了，咱們還是客氣一點，直接叫我名字吧。”
“另外，既然婚約已經退了，我嫁給誰，跟誰更合適，都不必你操心，你自己家裡的事已經夠亂的，就彆惦記彆人了！”
“紅繩物歸原主，從此我跟你秦家再沒關係，你少打我的主意！否則，你跟我爺爺那點兒情誼，可就到頭了！”
何南星放下話，轉身出門，走得毫不留戀。
秦老爺子徒勞的伸了伸手，有些無力的看了眼秦煜庭。
“阿煜……”
“爺爺，這就是你極力勸說我去履行的婚約？一個根本對秦家毫無好感的妻子？如果沒有這一層血緣關係，我也真的不想叫這一聲爺爺。”
秦煜庭麵色冷然，秦老爺子閉了閉眼睛，無奈又哀傷。
“孩子，爺爺真的是想儘力補償你的。南星的家世遠沒有你們看見的那麼簡單，你以後就會明白，有這樣一個妻子有多大的好處！”
“問題是，她已經跟秦家沒有關係了，我不會有這樣一個妻子。”
秦煜庭打斷他的話，唇角露出個嘲諷的笑來。
“但我本來是能有一個醫學世家出身的妻子的，可被你給了秦鎮安。看起來，還是從小呆在身邊的孩子更得寵。”
秦老爺子有些掛不住臉，心裡發惱：“阿煜，爺爺也是跟你商量過的，如果沒有那一半的秦氏股份，你會同意更換婚約嗎？”
“會！”
秦煜庭斬釘截鐵的答應一聲，換來秦老爺子驚詫的眼神。
“我隻不過是想看看，哪怕在明知道他不如我的情況下，你願意為秦鎮安妥協多少。”
秦煜庭籲了口氣：“我現在對於親情，終於死心了。那一半股份轉讓，我並沒有簽字，它還是你的。”
“互換婚約，就算是我為你這個爺爺，最後做的讓步。”
“從今以後，我和秦氏再沒有任何關係。看在同樣姓秦的份上，我祝你們秦氏，做得越來越好！”
秦煜庭的聲音低沉有力，最後幾個字說完，秦老爺子的麵色已經有些發白了。
“阿煜，你聽爺爺說……”
“你的話，我已經聽得夠多了。”
秦煜庭打斷他的話，按響床頭的呼喚鈴。
“爺爺，這是我最後一次，代替爸爸來看你了。”
“以後，秦老先生多多保重。”
門邊嘩啦一陣亂響，亂七八糟的碗盅掉了一地。
秦鎮安在那一片狼藉裡呆呆的看向秦煜庭，幾乎不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
“哥，你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