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有人大膽地舉了手。
“我想,大概是置之死地而後生的道理,用死穴來刺激生機?”
李教授麵帶遺憾地搖搖頭。
“同學,看來你對針灸學還不夠理解。”
“針灸之道,在於調和陰陽,而非以死穴相搏。正如古語所雲,‘差之毫厘,謬以千裡’。需謹慎下針,方能激活人體潛能,使生機盎然。”
“所以,你說的不對。”
“還有人有彆的解釋嗎?”
剛才回答的同學紅著臉坐下,周圍的人全都閉上了嘴。
畢竟這個同學之所以敢回答,就是因為他是這一屆三年級學生中,針灸學的翹楚。
他都沒說對,他們這些小蝦米還能說什麼?
幾百人的教室,安靜的落針可聞。
“李教授,還是您來給我們講講吧,我們真的不明白為什麼。”
有人喊了一聲,大家紛紛附和。
李教授故作深沉的點點頭。
“好吧,我就先講這一針。”
他讓人把神闕位置特意標注,整個經絡圖如同繁星點點,而神闕就是最亮的那一顆。
“神闕位於身體正中,陰陽交彙之所。”
“人身體機能的衰落,從本質來說,就是陰陽失衡帶來的後果。”
“所以這中間一針是最為重要的。第一針先定神闕,開啟陰陽調和的通道,以下彙上,以上融下,才能讓人體氣血得以順暢流轉。”
“七星各處聯合有應,讓整個人都能活起來。”
“各位同學,你們懂了嗎?”
教室裡的學生全都是一臉茫然。
懂什麼?
每個字是都能聽懂,但是合在一起是什麼意思啊?
怎麼個開啟陰陽通道?
什麼叫以下彙上,以上融下?
他們課上沒學這些東西啊!
李教授眼中閃過幾分得色,歎息一聲。
“好了,我想你們還需要時間去理解,不著急同學們,你們還年輕,研究這些有的是時間。”
何南星臉上的神色漸漸凝重。
從聽到的東西來看,這位李教授,似乎並沒有理解七星針法的原理。
居然能講出中間一針最重要,第一針先定神闕的鬼話來。
要是大家真聽了他的,這不是誤人子弟?將來要耽誤多少病人?
眼看李教授感歎完了要講彆的,她立刻舉手。
“李教授,我更正您一下,這幅圖上下的第一針,並不是神闕。”
何南星的話語如同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麵,激起層層漣漪。
李教授的臉色微變,周圍的空氣仿佛凝固。
“第一針如果先定神闕,陰陽之氣的通道的確可以開啟。但身體體能衰弱,就說明陰陽失衡時間很久,一旦開啟就像洪水決堤,無序奔流。”
何南星站起身,目光堅定,手指按照t上的經絡圖輕輕劃過。
“譬如腳腕昆侖與手腕陽溪兩處,本非同源經絡,一旦陰陽開啟,沒有提前進行細致引導,氣血就會在體內亂竄,如野馬脫韁,非但不能調和,反致會失衡加劇。”
“按照教授你的說法,病人是年近七旬的老人。氣血逆流這種情況,即便是身強體健都承受不住,他的身體怎麼能承受得了?”
說著,她手勢一頓,仿佛在身體河流中劃開一道岔路。
大家都是醫學生,腦子裡稍微想了一些血液狂亂的狀態,都有些膽戰心驚。
那可是分分鐘真能要命啊。
李教授握著話筒的手,掌心裡已經全是汗濕的潮氣。
這個女學生講得頭頭是道,他甚至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因為他剛才講的陰陽交彙那一套,就是龔教授的老師在筆記上寫過的分析,他不過是照本宣科拿出來講,再加上點自己的臆想。
他極力讓自己鎮定下來,試圖擺出循循善誘的前輩風範。
“既然你這麼理解,那把你的思路說出來讓我聽聽。”
“教授,我講的,你未必能聽懂。”
何南星微笑著將他的原話還給他,聽見教室裡整齊倒抽一口冷氣的聲音。
李教授抓住機會,立刻擺手笑笑:“那好吧,你不想說的話,可以想好了改天再找我說。年輕人有想法很好,但是不要……”
“我沒說不說,但我想跟李教授您討教一下。”
何南星目光炯炯的看著他。
“你把你的七星針法的原理寫出來,我也把我的七星針法原理寫出來。這裡的導師雖然都沒通過針灸學的國際比賽,但專業造詣都很高,應該能看得懂。”
“否則,都要等到通過針灸學的國際賽事才能學,彆說針灸學,整個中醫學都傳不下去了!”
李教授心裡急躁,他怎麼能寫得出來?
就龔教授老師筆記本上記的那些話,他都沒能記全,誰想到會碰上個真懂的?
難道這小丫頭跟龔教授遇見的那個神醫,有什麼關係?
早知道今天就不裝這個大瓣兒蒜了!
他躊躇的時候,何南星已經拿了紙筆,走到講台上的展示桌前,當著第一排老師們和講台邊兒上助教們的麵,唰唰開始寫起來了。
“這誰啊?我怎麼對這麼漂亮的女孩兒沒印象,她是哪個班的?太猛了吧!她真敢寫啊?”
“她不是咱們三年級的,好像是一年級新生,我有印象。這個月總結大會,她上去領獎來著。”
“人家可是全科第一,據說成績都破紀錄了,以前就沒人能考藥理學的滿分!”
你一言我一語的議論聲,很快整個教室的人都知道了何南星的輝煌戰績。
這樣的人提出反對意見,再加上李教授到現在都還沒有開始寫他的針法原理,大家心裡的天平,慢慢都傾向了何南星。
“這李教授也沒講什麼東西啊,就這個七星針法有點兒門道兒,他還不給講。”
“誰知道是不給講,還是講不出來?說什麼我們聽不懂,怎麼人家何南星說出來,我就能聽得懂?”
“噓噓噓,快彆說了,李教授真開始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