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氣晴朗,溫和的風拂過草地,隻留下淡淡的草木清香沁人心脾。
當然,這些都是富人的感受,大部分還處在吃穿困難的底層民眾,隻會顧著為生活忙碌奔波。
雖然風景絕美,但他們卻沒有辦法駐足觀賞。
趙良也很早起床,前往無人的小巷子,隻不過這次,身後多了兩個尾巴。
“徒兒,你這是乾什麼,為師還能跑了不成?”
飄萍抬頭望天,想要假裝出一副沒聽見的樣子。
但是見趙良半天不鬆口,才悻悻地開口狡辯。
“我即使拜師,那定是為了學些手藝來的。”
趙良無奈歎氣,這回答還真的蠻合理,至少他挑不出來什麼問題。
於是,他轉頭看向另一邊,正親密的挽著他臂膀的洛伏依。
“那娘子你又是為何?”
洛伏依挑眉,自然是不能將擔心趙良安危的事說出口。
一來是她怕說出來讓趙良平添擔憂,二來,這種事一開口,她也不好解釋。
“我見夫君整日煩勞奔波,實在是於心不忍,便跟上來看看是否能幫襯一二,也算是減少夫君負擔。”
趙良更是無言以對,既然洛伏依都這麼說了,他也不好讓洛伏依回家。
按理來說,左擁右抱,享受著周圍人投來羨慕的眼神,他應該感到高興才是。
但問題是,他不是真的要去買這些泥塑,而是要去商議大事啊。
現在隻能寄希望於自己那些下屬可以隨機應變了。
當趙良帶著兩女來到偏遠的小巷子時,洛伏依張大嘴巴,不敢置信的看著趙良。
“你就在這地方擺攤?”
這地方,已經算是首都角落的角落了,如果不是趙良帶她來,她恐怕都不會知道有這麼個地方。
趙良聞言,轉過頭看著洛伏依,滿臉認真。
“這就是你的不懂了,娘子,有句古話說得好,酒香不怕巷子深。”
“是有這句話不錯,但你買的不是泥塑嗎?”
趙良看著洛伏依充滿好奇的眼神,心虛不已,但還是硬著頭皮解釋。
“泥塑也是同理,隻要作品好,總有人會追著買賬的!”
洛伏依若有所思地點頭,也不再追問什麼,隻是幫著趙良把攤子擺好。
然後……一整個上午的時間就過去了。
洛伏依枕在趙良的大腿上,飄萍倚靠在趙良身後的牆上,兩人都睡得香甜。
隻有趙良,焦急地等待著能有人把他從這尷尬的境地中解救出來。
如果再不來人,他都不知道該這麼跟洛伏依圓謊了。
就在這時,一個老者拄著拐杖緩緩靠近。
趙良送了一口氣,全然沒有注意到枕在他大腿上的洛伏依已經睜開了眼睛。
“是你啊,小友,老規矩,五尊捉妖司空尊的泥塑。”
趙良輕扶著洛伏依,把她的頭放到布包上,這才起身迎客。
“好嘞。”
趙良說著,從麵前的攤前拿出幾個戴著麵具,姿態各異的小人。
老者伸手接過,視若珍寶地將它們放入袖口之中。
然後才抬起頭,麵帶笑容的與趙良攀談起來。
“小友,真是許久未見啊,上次一彆以後,我再去之前見你的位置,卻怎麼都尋不到人,莫不是你故意躲著我這個老家夥?”
“哪敢啊,再者說,能有您這樣的知己,我高興還不為過呢。”
“那小友是為何離開?”
“原本不打算動的,但是沒辦法,那邊攤位費足足每月五兩,可我每月收入才有多少……實在是支付不起,被人趕到這邊來。”
趙良苦笑,不是舍不得攤位費,而是舍不得攤位費都到了那些搜刮民脂的小吏手裡。
老者恍然,張開嘴,可最後也隻是長歎一口氣。
勸慰的話都已經到嘴邊,卻怎麼都開不了口。
他都已經混到這個德行,又怎麼好意思寬慰彆人努力呢。
“是了,這狗日的世道……小友還能夠繼續做下去,想必也是生活所迫。”
趙良沒有接話,隻是望著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似乎是在思考大夏的未來,似乎是在思考他以後的生路,反正老者不得而知。
但老者知道,他該走了,說來可笑,這繁華的首都,真正能算是點頭之交的朋友居然隻是一個小販。
“嗬嗬,是老夫多言了……就是不知道小友以後還會在這裡擺攤嗎?”
“老先生既然肯照顧小子生意,小子自然是歡迎,隻是如今時局動蕩,皇帝昏庸無能,我也不知我是否還有機會出現在這裡。”
“希望我們還有再相見的一天……”
老者說完這句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看著那蒼老瘦弱的背影緩緩離開,趙良沒有開口,隻是緊緊攥著手中的碎銀。
“怎麼了,夫君。”
洛伏依擔憂地看著趙良,趙良與老者的話她都聽到了。
雖然很不承認,但是,至少目前看來,大夏是真的沒救了。
就連她都看不到任何希望……
眼下,唯一能支持她繼續下去的信念,就是不想要家園落入異族之手,僅此而已。
“不是,這老頭沒給夠錢啊。”
一句話,洛伏依直接沉默了。
不過,也就是因為趙良的這句話,原本沉重的氣氛蕩然無存。
“那……去找他要回來?”
洛伏依試探地問道。
“罷了,在這世道,大家都不容易……何況那些空尊的泥塑都已經擺在攤子上很久了……”
“什麼意思,那不也是你的心血嗎?為何要賤賣出去?”
“正因為是我的心血,所以我才寧願賤賣,也不願讓它們繼續蒙塵,千裡馬常有,然伯樂不常有。”
這時,飄萍賤兮兮地湊上來。
“師傅說得對啊,所以說你把攤上那些泥塑都賤賣給我怎麼樣?”
趙良輕笑一聲,環視四周沒有發現趁手的兵器,索性直接將腳上的布鞋脫下來。
“你這是要乾什麼啊,師父?”
飄萍看著趙良不斷逼近,瑟瑟發抖。
“玉不琢,不成器。為了讓你成才,我認為我有必要采取一些措施。”
“不要啊,師父,我錯了。”
“如果道歉有用的話,那還要懲罰做什麼?彆跑,我就輕輕的打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