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病吧?”
艾倫本聽著科爾的話,還覺得對方其實也是苦命魚,隻是身在局勢中不能自已
且幾乎是一個人背負了一個族群的命運。
被章魚罵哭雖然不符合對方活了這麼多年的狀態,但或許是因為海魚族人際交往比較簡單,沒有爆炸的信息衝刷大腦,那作為其中被高高架起的科爾抗壓能力比較弱也是恰如其分。
整體來說,這短短的溝通,讓艾倫大致在腦海中勾勒出這所謂兩位‘犯人’的形象。
——章魚:類似於謀臣,智囊型思維靈活,應變能力強,但為魚古板,將利益著眼於族群本身,必要時可為了族群說服科爾做出一定程度的犧牲。
內心深處始終認為科爾為‘異族’。
——科爾:心思較為單純,有著赤誠的目標,且為這個目標奮鬥,也具有樸素的犧牲精神,推測與幼年期海神對其的規訓有關。
但因為海神早早就被拉普拉斯頃刻煉化,導致了這些年來其處於身份暴露的擔驚受怕之態,卻又努力讓自己表現得很強硬。
雖身為海魚族女皇,本質卻是一條迷茫普通人魚,沒有很強大的‘心臟’。
導致了其行為充滿著豐富情緒化與強作的理智互相拉扯的矛盾感
話雖如此
但你最後一句這是什麼玩意兒???
:雖然你壞了我的好事,殺了我的人,現在還三番五次要殺我,甚至已經落在了行動之中,把我的頭都炸掉搓成繩子擰開牢房大門。
但是我覺得你仍是個好人!
嫁給我吧,和我一同君臨「淵海」!
等會兒。
有人尊崇你,有人怨憎你,還有人想殺了你。
你選殺了你的人當你的老公?
不是,無職世界神經病怎麼這麼多?
艾倫神色變換不已。
當下氛圍其實很凝重,但科爾這表現仍讓人不自覺地想起了阿裡法,愛麗兒甚至還有梅爾娜。
然後,順帶地,又想起了遠在王都的大家。
還有現在‘不知所蹤’的洛琪希。
他迅速將思緒扭轉回來:
時間要緊,關於「淵海」的信息基本都撬了出來,章魚和科爾的目的也幾乎要浮出水麵。
那,是時候‘掃尾’了。
如此想著,艾倫轉頭看向章魚。
後者眼球一轉,還當艾倫要自己翻譯,他遲疑了一會兒,看了一眼科爾滿臉興奮的神情,終究還是不情不願地咕噥道。
“他說你可愛。”(僅海魚語)
科爾聞言驟然轉頭看向艾倫,滿臉驚喜。
艾倫:
“拉萊耶,水牢鎮,位於海神的尾部,距離山清水秀,人傑地靈的王都阿卡姆甚遠,按你此前所說,我們所在的位置距離阿卡姆幾乎是從「淵海」的一頭走到另外一頭,確實很遠。
所以你們海神大人的心臟,在哪裡?”
章魚表情靈動了起來,沒有剛才那種木訥之感,看上去有些訝異於艾倫對於自己攛掇兩人關係的輕拿輕放。
“你果然知道的很多,沒錯,海神大人的心臟就在阿卡姆的正上方懸掛在海神大人的脊背之上。你對「淵海」所知出乎意料的多,我甚至懷疑你不是第一次來到「淵海」。”
章魚停頓,複而開口,口器在口腔裡呈螺旋狀擠壓,一圈兒一圈兒的牙齒彼此嵌合,聚攏,膨脹,又收縮。
像是旋渦,又如捉摸不定,不斷從開始出發又倔強回到終點的
命運。
它直勾勾看著艾倫的臉,
“可我分明知道除了一位一百多年前曾經不慎罹難而來到「淵海」的長耳族女人之外,分明沒有彆人來到這裡。”
這話語聲落下,輪到艾倫愣住,他表情快速變換了幾次,腦海中關於拉普拉斯的信息飛速掠過,最終在蘇醒後臉色第一次變得凝重無比。
“長耳族女人?她是否叫做艾莉娜麗潔?”
章魚回道:“果然你認識她,這麼說來,你是被那頭龍族選中之人也合乎情理。”
這話艾倫聽進去了,但沒有回複章魚。
突如其來的信息在腦海中掀起了思維的風暴,紛亂的信息攪得他擅長分析信息的水神流大腦都有些懵。
艾莉娜麗潔是誰?
——希露菲的奶奶,羅爾茲的生母,保羅的炮冒險者同伴,最後,疑似,但基本已經石錘的魔龍王拉普拉斯的侍女。
為什麼有這麼多重身份?因為她活了很多很多年:在冒險者時期生下羅爾茲,為了避免對方與自己這位‘放浪’的女人產生聯係,被人瞧不起,故而早早就離開了自己的孩子身邊。
隨即當冒險者的途中又認識了保羅,這位與自己孩子同在一個村子裡的伯雷亞斯的騎士。
那怎麼能跟魔龍王拉普拉斯產生關係,還能疑是對方的侍女?
這事兒要追究到四千年前。
魔龍王拉普拉斯選了個恰好就在阿斯拉王國北邊的赤龍山脈西段的龍鳴山當作自己的落腳地,偽裝成傳說中的‘山中老人’,不斷受肉人族,改良技術,為擊敗人神積蓄力量,幾千年間都是孤身一人。
在第二次人魔大戰前不久,他遇到了一位比較特殊的精靈族女性。
——羅斯蒂娜,當時也就是如同希露菲一樣金發長耳族少女對方體內擁有巨大的魔力,但無法自控,引起了拉普拉斯產生好奇,撿回棲息的龍鳴山。
拉普拉斯將魔法陣打入對方體內,平衡魔力。
得益於此,還是少女的羅斯蒂娜視其為救命恩人,侍奉對方,呼喚對方為主人,照顧對方的起居,還總是嘟著嘴生氣對方為什麼一直在搞科研不好好休息。
就這樣度過了很美好的一段時光。
美好到讓拉普拉斯都有些眷戀這種久遠未曾觸摸到的溫馨感。
意外發生了。
拉普拉斯在第二次人魔大戰爆發中嗅到了人神陰謀,他與羅斯蒂娜攤牌了自己過往的經曆,這時後者表達了渴望幫助拉普拉斯,幫助未來出生的奧爾斯蒂德的意願。
兩人一合計,拉普拉斯尋思對方龐大的魔力確實可以幫助奧爾斯蒂德,遂將魔法陣從對方體內拔出,對其進行改造,以期借用其魔力在未來改變奧爾斯蒂德魔力貧瘠的情況,當奧爾斯蒂德的充電寶。
為反攻人神添籌加碼。
但是,在改造過程中,人魔大戰來到了尾聲,自己的受肉體黃金騎士死亡。拉普拉斯不得不在羅斯蒂娜因為改造陷入沉睡的過程中離開龍鳴山,親自頂替黃金騎士的位置。
這一去,便再也不複返。
他被人神算計,一分為二,失去記憶,變作魔神」拉普拉斯和「技神」拉普拉斯。分裂成的魔神奧爾斯蒂德卻是成為了奧爾斯蒂德在未來鏟除人神最大的阻力。
羅斯蒂娜被遺忘了,就這麼一直沉睡,直到二百年前,有人從龍鳴山附近的迷宮中將其救出。
因為被改造的副作用,她失去了思維能力和記憶,被送到長耳族村莊生活。直到被照料數年後逐漸恢複了人格和思考能力,但記憶仍未恢複。
變成了現在身負會不斷積聚魔力的詛咒,必須通過性交將之排出,甚至為了抑製詛咒,不斷勾引男性發生一夜白嫖,或是因為付錢有償嫖的‘放浪’女人——艾莉娜麗潔。
而因為改造的副作用,導致羅斯蒂娜在蘇醒初期過的很是淒慘,顛沛流離。
受儘了百般磨難,這才主動在磨難中蛻變,自洽,接受自己因為改造副作用的‘放浪’天性,成為了韌性十足的女海王冒險者。
按理說是如此。
但是,目前聽章魚所說,對方在這一段被理不儘一筆帶過的‘成長’曆程中,竟是曾來過「淵海」?
而曾經身為魔龍王的技神——拉普拉斯海正好就在「淵海」。
這麼推斷的話,這意味著什麼?
對方真的是遭遇海難才來的?還是拉普拉斯實在無法忍受對方所經曆的事情,將對方接了過來?
如果真是這樣,這是否證明了「技神」早已經取回了記憶?
“說說艾莉娜麗潔。”
“艾莉娜麗潔,那個女人我記得很清楚,她來時好似在一艘海運船上淪為了賤賣的奴隸,遭遇海難後,被我們族群的海獸當作食物吞了回來,神奇的是,竟然還活著,當時在阿卡姆引起了軒然大波海魚族要處死她,最終被科爾保全了性命。”
艾倫轉頭看向科爾。
後者見艾倫有求於自己,剛才又誇了自己,這會兒魚尾拍的兩邊的白骨囚牢框框作響。
仿佛是一位誌得意滿的女將軍。
“你果然是神選之人!我好開心啊!”
艾倫抬腿就給了科爾一腳,“說重點。”,後者絲毫不在意,繼續說道。
“艾莉娜麗潔!她是我的朋友,是神明來將她接走的,那是唯一一次神明離開了他的神殿來到了「淵海」,之後我就再也沒看見過她,我曾經去問詢過神明的她去了哪兒,但是神明沒有回複我的疑問。
原來你認識她,太好了!你把她帶回來,作你的侍婢!
我們三個一起留在「淵海」!你不喜歡我的尾巴,沒關係!我看過,她的腿比人族長很多!可以滿足你的交尾需要!
她沒有胸脯也沒關係!我有!我也可以滿足你的交尾需要!
這樣一來,隻要我們一起,就可以完美彌補缺點,你果然很聰明!難怪你來問她!”
聽了這話,表情還在沉重的艾倫不由兩眼一黑。
你t在想什麼玩意兒?這是人能想出來的建議?
在意識中:拉普拉斯,克裡夫,保羅,希露菲同時都轉頭看向了他。
他打了個寒顫,立馬將這荒誕的聯想甩出腦海。
‘所以我要牛了拉普拉不是,拉普拉斯分明已經恢複了記憶!艾莉娜麗潔被當做奴隸過海上去販賣到彆的國家,她本身條件並不差,那無非是在中央大陸名聲已經臭了,所以人販子隻能將她賣到米裡斯大陸那邊,以求個好價錢。
如果拉普拉斯不阻攔的話,根據洛琪希描述米裡斯大陸人販子的惡劣情況,幾乎可以預想到,艾莉娜麗潔要度過很長一段時間的艱苦人生。
這麼推斷,拉普拉斯恢複記憶與我的菈菈·伯雷亞斯失敗的那一條時間線倒是可以對上了,阻止兩位拉普拉斯合二為一的就是記憶的問題,倘若「技神」這邊恢複了記憶,完全擁有實現拉普拉斯合二為一的前提條件。
但是問題來了,既然他已經恢複了記憶,為什麼還窩在「淵海」裡不出去幫助奧爾斯蒂德?他在乾什麼?’
就在這時,預知夢中,與拉普拉斯見麵,那疑似海神心臟的巨大白色球體湧入了艾倫的腦海。
艾倫眯起了眼。
這趟「淵海」雖然阻止了自己想要快速返回大陸的計劃,但是轉頭,卻是提供了接觸這個世界‘真相’的機會。
這是‘人神艾倫’希望於我所邁上了那一條路麼
那經由係統不斷告知自己的話
「你走在正確的道路上。」
不是人神借用係統混淆視聽,而是被‘人神艾倫’影響了係統麼
‘人神艾倫’
竟然可以穿過世界線,去影響菈菈和人神構建的「篩選器」?
缺少關鍵信息,艾倫無法完全將事情從頭到尾思索個明白。
但是,想必親眼見到拉普拉斯的那一刻。
很多疑惑便會迎刃而解。
如此想著,他不理會科爾的‘胡言亂語’,轉頭看著章魚。“所以現在,你要跟我和科爾一同逃脫出去麼?”
章魚的觸手在身體周圍擺動,好似心情愉悅了起來。
“果然,你是那頭龍的人,這樣最好,你去阿卡姆又多了一條理由,反海神教是你們共同的敵人。我們可以短暫的達成合作,在你離開「淵海」前,我們隻拿回我們要拿的東西。絕對不會讓你為難。”
說罷它三隻眼睛直勾勾瞧著艾倫。
後者‘不耐’道。
“彆再試探了,我與拉普拉斯不熟,不會對你們反戈一擊,回答我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