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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倫看著手中真如一灘爛泥的‘頭’。
嘩啦一聲，對方脖子以下巨大的軀乾頹然墜落在地。
並沒有血嗤糊拉的一幕。
準確來說，是沒有人腦想象中該有的血嗤糊拉的斷頭場麵。
因為眼前這鬼東西就不是人。
黑色的肉花之中滲出汙泥一般的流體質地的‘血液’，順著艾倫正在愈合的手指指縫流下，其中夾雜著一絲絲類似於植物纖維的連接物，與地麵的屍體拉出一條條閃爍著微微光芒的絲線。
艾倫看著手上乾癟撕開花兒的肉皮，掛在其上跟兩顆巨大黑色珍珠一般的眼球和兩排鋒利交錯的牙齒。
揣在手上竟是感覺好像是隨手捏爆的橡皮泥人偶玩具一般。
跟假的似的，一點也沒有殺了‘人’的實感。
他低下頭，距離極近地將臉湊在了手上殘留的海魚族麵皮上的兩顆眼球之前，與其對視。
視線之中。剛才黑色眼瞳之中靈動的神光。
消失了。
遠處的洛琪希見狀鬆了一口氣。頭頂剛剛又凝聚而出，比剛才還大了兩圈兒的冰槍也停止了旋轉。
而她身旁的梅爾娜的眼睛卻是亮閃閃的瞅著艾倫。
——她也算是見過愛夏精細的操縱魔力釋放魔術，也看過洛琪希剛才精細，準確的魔力釋放，同時，也見過魯迪那種粗放式大力出奇跡的魔術手段。
但，不知是不是帶了女仆濾鏡，她還是更喜歡艾倫釋放魔術的方式。
身為頂級劍士的艾倫釋放魔術有個很典型的特點：那就是對方從不把魔術當成是遠程打擊，需要一次一次銜接釋放的‘攻擊手段’，而更像是把魔術當作一種可以隨意變化形態的刀兵。
魔術在他手中竟是有一種拳拳到肉的擊打感。
讓她不由自主得就想起了昨晚艾倫隔了幾個房間不斷傳來拍打屁股的動靜。
一旁的洛琪希眉頭一皺，突然感覺衣服下的PP有點涼意。
她但摸了摸發現隻是錯覺。
畢竟昨天晚上已經使用了治療術，按理說不會有當時那種麻木的感覺才對。
洛琪希看了看艾倫的手，發現對方手上的傷口也在愈合，緊繃的小臉輕鬆了些，正想邁腿走過去。
可有人，卻比她更快。
也更熱情！
“艾倫閣下！艾倫閣下！！”
一旁剛才被艾倫從甲板振飛，在艾倫的精細操控下顯得‘運氣’極好的克萊姆正掛在船舷斷裂的木板上，他見上麵終於不再迸發出讓人頭都抬不起來的風壓，趕忙一個翻越來到了艾倫的旁邊。
不知何時，他眼上的眼罩已經拿開了，看著艾倫低頭近距離瞅著海魚族眼球的姿態，十分慌張，連忙擺手。
艾倫瞅了一眼他的魔眼。
“克萊姆，看看你都從海裡都撈出了什麼‘好東西’，真行”
話還沒說完，克萊姆驚恐地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將他的身體猛地拉了起來。
“謝謝誇讚！但艾倫閣下，這個不能吃啊！東西是好東西！但這是不是海魚，這是海魚族！”
艾倫：.
哥們是在誇你了？我是說的是這個‘好東西’麼？而且我湊近了是在看她的構造，確認她是否死亡.亡鬼秘劍斷頭重生那一幕.
算了。
艾倫被克萊姆這話乾的沉默了片刻，他瞅著克萊姆的魔眼和賊正經的表情，不知為何，卻是突然有些想念王都那隻大貓了。
這些天生長著魔眼的家夥們偶爾一陣上來，腦子看起來是真的不太靈光。
但是大貓看起來蠢萌蠢萌的，這B克萊姆怎麼光看起來蠢了。
思緒之中，他將手上的麵皮殘骸丟在了地上，拍了拍手。
“聽你所說，你好像知道海魚族？”
克萊姆看見艾倫沒有企圖生吃個魚人的興趣，鬆了口氣。“是啊，我知道。”
“哦，你跟奧斯都來自於王龍王國，之前前往主島的時候，他在船上就說過王龍王國跟海族打交道比較頻繁。”
“不瞞您說，我的爺爺輩還是老漁夫，隻是我天生帶著魔眼，更加適合當冒險者所以這才跟勒夫和姐姐一起出海，漁夫在王龍王國養活生計還是有點困難.父親常年出海也落了一身毛病.”
克萊姆話語聲越來越慢，最後勉強笑了笑。
“現在想來，或許當漁夫也不錯”
話語聲中，艾倫隨手釋放出剝奪劍界，將海麵上直徑幾米的海獸一個個切開，還活著的冒險者們脫離險情，但一個個麵孔都看起來不算輕鬆。
這變故誰都沒想到。
眼看還有一天多就回到陸地了，這又憑白死了幾個兄弟。
艾倫收起了手刀，拍了拍克萊姆的肩膀。
“有時候結果不好並不代表過去的選擇就有問題回看初心，沒有任何人想要事情變得糟糕。
沒人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先來，克萊姆，你難道捕魚就確定不會碰到這些玩意兒麼？
不要總是後悔過去，那麼就無法獲得繼續走下去的力量。而且，最重要的是
勒夫並沒有責怪你，相反，他很感激你。
而這一路上，你已經完全做到你該做的事了，克萊姆。”
克萊姆看著艾倫愣愣無言。
艾倫則是瞅了一眼地麵上猶然抽搐的魚尾，繼續問道。
語氣卻是柔和了不少。
“克萊姆，現在情況有些不明朗，你還記得咱們在海岸線上岸時那些水中魔物麼？你現在還覺得那些是因為迷宮所產生的魔物麼？那為什麼主島上的河流裡沒有這種東西？”
克萊姆一愣。
“艾倫閣下是說，那些魔物跟主島迷宮沒有關係，而是跟海魚族有關？”
艾倫點了點頭。
“嗯，之前我隻是隱隱有些猜測，但是現在事實確實很明顯，但是對方的目的卻不好判斷.你還知道什麼詳細的海魚族信息麼？
我之前聽奧斯說過，海族分為海人族和海魚族，前者人身魚尾，對人類較為友善。而後者魚類特征更為明顯，拒絕與人類溝通。眼下這玩意兒雖說身上裹著鱗片，但是按照形容分明是海人族，你又為什麼信誓旦旦說她是海魚族？”
克萊姆啊了一聲。
“第二次人魔大戰後，林古斯海被開辟了出來，當時海人族跟人類談判，獲得了林古斯海的使用權，海魚族早已經遷至林古斯海了，咱們所在的南部海域幾百年前就早已經沒有魚人族了。”
“另外，雖然這人額.這魚上半身像人類，但是身上這種亮晶晶可以抵擋鬥氣的攻擊的漆黑鱗片，很明顯是傳說中海族科爾皇族的特征。”
“科爾皇族？”
“嗯爺爺曾跟我說過，在老輩傳下來的說法中，第二次人魔大戰不久，人族和海人族確實與達成談判，海上島嶼歸人族所有。
但這人族和海人族達成共識的談判，好似在當時遭到了海魚族的強烈抗議，隻是它們被海人族說服。可在海人族全麵遷徙離開南部海域之後，人族在那幾十年裡經常和剩下的海魚族爆發衝突。
直到一次人類與海族大規模衝突後，對方的科爾皇族的女皇登上了岸，與當時人族協議海岸線捕魚的範圍之後，這才偃旗息鼓。”
艾倫頗有些詫異地瞅了眼克萊姆。
“你還知道的挺多。”
克萊姆有些不好意思，嘿嘿笑了笑。
“家裡之前代代都是漁民，當然知道的多了一些，不過我小時候都是當童話故事來聽的。”
隨即他指著眼中的魔眼。
“所以我剛才看到她的一瞬間，也十分驚奇，因為跟傳說中海魚族的女皇外貌幾乎一模一樣，漆黑的鱗片，妖豔的身軀，仿佛海底的黑珍珠一樣的眼球。鱗片還可以阻止鬥氣，摸起來很潤”
艾倫嘴角一抽，連忙揮手止住了克萊姆的發散思維。
“不是.你們漁民怎麼知道的這麼詳細？”
克萊姆嘿嘿一笑。
“因為當時對方的皇族上岸後，人族強者聯合了很多強大的劍士和魔術師要絞殺對方，畢竟海人族遠走高飛，那麼隻要將南部海域的海獸族治服帖了，這海上不隨處可去麼？”
艾倫：“.合理，反而正常談判倒是顯得不合理了。所以目前來看，當時的絞殺以失敗告終？”
“是說是當時幾乎都要成功了.但最終功虧一簣.”
“哦？”
“傳聞中，那海族女皇身懷巨力，不懼鬥氣，當時人族死傷慘重，但在魔術和劍士的圍攻下，終究還是將她的魚尾攔腰攪碎了。”克萊姆撓了撓頭訕笑道。
“怪力好像是有，不懼鬥氣也對得上，但傳聞究竟是傳聞，攔腰截斷怎麼可能愈合，這得需要什麼等級的治療術才能完成啊？我剛才用魔眼看了看，這屍體上一點魔力痕跡都沒有，死的不能再死了，哈哈，怎麼可能愈合”
話還沒說完，就被艾倫幽幽的話語聲打斷了。
“你確定她的愈合能力是治療術？”
克萊姆一愣。“不然呢？”
“那這是什麼？”嗓音被驟然響起的炸裂的風聲鼓蕩，幾乎震得克萊姆耳膜嗡嗡作響，嘩啦一聲，他身體一個趔趄，劇烈的衝擊力讓他下意識便用出了鬥氣，將身體紮在船上。
錯愕看向艾倫。
隻見身側的艾倫不知何時已經探出一隻手，隔著空氣虛按著地麵的海魚族屍體。
而地麵整個頭都被炸裂的魚身與軀乾聯結的那一條條如同神經一般的白色纖維，正在地麵啪嗒啪嗒地彈跳。
充滿了旺盛的生命力！
就好像是，千萬條小魚寄生在母體體內，此時離開了母體，魚兒在意識到自己已經不再安全，先是裝了會兒死。
這會兒發現儼然就要暴露，倒是不藏了！
咕嚕咕嚕，軟成一灘的麵皮在地麵抽動，連接著漆黑眼球的纖維正在用力撕扯著眼珠子，往海魚被炸裂的脖頸處快速拉去！
艾倫混合著龍聖鬥氣和構築吹氣術的魔力瘋狂傾瀉在底層的甲板之上，地麵的白色神經被風壓硬生生摁在了地上。
驟然襲來的變數中，也不再管身下的船開了個洞是否會影響航行，唰得一聲。
他反手一撈，便抽出了克萊姆腰側的刀刃，鬥氣集中在手臂，肌肉瞬間膨脹高了兩厘米，隻見艾倫以受力麵積更大的刀背，當成小錘子一樣一瞬間揮出了12刀廿斬。
企圖將比起地麵的‘魚屍’看起來更像是母體的神經纖維砸碎！
鬼東西能彈開鬥氣？
很好，我隻以鬥氣增強力量和以身體慣性千錘百煉練出的‘廿斬’來‘揮錘’！
來，比一比力氣！
咚！！！！
甲板驟然碎裂成木茬，其下的海麵都被艾倫的力量炸出了一個巨大的‘坑’。
可是那些神經竟是擁有者極強的韌性和延展力，也順著艾倫氣力裹挾的風壓，在水麵上壓出一道渾圓的弧線，竟是未曾斷裂！
隨即在艾倫眼角的餘光之中，甲板上剛才如同屍體一般的巨大魚尾縱躍而去，一尾便甩向了艾倫的右側身軀！
速度不快，但充滿著原始的力量感。
不，正是因為魚尾的肌肉力量太大！反倒看起來慢了不少。
他翻身就要躲開，卻見身側的克萊姆在這電光火石的一刹那，才剛剛低頭看向自己沒了刀的腰側。
艾倫咬牙！龍聖鬥氣集中在空閒的手前，猛地往魚尾上拍去！
巨大的衝擊力在渺小的手掌和魚鱗覆蓋的尾巴交界處壓出了肉眼可見的‘空氣坑’，一魚一人身下的木板全部炸碎！他們都失去了中心。
但是，本就是海獸族的魚尾卻是在水波中一卷便生出了新力！將艾倫的身形在甲板上犁出一條巨大的木屑水道！而剛才克萊姆腰側的刀隻是被餘波掃去，便在劇烈迸射而出的火星中，被壓成了一塊兒卷曲在一起的鐵片疙瘩。
下一瞬！
轟！
艾倫的身形在底艙中被橫向拋飛而出！將底艙直接橫向貫穿！身形消失在了碎裂的木板和一些雜物之中！
說時遲那時快，兩人交手之中，剛才被艾倫錘碎的坑洞之中的凹陷水麵這時才觸底反彈，從海底往船艙裡刺出一道水簾！
可憐的克萊姆根本在這全過程中，隻是被一人一魚不到一秒爆發的來回攻勢產生的衝擊波牢牢摁在了側麵的艙板之上。
動都動不了。
要不是艾倫特意留意護著他，恐怕都要被餘波像他的刀一樣碾成一團肉來！
即便克萊姆是上級劍士，他甚至都沒看清艾倫的身形是怎麼消失的，隻覺哐啷哐啷幾聲，艙底的環境好似被一整晚的狂風暴雨席卷一般。
此時，更是隻能艱難地瞪著自己的魔眼，看著眼前隔著一道水簾，全身上下‘沒有一絲魔力’‘死的不能再死了’的海魚皇族女性。
而絲絲縷縷的水紋裂縫中，白色神經嘩啦一聲將地麵的麵皮牽扯在空中，噗嗤，便插在了對方斷裂的脖頸之側。
她的纖細脖子處瞬間便被‘縫合’，細密鱗片皮膚之下從胸腔往上鼓起水道波浪，將乾癟的麵皮瞬間填充完畢。
依舊是獠牙。
依舊是如同黑珍珠一般的眼球。
依舊是順滑的黑色鱗片皮膚。
充滿著似人非人的恐怖穀詭異感，卻又帶著一絲彆樣的美感。
魔眼運轉之中，克萊姆腦子一抽，來了想法。
——隻覺自己祖輩一代代傳下來的話委實沒說錯。
她是真的潤。
你看，身體之內都是那種跟絲線一樣的填充物，那要是真上手摸起來。
該有多爽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