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倫愣住了。
可就在這時,他麵前的煙塵如同旋渦一般卷了起來!煙塵中浮光掠影如同在他眼前飛速閃過。
山川,湖海。
人影,獸群。
各色場景在他眼前如同流線一般穿梭,他感覺這一瞬腦子都要甩飛了,趕忙閉眼張嘴。
“哥!彆閃了!爺快瞎了!”
可能是係統從他的稱謂中感覺到了他的誠意,飛掠而去的畫麵不僅沒有停,反而更加急促了。
艾倫見狀還要吐槽什麼。
但下一瞬。
畫麵停止了。
艾倫隻覺眼前光影朦朧,他緊蹙眉頭,下意識睜開眼,想看得更‘清晰’一些。
眼睛在適應信息,光影在他的眼瞳之中凝實。
於是他便看到了。
一汪幽藍水潭。
近在咫尺。
艾倫睜著眼,表情如常,隻是靜靜將目光投入其上,沒有絲毫詫異之色。
因為這一幕,他已於夢中見過很多次了。
這是夢中墜入的深潭。
這是朝思夜想的幽藍。
這是洛琪希的眼。
她的臉沉於水中,麵前波瀾蕩漾,隔著水麵與艾倫‘對視’。
西隆王宮很大,她周圍全是飄散蒸騰的霧氣,身體沉於霧氣之內。
一頭藍發在水中如同海藻一般上下起伏,在她嬌俏的身軀周遭浮浮沉沉,脖頸的線條十分纖細柔和,流水在她的皮膚周遭緩緩流動。
此時此刻。
艾倫的視線從中央大陸的西北部,越過了白雪皚皚的赤龍山脈,穿越廝殺紛亂的紛爭地帶。橫跨整座大陸,無視了空間的距離。
一眼。
就隻為這一眼。
人生海海。
山山而川。
不過爾爾。
——
十秒很長。
十秒很短。
霧氣氤氳曖昧,艾倫的目光卻沒有絲毫偏移。
他任由自己溺於那一汪幽藍水潭之中,眼都忘了眨。
等艾倫從水潭中浮出的時候。
麵前隻剩下縹緲而散的煙塵餘韻。
洛琪希的雙眼消失了。
他愣了愣,呆滯著看著取而代之,麵前桌子上黑黢黢倆洞,切切實實感覺到了現實與幻想之間的落差,不由開口喃喃說道。
‘啊?’
【啊。】
‘完了?’
【完了。】
艾倫瞬間氣急敗壞。
“不是!我十秒呢?你t是不是給爺吃了回扣!給爺吐出來!我就看了一眼,這就十秒了?!?這他媽分明是一秒!我不信!”
【】
【這是十秒。】
‘這是一秒!!’
【這真是十秒。】
‘天王老子來了這也td也是一秒!!’
煙塵在艾倫麵前卷來卷去,字跡每次要凝結,就潰散了。
好似十分無語。
艾倫見狀急了,他長時間沒睡覺,又處於卸下心間巨石多巴胺瘋狂分泌的時期,此時竟然有些孩子氣的作態。
‘我都一年多沒見她了!!’
‘啊!!看不見洛琪希,我要死了!要死了!!’
‘我要加鐘!!給我加鐘!!讓我活!!讓我活!!!’
字跡瞬間凝結。
【傻逼。】
然後潰散而去。
艾倫臉色一滯,下意識就出聲呼嚎道。
“回來!給我回來!!”
“我要加鐘!!!我要加鐘!!!”
話音剛落,一旁的主臥傳來了撲騰一聲的動靜,好似垂死病中驚坐起的半身不遂發出的動靜。
下一秒。
保羅有些迷糊的嗓音順著牆壁飄來。
“誒?我怎麼睡著了?艾倫好像在說話”
“加,加盅??”
“塞妮絲,扶我起來!我還能喝!我還能喝!”
艾倫臉色一僵,錯愕看向一旁的牆壁。
塞妮絲好似從牙縫裡擠出來的聲音傳了過來。
“親愛的您該睡了呢不要吵著孩子休息”
“我還能!”
一聲悶響。
世界安靜了。
塞妮絲好似覺得十分丟人,連說了兩聲艾之後,最終也沒有說出話來,隻是誒了一聲,便再也沒了動靜。
艾倫長舒一口氣,隨即再次瞥見手裡的洛琪希手辦,胡亂地抓了抓頭發。
‘一周一次,太少了!這哪夠看?’
‘誒?等等,剛才洛琪希的環境有些不對勁啊光顧著看眼睛了,好像旁邊有很多霧氣’
‘霧氣?怎麼可能,她不是在西隆王宮中麼,大半夜的哪來的霧氣,人怎麼還沉在水裡’
‘水裡’
艾倫鼻頭一熱,他下意識摸了摸鼻子。
嗯,沒有出血。
艾倫呆愣了半晌,直挺挺走到床邊,躺了上去。
還好。
一周就一次。
真加鐘了。
可能會流鼻血吧?
以後,可不能挑晚上看了。
艾倫墜入夢中。
夢中所見。
……
那或許是同一片幽藍。
——
第二天。
關於桌子被燒了兩個窟窿的事兒,格雷拉特家的反應都很神奇。
保羅哥昨天喝到斷片,此時已經完全忘了喝醉的羞恥畫麵,他帶著宿醉的狀態,倒是拿出了一家之主的闊氣,拍著艾倫的肩膀大大咧咧地說道。
“沒關係,不就是個桌子嘛。”
艾倫眨了眨眼,本以為他會說什麼,今天再去市場買一個,錢不是問題之類的話,就看見保羅用鬥氣直接把桌子上那一塊燒焦的痕跡直接削了個坑。
嗯削了個坑
然後在艾倫瞳孔地震的神情中,將一旁的洛琪希手辦‘栽了’進去。
竟然還td的正正好好?
“湊活用吧,你看,這不是挺合適嘛要靈活行事,想當年我們在冒險者時期誒?”
“等等,這洛琪希衣服怎麼是可拆卸的”
話都沒說完,這哥就被塞妮絲和莉莉婭一人一拳撂翻在地。
魯迪則是一臉驚悚地趕緊把洛琪希手辦收了起來。
隨手用黏土魔術將桌麵的坑填住,黏土在艾倫的視線中延伸上浮,變成了一個托盤,在艾倫震驚的目光中,哢吧一聲就將手中的洛琪希手辦卡在了托盤上的凹槽中。
竟然還依舊是td的正正好好?
你們可t真是親父子啊!
隨即就見他迎著早上的朝陽,頗為神聖,又十分嫻熟地拍了拍雙手,對著縮小版洛琪希上香。
嘴邊還振振有詞道。
“父親大人那種處理方式也太湊合了,要我說,還是得用黏土魔術將這個坑填好,做成一個嵌入式的手辦支架”
話還沒說完,這個尼特族也被塞妮絲一拳撂倒。
隨後,塞妮絲和莉莉婭就如何采購桌子,選擇木材,樣式怎樣比較適合艾倫,花紋是否有什麼新意展開了長達半個小時的暢聊。
但聊到一半的時候,兩人的畫風就變得不太正常了起來。
“夫人,窗簾有些陳舊了,是不是該換一個清新一些的。”
“窗簾麼不行哦,艾倫是男孩子,應該用比較穩重的顏色。”
“也是,他的衣服感覺也有些舊了呢。”
“最近是不是有羅亞的服裝商人過來啊?到時候給艾倫買一身新的吧,他身上那身昨天都被血染得不像樣了呢。”
“是啊,我聽說最近也有些時下剛興起的新靴子呢。”
“靴子麼?說到這我發現咱們好像去年都沒有買靴子誒,你喜歡什麼款式的?”
“款式的話,我覺得高筒的係帶”
艾倫嘴角抽搐地看著兩人。
該說不說,就算來到了異世界,某些人類的天性是無法更改的。
門外,諾倫與愛夏哭聲傳來。
日子就在這種十分無聊的日常中飛度。
轉眼便是次年的三月。
蝴蝶扇起的狂風驟雨中……
少年家教期,又會如何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