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無極奮筆疾書!
生死關頭,他傾儘全力,手上的山河筆快的都不見了殘影。體內的真元更是一泄千裡,用靈丹怎麼都補不住。
效果也非常明顯。他筆下無數的樹木、離火生成,那速度……
江彆鶴燒一棵,他畫兩棵!
可人力終究有儘!
終於,謝無極“噗嗤“一聲吐出口鮮血,手中的山河筆無力地墜落。
謝無極淒聲說道:“小師弟拜托你了,你師兄我已經擋了三百三十六息。你那什麼陣完了沒啊?”
布陣一定需要時間。
因為陣盤、陣旗的擺設必須依地而設,且彼此之間的距離、方位不能差上分毫。
布一個最簡單的一階符陣,都要數個時辰。高深的護山大陣,那動輒是數年,甚至數十年!
也有符陣師對特定的符陣掌控入微,能隨手布陣。但隻限特定符陣,且符陣等階一定不高。
謝無極剛剛見識過,李子夕揮手之間,就在原有一階迷魂陣的基礎上,再加了兩個一階迷魂陣。
但那隻是一階的符陣。
他現在要布的陣,最少三階。
三階符陣能在三百息內完成?
謝無極是仙二代,向來見多識廣。可他從沒聽過這樣的事。
但事到如今能有什麼辦法?
隻能賭了。
賭這個神奇的小師弟,能再次創造奇跡。
滔滔離火焚燒著地麵上的一切。
燒了這麼久,江彆鶴真頂不住了。
他都已經磕了兩粒靈丹。
但努力終有回報!
離火終於燒毀了視線所及的所有樹木。
江彆鶴咬牙切齒地看去。
他看到,謝家那小子正臉紅脖子粗地撐著一個元氣罩。而那個內門弟子身化殘影,正往地上打下一塊陣盤。
他還在布陣。
有用嗎?
江彆鶴深吸一口氣。
鼓足最後的餘力,江彆鶴使出自己的終極大招:火龍滅世!
離火鏡發出的萬千離火在他的控製下,凝聚在他麵前,漸漸凝成九條火龍。每條火龍長足有百丈,粗足有一丈。九龍盤踞在天上,遮蓋了這一大片天地。
江彆鶴怒喝道“去”
九條火龍發出龍吟,呼嘯而下。
伴隨著漫天的離火。
這一擊之威……
謝無極腿一軟,直接坐倒在地。
完了,死定了!
彆說他了,築基老爹在這一招下,都必死無疑!
謝無極看向李子夕。
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李子夕負手而立,昂然看向天空。
漫天離火在他的眼裡燃燒。
他神情自若,夷然無懼!
如此氣度,這種瀟灑……讓謝無極很想指著他的鼻子,罵上句:“死了都要裝,不裝你特喵地會死啊!你的陣嘞?”
李子夕張嘴,淡淡吐出兩個字:“起陣!”
起陣,陣起!
似鴻蒙初生,似天地初開,一片混沌中悠然升起一片清光。
清光似刀,
縹縹緲緲、輕輕巧巧地向天空斬了一刀。
這輕描淡寫的一刀,卻劃破了鴻蒙、割開了天地,不費吹灰之力地,斬到江彆鶴麵前。
江彆鶴完全沒反應過來。
一刀正中!
灼目的光炸起。
保命靈符!
江彆鶴從光中踉蹌著退了出來,臉上滿是死裡逃生的恐懼和慶幸。
還有,濃烈到極點的不敢相信!
第二刀起!
再斬。
江彆鶴大吼一聲,瘋了似地禦使離火鏡,擋在自己麵前。
“啪”,一聲脆響,福臨江家傳承了六百八十年的血脈靈器,超越上品靈器,直逼極品靈器的離火鏡,在那清冷一刀下,碎成無數片!
第三刀起!
江彆鶴發出聲垂死的呐喊,身上所有的靈物,不管是法器還是符篆或是符陣,都一股腦地丟了出去。
清光勢如破竹地斬破所有的一切,斬在他身上。
直接一刀,斬去他小半邊身子。
可畢竟是築基中期的修士,生命力極是頑強,江彆鶴依舊沒死。他拖著大半邊身子,瘋了似地逃去。
李子夕二話不說,仗劍追了上去。
此時不打落水狗,更待何時?
謝無極也追了上去。
江彆鶴哭了!
當眼淚隨風打在臉上時,江彆鶴才發現,自己真的哭了!
怎麼會這樣?
便是做一萬次的夢,也做不出這樣的噩夢啊!
築基中期的真修,再加上威力直逼極品靈器的血脈靈器,正麵對決兩個煉氣期修士。這怎麼算,就算是瞎子聾子傻子來算,那也是必勝無疑的啊!
可結果……
傳承了六百八十年的血脈靈器,毀了!
破陣珠、四階保命靈符等一眾家族底蘊,沒了!
自己重傷垂死,哪怕活下來,也必然會跌落境界,實力十不存一!
而最過分的是……
那煉氣劍修還在後麵窮追不舍啊,被他追上了,自己真必死無疑啊!
江彆鶴不懂啊。為什麼大好的局麵忽然間就成了這樣?自己到底是撞了該死的魔物,還是中了見鬼的魔法?
江彆鶴發了聲不甘至極的嘶吼。
他直接燃燒生命。
他不想活了。
他現在隻想回去,告訴兒子,跑,快跑,後麵那個人是個魔鬼,人不可與魔鬼為敵。趕緊跑,拋開一切地跑。
李子夕無奈地按下劍光。
到底是築基真修啊。
小半邊身子沒了,還能跑得那麼快!
看著江彆鶴消失不見,李子夕隻能按下心中的殺意。
讓他離去又如何,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福臨江家已經徹底完了。從此以後,他們父子隻能做一對喪家之犬!
李子夕正要回去,忽然一怔。
在天的遠處,天地儘頭,升起了一根手指。
一根遮天蔽地的手指。
這指手指緩緩點出……
蒼天變色,變得蒼涼、蠻荒、孤寂、落魄。
自天地極深處,似隱隱傳來歎息。
然後天碎了,如玻璃般碎成無數無數片。
看到這驚悚的一擊,李子夕二話不說,轉身就跑。
直到逃回小樹林,李子夕才鬆了一口氣。
那名築基沒有追來。
謝無極劈頭蓋臉地問:“你是怎麼做到的?”
“什麼?”
“那個符陣?”
“三階符陣清冥絕殺陣。從宗門陣堂挖到的寶貝。”
“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你怎麼可以在短短三百息內,布下一個三階殺陣?”
“我跟你說過的。”
“說過什麼?”
“符陣神通。”
“可就算是神通,也不能這麼不講道理啊。”
“神通,一切皆有可能”,李子夕說了句在這個世界,司空見慣的一句話。
謝無極無話可說。
可就是覺得不對。
今天李子夕表現出來的一切,打破了他對道法的認知。
實在是,太不道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