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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七百五十五章:根(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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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正聖子埃弗裡·戴維森殿下注視著自己麵前那隻臟兮兮的杯子,一雙總是心不在焉的眸子中卻沒有絲毫輕視與厭惡,恰恰相反,他的表情相較於平時那副模樣來說甚至算得上肅穆。

埃弗裡真的很感謝那位被黑梵牧師一起帶來北邊的盧娜姑娘,不為其它,隻因後者在路上把自己平日裡當做零食的口糧生生轉化成了更實用、更難吃、更高性價比的【皇血丸】。

比起埃弗裡的原版口糧,被盧娜轉換後的煉成物在功效方麵至少要強出十倍有餘,那些雖然口感惡劣卻被隱藏在大量無用調味劑中的精華被她毫不猶豫地萃取出來,並在這一基礎上進一步提純,直接將原本隻能讓一個人好幾天不用吃飯的東西,變成了十幾顆平均每顆都能讓人30小時不用攝取事物的【皇血丸】。

而在味道方麵,雙方更是一個天一個地,如果說那些零食在被盧娜再煉成前的味道約等於遊戲外的‘鮮花餅’,那麼在被這位天才美少女煉金師處理之後,【皇血丸】的味道跟季曉鴿的料理也就差這一層窗戶紙。

雖然這層窗戶紙不是輕易就能捅破的,但就算如此,光是能跟季曉鴿的料理放在一起提,就已經是一種極具說服力的佐證了。

簡單來說,就是這些玩意兒不像是給人吃的。

當初在米莎郡作戰的聯合部隊每個人都很清楚這一點,要知道當年還是墨檀副官的羽鶯在整頓軍紀時,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你要是再xxx或者xxx,我就把你送到煉金工坊幫忙’!

而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基本都是寧可上前線跟那些惡心巴拉的突變者激情對削,也絕對不願意踏進那棟看起來歲月靜好的移動煉金工坊。

沒有人否認盧娜是個好姑娘,但同樣的,大家也都一致認為這位好姑娘似乎對正常生物在各方麵的承受能力與接受能力存在一些誤解,事實上,她所調配、煉成的東西雖然在效果方麵無可挑剔,甚至要遠遠超過同成本下的主流煉金產物,但從另一個方麵來說,盧娜幾乎不會考慮任何與效果無關的細節。

而我們都聽過一句話,叫做——良藥苦口利於病。

如果把背景、典故之類亂七八糟的拋開,那麼這句話的一般釋義就是‘藥雖然是苦的,但有利於對疾病的治療’。

那麼我們如果換個角度理解的話,就是‘有利於疾病治療的藥,都苦’。

而盧娜·林奇女士的煉金產物就是這個道理,無論是儘管在各種層麵上它們都非常有效,但其代價卻往往都是跟效果成正比的。

像是【死塵】和【煥發粉】這種外用的煉金道具還好,大家除了‘方便好用’之外都沒有什麼多餘的感想,但問題在於,任何出自於盧娜之手的內服藥,甚至包括擦拭傷口的類酒精物,都妥妥地將良藥苦口中‘苦’這個概念發揮到極致,最可怕的是,雖然吃起來的感覺簡直糟糕到無與倫比,但還真就沒有半點額外副作用,畢竟盧娜的目的本就是讓大家吃完藥之後狀態變好,而不是變糟。

也正因為如此,戰士們就算再怎麼心不甘、情不願,也沒辦法投訴這些救命的東西味道差口感糟,隻能加倍努力地保護自己,極力避免吃藥這檔子事兒,一個個都跟小盆友似的。

順帶一提,當時聯合部隊中的玩家甚至因為這些東西掀起了一股‘未成年人感官保護’的熱潮,很多其實很怕突變者但礙於麵子不好意思開保護的猛男紛紛以此為由大開特開‘未成年人感官保護’,心裡對盧娜姑娘是一百萬個感激。

事實上,儘管盧娜煉成的這些東西在感官上無比‘刺激’,但聯合部隊中的所有人都很感激這位幾乎沒見過她休息,永遠都在工坊中忙碌的煉金師少女,每個人都對她充滿了感激與尊重,其中甚至還摻雜了不少比例的愛慕與心疼。

而除了童年時代與父母、玩伴的記憶之外,從小就鮮少與人交際的盧娜雖然礙於性格原因幾乎沒有任何表示,卻也並非沒有任何觸動,所以雖然嘴上不說,但她還是在彆人看不見的地方多努力了一點……把藥弄得更‘良’更‘苦’了。

總而言之,盧娜·林奇的煉金造物和風格,是沒有任何參考性與代表性的。

但是……

公正教派的埃弗裡·戴維森殿下並不知道這檔子事兒。

鑒於他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確實是個養尊處優的大人物,這位仁兄在被盧娜驚天地泣鬼神的煉成物觸動後,非但沒有第一時間將其列入‘危險人物’名單,反而立刻做出了一番深刻的自我檢討,覺得自己是個隻會做表麵功夫,其實根本就不懂得人間疾苦的花架子聖子。

於是乎,一個絕佳的誤會就這樣出現了。

幾乎被盧娜煉成的那些【皇血丸】重置了三觀的埃弗裡認為,自己根本就不懂基層、底層人民的血與淚,甚至愛屋及烏地將日子過更苦的斯科爾克一群人也惦記上了,總覺得這幫人不隻是活得無比艱難,根本就是天天生存在水深火熱之中。

而進一步加深這個誤會的,則是麵前這位斯科爾克在吃了顆盧娜所謂能夠讓大家暫時不餓肚子的【皇血丸】後,非但沒有跟埃弗裡一樣直接跪了,甚至還在細細咀嚼後點了個讚,對盧娜的手藝大為褒獎,稱呼方麵也立刻加上了敬語。

這無疑給埃弗裡造成了一種——‘這些斯科爾克人太慘了,這種東西竟然都能當好吃的吃,反觀我這個聖子,反觀我們聖教聯合,這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這些人能有什麼壞心思呢,他們為了生活顯然已經竭儘全力了啊!’←的想法。

不過我們之前也說過了,這是誤會……

事實上,埃爾加之所以在吃下那顆【皇血丸】後麵色如常,除了他確實比生活條件優渥的埃弗裡接受能力強一些之外,主要還是因為他好麵子,不想給斯科爾克丟人。

很顯然,正如聖子殿下對斯科爾克產生了某種微妙的誤會一樣,埃爾加也覺得聖教聯合這幫人比自己想象中的狠得多,竟然這種連味道糟糕到野豬人都未必能扛住的玩意兒都能往肚子裡咽。

要知道盧娜之前可是當著埃爾加的麵自己吃了一個以示此物無毒,考慮到少女當時的表情毫無波瀾,這位被冠以‘斯科爾克’之名的領袖立刻就出現了錯誤的認知,覺得這東西在聖教聯合軍中恐怕是標配的作戰口糧。

於是在肅然起敬的同時,他也強行按捺住自己想要捂住嗓子乾嘔的衝動,愣是擠出了一抹極度勉強的微笑,鑒於蜥蜴人本來表情就不夠明顯,這份勉強也就順理成章地被埃弗裡當成了‘從容’。

結果就是,雙方都對彼此肅然起敬。

一個美好的誤會,但卻並不是必須的,因為——

“其實有一個更簡單的方法,可以證明我們的誠意。”

埃弗裡像麵前這位斯科爾克笑了笑,隨即麵色一肅,握緊右拳貼在自己的心口沉聲道:“我,埃弗裡·本卡·盧登圖拉·簡·戴維森再次發誓,以吾主公正之神的名義,剛剛那番承諾中絕無半點虛言,如有違背,願遭神罰。”

斯科爾克:“哦。”

“……”

埃弗裡當時就噎那兒了,過了好一會兒才乾聲道:“斯科爾克先生你這是什麼反應?”

“呃,抱歉,雖然我很清楚您這種聖子以神之名立誓的嚴肅性,但可能是過去跟貴教派打交道的幾次都……印象頗深,所以一時半會兒沒法嚴肅起來,真是抱歉。”

意識到自己的反應好像有些過於平淡的斯科爾克立刻輕咳了一聲,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一句,隨即便有些生硬地轉移了話題:“總而言之,我既然已經說要相信您和那位黑梵牧師的誠意了,就不會再反悔,哦對了,聖子殿下以後叫我埃爾加就好,斯科爾克其實是個名譽稱號,雖然這邊的大家都這麼叫我,但對你們來說可能比較容易混淆,乾脆就叫我名字吧。”

“沒問題,埃爾加先生。”

埃弗裡痛快地點了點頭,隨即便深深地歎了口氣,搖頭道:“不過我們教派的‘企業文化’能傳到你們這兒,實在是……唉。”

埃爾加也不好說什麼,隻能有些尷尬地扯了扯嘴角,其實他有試著想要幫公正教派找補兩句,結果哥們想了半天,愣是沒找出一句適合安在公正教派上的好話,氣氛就這麼尬住了。

過了好一會兒,還是臉皮受過針對性訓練的聖子殿下率先打破了沉默,隻見他先是輕咳了一聲,隨即便宛若剛剛那番尷尬從未出現般十分自然地向還在搜腸刮肚想講兩句好話埃爾加說道:“對了,其實我一直都很好奇一件事,想讓埃爾加先生你這位現任‘斯科爾克’幫忙解答一下。”

“哦?”

埃爾加先是一愣,隨即立刻點頭道:“說來聽聽,我一定儘量滿足殿下的好奇心。”

“嗨,您又不是我們聖教聯合的人,不用一口一個殿下的叫著,直接叫我埃弗裡就行。”

埃弗裡很是灑脫地笑了笑,隨即便蹙起眉毛問道:“我想問的是,既然斯科爾克裡並沒有那些邪惡、暴戾、嗜殺的人,那你們為什麼不選擇離開呢?”

埃爾加眨了眨眼,重複道:“離開?我們這些人?”

“是啊,離開,離開這個可怕的地方,回到外麵的文明世界。”

埃弗裡用力點了點頭,正色道:“我有很多蜥蜴人同僚,幾年前去南邊曆練時也遇到過很談得來的鷹身女妖舞娘、灰矮人工匠,光之都裡有一家不錯的餐館就是位人很好的野豬人大叔在掌勺,而我雖然沒在這裡待多久,但看得出來,大家都不是那種無法再文明世界生存下去的人,你們或許沒有足夠的知識,但卻並不缺少良知與交流能力,既然如此,又何必……”

“我懂你的意思了,埃弗裡小兄弟。”

在聖子殿下主動要求不必用敬語稱呼的情況下,埃爾加也沒客氣,沒等前者說完便搖頭打斷道:“但事情並沒有這麼簡單,斯科爾克的人並不愚蠢,我們一直沒有離開,自然有我們不願離開的理由。”

埃弗裡苦笑了一聲,點頭道:“我也覺得大家肯定是有理由的,隻是多少有些不太理解。”

“那我就隨便找幾個我覺得大家願意留下過朝夕不保的日子,也不想去所謂文明世界的理由吧,不一定對,但多少有些參考價值。”

埃爾加舉起已經空了的酒杯,將杯壁上殘留的少許劣酒倒進嘴裡,舔了舔嘴角後沉聲道:“首先,斯科爾克的絕大部分人,都不乾淨……你應該懂我的意思,拋開孩子們和沒有戰鬥能力的人不說,斯科爾克的主要戰力,過去基本都曾是血蠻的一部分,我們很多人手上沾滿了無辜者的鮮血,其中很多人甚至殺過你們聖教聯合的袍澤,儘管最後能來這裡的人,在做那些事時肯定不是心甘情願的,但這並不意味著我們可以忽略那些過往,你覺得呢?”

“這……”

“第二點,斯科爾克的意思是‘反抗者’,我們是那些壓迫與淩虐的反抗者,我們不願意置身事外,你知道麼,哪怕是那些沒有戰鬥力的人,其中的大多數都寧願給大家煮飯做菜,采集食物,也不遠離開這裡,因為他們想要‘反抗’,我們想要‘反抗’!而且,一旦斯科爾克離開,這片土地上其它反抗者,恐怕就連一個念想都沒有了,所以斯科爾克必須存在於這片罪惡的土地上,因為我們認為所有人都應該有選擇反抗的權利,哪怕這條路是一條死路。”

“我明白了……”

“最後一個理由,嗬,這裡畢竟是我們的故鄉啊。”

“……”

“我們的根在這裡,我們愛這片土地,哪怕它早已被鮮血與怨恨澆灌成了絕望的顏色,卻依然有很多人夢想著,有朝一日能在絕望消散後自由的呼吸。”

第一千七百五十五章: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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