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得知清風真人的道號時,李牧心中便覺得奇怪。
堂堂假丹真人,選取道號時怎會如此隨意。
明知曉此道號來自四百年前的一位結丹真人,卻偏要往自己頭上放。
此事無論怎看都沒有絲毫合理的地方。
可隨著陸壓道出緣由,這便能解釋通了。
“得到了我的傳承……”
李牧心下古怪。
他隕落與大都修仙國度,距離大秦不知有多遠。
中間還隔著一條無邊無垠的羅刹死海,他的傳承怎會流落至此。
思索許久,李牧隱隱有些許猜測。
首先排除被大靈韻的狂流卷入大秦修仙國。
否則那些傳承,勢必在靈災的洪流中化作齏粉,反哺天地。
李牧認為,或者是明月群島底部有傳送古陣的遺址。
陸壓飲了口酒,眸中滿是羨慕:“真是匪夷所思,此島之下,竟有來自四百年前的結丹真人傳承……那些靈寶,極品靈石……還有高階水係妖獸與高階傳承……”
“此為天賜機緣,羨慕不來。”
白歆年美眸眨動:“從古至今,不知多少大能修士隕落於大靈災中,他們的衣缽傳承,大多也都深埋在靈災遺跡的深處,若非天定之人,如何能夠尋到。”
“歆年說的對,除了大氣運的天定之人,恐怕此生都無緣。”
陸壓對白歆年的話表示認同。
一旁,張姓兄妹對視,張芸頗為不解:“傳承我能理解……可,什麼妖獸能活四百多年,總不能是化形大妖……”
相同修為下,妖獸的壽元,普遍比人族更短。
就如世俗凡人與山林猛獸相同,即便是妖獸,也不能脫離此列。
“許多特殊血脈的妖獸,壽元悠長,與普通妖獸不同。”
張遠朝著妹妹解釋:“我曾經見過一階血脈龜獸,據說就能活四百多年,若培育得當,千年也可活。”
妖獸血脈接近於人族修士靈根,但下限卻比人族更高,且於靈韻親合度無關。
親合度不能決定血脈品質,生來便具有一定優勢。
還有些禦獸一脈勢力會精心培育出新的品種,譬如不同血脈妖獸之間的雜交品種等。
通常,血脈的品階決定了妖獸了上限,大抵上與人族修士接近。
如李牧自雷澤中拘捕的《金甲碧海蟒》,屬於二階妖獸,中品血脈,對應人族修士中品靈根。
部分妖獸,血脈退化,卻還保留一些先祖特性,若有天大機緣,或可提升血脈。
“我聽家師提過,可不止一份機緣,當年,清風真人的師兄與他一同探尋……”
陸壓話至一半,沒繼續說。
“陸兄怎不說了?”
張遠聽的興起,見陸壓忽然閉口,出聲問道。
“隻是家師曾說,或許同魔道傳承有所關聯……具體如何,我也不太清楚。”
他搖了搖頭,並未繼續這個話題。
陸壓被火雲宗一位假丹真人收為記名弟子,為人穩重,性格溫和,十分受那假丹真人喜愛。
傳道時,偶爾會聽師尊隨口說起一些他們這個層次遠遠接觸不到的秘聞。
期間,李牧獨自飲酒,隻是旁聽,不曾插話。
“李道友。”
陸壓沉默片刻,旋即取出一張材質特殊的符篆,道:“道友交代之事,陸某會放在心中,隻是聯係怕有不便,所以將此物贈與道友。”
“傳訊符。”
李牧一眼便認出此符。
這種符篆本身是一件法器,二階煉器師方能打造,與符師無關,隻是形似符篆,這才稱為‘傳訊符’,如果要較真,也可稱其為‘傳訊器’,煉氣期修士,很難接觸到。
傳奇符又分陰陽子母,先凝聚法力,隨後通過主符給子符發送訊息。
正常情況下,一套傳訊符隻有一張主符,再配合兩到三張子符。
李牧將子符接下:“如此,那便多謝陸道友了。”
既然陸壓應了此事,往後聯係自然不會少。
若以書信往來,兩地遙遠,期間會耽誤不少時間,有此傳訊符,自然是要方便不少。
“陸兄為資深外門弟子,自身又是任務狂人,經常在外搏殺,擁有極其豐富的鬥法經驗,積攢了不知多少貢獻點,真讓人羨慕。”
張芸看向傳訊符,喃喃出聲。
她在門內珍寶堂,確實見過此物,可需要許多貢獻方可兌換。
正當幾人推杯換盞,暢所欲言時。
一聲刺耳的轟鳴自外傳出,其中夾雜著陣陣法力波動,朝著八方層層遞進。
李牧手中酒杯,應聲而碎,酒水順著手指滴入菜肴。
陸壓幾人反應極快,瞬間便從各自的座位起身,眸內帶著戒備和疑惑,朝四周望去。
此地不少正在吃喝的修士,下意識護住自己的儲物袋,一臉迷茫。
“怎回事?!”
張遠眉頭緊鎖,看向酒館掌管。
酒館掌櫃是一位中年修士,本身也是煉氣四層修士,此刻隻覺得胸口一陣悶熱。
他沉思片刻,過了幾息,又是與方才接近轟鳴,整座酒館都在搖晃。
“不好,有人對仙城動手!”
隻見掌櫃麵色惱怒,旋即又平靜下來,朝著眾修士道:“諸位諸位,莫慌,待我出去看看情況,該吃吃,該喝喝,不會有事……”
說罷,掌櫃右手揮,法力運轉之間,一枚小旗飄入半空,將整座酒館圍住,自己則衝出了酒館。
陸壓等人對視一眼,帶著莫名的心緒,又重新坐回座位。
“還有人敢對仙城出手?”
張遠不解道:“明月群島的島主是清風真人,假丹境大修,其幾位弟子也赫赫凶名,都是築基境,長期駐守仙城……”
“如果真有人對仙城出手,這才可怕。”
李牧將破碎的酒杯放下:“知曉仙城底蘊,還敢出手,恐怕不妙。”
在場幾位都是聰明人,怎豈會不知這句話的含義。
既然敢對仙城出手,說明不懼,至少在最高戰力上,不會弱了仙城。
“不必擔憂,咱們和明月群島又無關係,總不可能傷及無辜,他們打他們的,我們喝我們的。”
張遠想了想,如此道。
隨著張遠話音落地。
方才出去的酒館掌櫃,身形橫飛,重重撞在屋中幾處酒桌上。
其身上還燃著墨黑色的烈焰。
在眾人詫異的注視下,掌櫃口中傳出撕心裂肺的哀嚎。
“我來救你!”
某位少年水修,運轉法力,湧現大片水浪。
可還未能接近,便已被墨黑色的烈焰烤乾。
“不行,差太多了……有沒有哪位高人幫幫忙?”
少年修士許是心善,急的直跺腳,眼睜睜看著掌櫃被燃燒殆儘,卻無一人敢上前幫忙。
“此火法高深,遠非我們能夠應對,他沒救了。”
陸壓本想上前,可炙熱的溫度擋住了他的腳步。
莫要說煉氣中期,便是煉氣後期,也會在瞬間化作飛灰。
籠罩酒館的陣法,似紙糊脆弱,早已破碎。
“快走!”
隨著陸壓一聲令下,眾人趕忙逃出酒館。
往後看去,酒館正在沒墨色烈焰焚燒,若是剛才慢了幾步,被那奇特烈焰沾染,隻怕誰也彆想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