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中午。
李牧精神抖擻的從煉法室內走出。
一位煉氣七層修士負責查驗記錄。
老者名叫青禾，是孫元帶他拜訪的第一位孫氏家老。
此刻，青禾麵色陰沉，正看著身旁一名青年門客修士，不時訓斥幾句。
除了那名門客修士外，彩蝶與兩位世俗仙苗也在此處。
兩位仙苗靈韻親和度在三十左右，已經摸到下品靈根的門檻，很早之前便來到了總部。
見青禾發火，幾人沒立即上前，先退到一旁等待。
趙西延神色古怪。
在下遊據點時，他曾言語衝撞過李牧和李行雲，篤定兩人靈韻親和太低，不可能進入上遊山穀修行。
如今算是被打了一個巴掌。
他也想不到，僅半年時間，畫符小白能晉升為真正的符師。
“李大哥，我先前白澤道友說，你已經晉升一階下品符師，可喜可賀。”
孫彩蝶一身雲錦為底的白衫，發髻高挽，明媚皓齒。
比半年前初見時更加動人。
李牧拱手：“大小姐不必如此，叫我李牧便好。”
孫彩蝶是家主之女，與仙苗不同，該有的禮數不可少。
“那日後我們便以道友相稱。”
孫彩蝶對李牧的態度尚算客氣，並未因自己的身份特殊而輕視旁人。
“恭喜李道友晉升符師。”
趙西延主動打了聲招呼，隻是笑的有些尷尬。
李牧之前聽聞，孫彩蝶當年被孫元送至大秦皇室，與大秦公主和柱國之子私交甚篤。
世俗公主冷豔俊美，與孫彩蝶的溫婉嫻靜形成強烈反差。
趙西延道：“李道友，當初在下遊據點多有得罪，還請莫怪，我是真沒壞心……罷了，此事不多說，今後若是什麼需求，大可找我。”
李牧觀察，此人如今已是煉氣一層中期。
三十點靈韻親合度，加上孫氏刻意培養，修行速度很快。
趙西延已成煉氣修士，對他的稱呼也是由仙師轉為道友。
李牧回道：“趙道友不必在意。”
趙西延與李行雲的因果，與他無關，不必與人交惡。
……
經過一番交談。
李牧得知彩蝶等人是前來百藝堂購買符篆。
世家生產的資源，除了通過俸祿形式發放，也可以內部自銷，價格會比坊市稍低一些。
“符篆的品質可配比不上如此的折損率，你這是第幾次了，老夫的話，你可明白。”
青禾忽然朝那名符師門客冷笑。
聞聲，李牧等人紛紛望去。
青年門客是一名中品符師，煉製七張符篆，折損三張。
然而，他畫製的符篆，品質較低，大多為輔助類符篆，價值不高。
換句話說，這位符師門客貪墨的多了，引起孫氏不滿。
而且，輔助類的符篆，對材料消耗最少。
如果殺伐和防禦類的符篆能夠畫出十張，輔助類型的大概就能畫出十一張。
符師門客明顯貪心不足。
被一頓訓斥的青年修士，道歉數句，承諾不會有下次，這才悻悻離開。
處理完眼前事，青禾看向孫彩蝶幾人，道：“彩蝶，你們若是購符，那便稍等片刻。”
“好。”
孫彩蝶答應一聲。
“李牧小友，得失如何，來讓我瞧瞧。”
似是因為孫元的緣故，青禾對李牧的態度尚可，那冷漠的麵容上擠出一絲和善笑意。
李牧將七張符篆以及兩道陣法交出。
可當看見李牧的損耗時，青禾眉頭輕蹙。
他首次煉製，這損耗便達到了上限。
青禾儘量輕聲：“李牧小友，你這損耗率怕是有些多了，長此以往，分成會扣下不少的。”
成品率越高，分成越多，可達到二八。
成品率越低，分成則越少。
如果超過定下的損耗率，不僅沒有分成，還需要從俸祿口找補。
青禾並不認為李牧有貪墨的行為。
一來，他剛進總部沒多久，膽量不至於如此大。
二來，他剛成為一階下品符師，成品率較低也能說得通。
況且，孫元還是李牧的老師，能被孫元看上，人品應當可信。
整個孫氏，還從沒有一階下品技藝的修士敢去貪墨。
“青禾叔，李道友剛成為符師不久，折損率高了些，也在情理之中。”
孫彩蝶走上前，主動為李牧說了好話。
趙西延這次學乖了，站在一旁什麼閉口不言。
青禾擺了擺手，沒讓彩蝶繼續開口。
他雖然心中有些不滿，可李牧也沒超過定好的折損率。
孫元說他的這位弟子有八鬥之才。
對陣、符雙藝的理解和天賦遠超同階修士。
可在青禾看來，是孫元吹噓的毛病又犯了。
一階下品技藝最為簡單。
哪怕隻是資質普通的符師，也能將損耗率控製在兩成。
“我技藝有限……確實多了，不過還請青禾前輩看看質量，如果質量不行，便將我此次分成取消，日後我也會更加小心謹慎。”
李牧說話滴水不漏，先看質量，不行再議。
“那行，老夫且看看小友技藝。”
青禾也知李牧跟在孫元身邊學習，剛成為一階下品符師不久。
對符篆的質量，並不抱太大希望，隻要合格即可。
青禾打眼掃去，不過幾個呼吸，口中傳出一聲輕咦。
“水係防禦符篆，品質能達到精品。”
“你剛成為符師，竟能畫出這般品質？”
不等李牧接話，他眸光忽然一閃，以雙指捏起另外幾張符篆，頗為意外道：“金係殺伐符篆。”
“殺伐符篆嗎？”
孫彩蝶微微一愣，朝著他手中捏住的符篆細看。
“確實是殺伐類的金係符篆，而且還是精品質地。”
青禾趕緊又看向另外兩道陣旗：“還有金劍陣，也是殺伐陣法。”
一階下品技藝，很難製作殺伐類型。
即便製成，大多情況下，品質也不會太高。
李牧此次上交的符陣，不僅數量多，品質也達到精品，這才令人驚訝。
“既然合格，那李某也便放心了。”
通過青禾的反應，李牧已經得到了想要的結果。
“李道友在符篆和陣道上的技藝，恐怕處於中品之下，下品之上了。”
孫彩蝶拿起一符一陣，觀摩許久。
聽聞孫彩蝶和青禾的評價，趙西延則是出乎意料。
他擁有三十點靈韻親合度，確實未將這批仙苗放在眼中，包括從紫雲湖來的兩族修士。
“此人的符陣雙藝不俗，連彩蝶與青禾前輩都如此誇讚，值得結交……”
趙西延若有所思的看向李牧。
在世俗時，父親教導過他。
到了修仙界，與蠢材保持泛泛之交，與出眾之才君子相交，與天才生死之交。
當初，李牧與他堂弟在仙舟檢測靈韻親合度時，趙西延就在一旁。
十四點靈韻親合度，曾遭到趙西延輕視。
認為兩族修士，甚至不如某些他這樣的世俗仙苗。
可今日再看，李牧此生雖然修為至多能達到煉氣後期，可他的符陣雙藝卻不能忽視。
符陣雖不如丹道，卻也在修仙百藝中排入前十。
若是與此人交好，發展成為人脈，起碼在煉氣期時，大有好處。
一旁的大秦皇室仙苗，也朝李牧投去了善意目光。
“青禾前輩，我想購買李道友的這幾張符篆。”
李牧出手的符篆，被她一眼相中。
此次來百藝堂，便是打算購置一些符篆。
孫氏下品符師不少，可沒有李牧畫的品質高。
一階下品符篆，達到精品層次，大約能夠發揮出煉氣三層修士一擊。
精品以下，威力削減。
孫彩蝶目光落在兩道陣旗之上：“青禾叔，這兩道陣法歸我了，靈石可從我月供中扣除。”
青禾沒接兩人的話，自顧自笑道：“老孫頭這回沒吹噓。”
如果都要煉成此種品質的符陣，三成損耗率其實不多。
如果李牧還能貪墨，隻能說他有本事，合該他貪墨。
孫氏的門客，誰人不貪墨，把持一個度即可。
青禾盯著李牧沉思良久，開口道：“李牧小友，以後就按照這種損耗率來，如果情況允許之下，最好都換成殺伐類的符篆和陣法，畢竟殺伐類的價值要更高，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李牧已經得出了試探的結果。
三成損耗在孫氏接受範圍內。
不管是被他貪墨了，亦或者真的損耗，孫氏不在乎。
如他預料一般。
孫氏要連這點格局也沒有，又如何能夠吸納門客。
李牧故作思考，神色猶豫：“不會超過此次的損耗率，至於全部轉換為殺伐類，這點不能保證，畢竟殺伐類難度較高。”
“隻要小友儘力即可，至於分成，會折算在每月的俸祿當中。”
說罷，他又看向孫彩蝶和葉綰綰：“還愣著作何，不是要買李小友的符篆和陣法嗎……”
至於他們如何買賣，這不該李牧操心，孫氏不會少他那兩成的分成。
收回腰牌，剛離開百藝堂，李牧心中便在盤算。
以自己的情況，最好七日便能前往一次百藝堂畫符製陣，保持每月四次足以。
法力的恢複需要時間。
即便他法力容量堪比煉氣中期，也架不住一日一次這樣的消耗。
七日一次，既不耽誤修行，也不耽誤貪墨賺錢。
以這種速度進行積攢，然後便可以計劃下一步的薪柴熔煉。
有靈石在手，底氣便會足。
“李道友且慢。”
孫彩蝶等人購買完符陣後，自百藝堂走出，並叫住李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