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媚是真沒想到陳春蘭那嘴這麼能聊。
剛才還瞧起來一臉不好意思的樣子,現在跟被人按了開關一樣。
大有三天三夜都嘮不完的架勢。
講得繪聲繪色、口沫橫飛,不僅是她自己家裡的,連帶著這個大院裡大大小小所有家庭情況都給容媚透了個遍。
誰家幾個孩子,誰家又沒有孩子。
哪位軍嫂性子軟綿、哪位嫂子好說話、哪位嫂子潑辣惹不得
容媚還沒有踏出家門,就已經掌握了家屬院的第一手情報。
最後得出結論——除了方副營長家的那位,其他嫂子都還是好相處的,至少表麵上的和氣是有的。
要是遇上方副營長家的那位,有多遠躲多遠,又渾又能罵,沒臉沒皮的,連領導都拿她沒轍。
順帶著又講了不少八卦。
一聽八卦,容媚就來了精神,連看到關鍵劇情的小人書都拋之腦後了。
周南敘見兩人聊得火熱,他一個大男人在家也不好聽,於是收拾完以後就出門去了團裡。
叩叩叩——
周南敘沒走多久,開著的房門再一次被敲響。
“春蘭,原來你在這裡啊,我說怎麼沒見你上我家來找我。”
來人叫鄔秀娟,也是家屬院隨軍的軍嫂,和陳春蘭交好,剛才陳春蘭出門就是準備上她家。
鄔秀娟也是見陳春蘭今天遲遲沒有去找她,這才尋上了門,結果正好瞧見周副團長家的門開著,裡頭還有陳春蘭的聲音,所以就敲了門。
“秀娟是你來了啊。”陳春蘭聞聲立馬從沙發上起了來,向門口走去。
又給容媚介紹,“這位是鄔嫂子,她家男人跟我家男人一個姓,二營教導員家的。”
容媚瞬間了然,笑著和人打了招呼。
從腦子裡提取了剛才陳春蘭給她輸送的數據庫。
二營教導員,和秦誠是搭檔,家庭算得上和睦,兩個孩子,嫂子也是個能相處的。
鄔秀娟不例外的又是對容媚的長相一頓誇。
幾人相互寒暄了幾句,陳春蘭拉著鄔秀娟的手。
“走吧,上我家去吧,妹子你也一塊兒去我家坐坐。”
鄔秀娟是來找自己的,算是她家的客,陳春蘭也不好意思再在這裡坐,就拉著鄔秀娟回她家,同時又邀請了容媚。
容媚婉拒了,說自己午睡一下。
陳春蘭也不再執意邀人,拉著鄔秀娟一塊兒回了自家。
睡到三點,小憩了一個小時。
周南敘就從團裡回了來。
容媚剛好起床。
周南敘問她,“晚上師長家請吃飯,你要和我一塊兒去嗎?”
他就是因為這事特意回家一趟的。
首長家請客吃飯,也知道容媚的到來,因此還特意叮囑了讓他一定將人一塊兒帶著去。
但他沒有武斷的應承下來,而是先回來問容媚的意見。
怕她有心理負擔,也沒告訴首長特意邀請了她。
要是她不願意去,他就一個人去,晚上早點給她做好飯。
至於首長那邊,隻能找個借口搪塞一下。
容媚蹙了蹙眉。
她這輩子隻想躺平,不想應酬,更何況還是陪領導的家眷。
上輩子的她這樣的飯局太多了。
什麼吳總太太生日,趙總家嫁閨女,孫總家又搬了家今兒暖居,各式各樣的家宴,有時候一天還得趕兩場。
隻要人邀請了,那必須得到位,有時候哪怕人沒邀請,那也得想儘辦法厚著臉皮上趕著去。
所以她又怎會不懂,上級領導邀請下屬參加家宴意味著什麼。
自己來這院裡,不出門也知道鬨出了多大的動靜,用陳春蘭的話來形容,前營後院都傳了個遍。
她要不去,估計明天又得把她端架子的話給傳個遍。
名聲什麼的,她倒無所謂,可她不在意,也不等同於給彆人的名聲添上汙點。
飯局飯局,吃的是飯,謀的是局,是享受亦是忍耐,是必須也是無奈。
歎了口氣。
終究是對周南敘點了點頭。
她心軟了。
不想看見男人失落的表情,她把這份心軟歸結為男色令她智昏。
還有一個就是在腦海裡搜索了一下陳春蘭的情報。
師長的愛人還有母親都是很隨和的人,不端架子 ,平日裡遇見對她們這些鄉下來的軍嫂都很和善。
周南敘笑了,點頭,“好,那你在家等我,我還有點事要回團裡一趟,等我回家接你。”
容媚抬手拒絕,“我現在就去,你告訴我在哪兒就行了。”
既然選擇了要去,那就要把這人際交往的利益最大化。
周南敘聞言眉梢緊擰。
容媚見狀笑著調侃,“怎麼,怕我去給你惹事?”
周南敘立馬反駁,“不是,”
又抿了抿唇,“我是怕你去了不自在。”
看著男人急於解釋的樣子,容媚噗嗤一聲笑出聲來,“沒事,我這人很隨和的,不要把我想得很難相處好不好,剛才我不就和春蘭嫂子相處的很好?”
周南敘想了想,點頭,又不放心的囑咐,“好,要是一會兒和她們處得不自在,你就回家裡來。”
容媚突然起了玩心,歪頭笑看著他,“那要是我一會兒真給你惹事了咋辦?”
男人呆滯了一秒,淡定著道,“那就鬨吧,鬨完了我去給你收拾攤子。”
容媚隻洗了把臉就和周南敘一塊兒下了樓。
沒走多久,就到了師長家。
和他們住的樓房不一樣,師長家是獨立的小院兒。
房子大,麵積也大,更有私密性。
要不怎麼是首長家裡呢,級彆越高,那住的地方自然是越好。
兩人到時,院裡已經有幾個嫂子在張羅著搭灶。
要不說院兒大就是好呢,還可以現用磚砌土灶,再拿口大鐵鍋放上邊,有那麼點野炊的意思。
周南敘見狀立馬上前去幫忙。
其中一位稍稍年長的婦女主動過來和容媚打著招呼,“你就是小周家的吧?”
婦女看起來五十左右,穿著樸素,但又不失大方得體,濃密的發經過精心的梳理,顯得既蓬鬆又端莊。
不難猜,能第一個站出來和她打招呼的,又這個年紀,隻能是今天的主人家嫂子。
容媚大大方方的點點頭,叫了聲嫂子好。
眾所周知,這一聲嫂子是個統稱,無論年齡大小,無論級彆,隻要是軍人愛人,見麵的尊稱都是嫂子。
婦女親熱的拍了拍她,眉眼笑得一堆褶皺,“哈哈,你這一聲嫂子叫得我這老臉都快沒處放了,叫嬸子吧,我姓宋。”
容媚自是明白這是首長夫人願意跟她親近,立馬改口,甜甜的喊了聲,“宋嬸兒。”
這一聲簡直把首長夫人宋鳳英給喊的心都快化了,“誒,來這兒彆拘謹,就跟自家一樣。”
容媚抿唇笑了笑,心想這還真和陳春蘭說的一樣,這位師長夫人很和氣,一點兒也不端架子。
宋鳳英又領著她介紹了其他兩位,“這是顧嫂子和劉嫂子。”
容媚再次回憶了一下陳春蘭的科普,心中立馬有了數——團長和政委家的。
兩人的男人都是周南敘的直屬上級。
不等容媚開口,兩人都是一臉和善的讓她叫嬸子就行,畢竟年紀都可以當她媽了。
主要還是因為周南敘在部隊裡算得上是最年輕的軍官了,和她們家的男人年齡差距本就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