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老趕終於被發現了。準確的說,應該是魏老趕的屍體被發現了。馬通五一推開衛生間的門,一股血腥氣就撲麵而來。周圍的有些好奇的旅客就勾著頭去看頓時一陣驚叫聲響徹車廂。這樣就引起了更多的旅客去看,於是就引起了更大的尖叫聲。
偵緝隊的警察過來拉了警戒線,驅開了人群,剩下的隻有憲兵大胡子中尉以及警務段這些人,就連火車上的警察王巡長也被趕到了一邊。
王巡長一臉悲戚,像一個被丈夫拋棄的小媳婦,回頭對著一樣在圈外麵的偽軍團副張德彪說道:“你看,就把咱倆放到外麵,您說這是安的是什麼心!”
張德彪抿嘴一笑,他是事不關己,在他看來隻不過出個普通任務而已,所以相當淡定地說道:“不去正好,免得多事。”
河田寺一臉色很難看,看來是他大意了。如果不是那麼大張旗鼓的檢查,可能魏老趕就不會死。
魏老趕雖然死的很難看,但是現場倒是挺整齊。除了魏老趕和滿地和滿牆的血汙之外,沒有發現任何有用的線索。
魏老趕中刀的位置是脖子上的大動脈,一刀斃命。傷口橫切麵斜斜向上,想來凶手的個頭,要比魏老趕高上許多。傷口很整齊,看來凶手用的凶器很鋒利。
河田寺一看到了魏老趕的眼中全是驚恐。他陰沉著臉扭身到了一邊,雙眼上翻,不知在思考著什麼。
馬通五忙裡忙外,一邊檢查著周圍有沒有凶手留下的線索,一邊招呼著偵緝隊的人在附近搜查詢問。更是叫了幾個偵緝隊員打開了車門跳了下去,去看看車下的情況。
幾個偵緝隊員下去沒一會兒,就聽見了有人大聲興奮地喊道:“隊長,下麵有東西。”
馬通五將手帕包著匕首從下屬手中接過,轉手就遞給了河田寺一。
河田寺一接了過來,反複仔細的看。這是一把普通的“五分刺”,意思是匕首的把和刃基本上一樣長,各占五分而得名。匕首擦的很乾淨,說明這個凶手很冷靜,一點也著急。看來是個老手。
手帕也是那種隨處可見的大路貨,基本上平津兩地,所有雜貨鋪都有賣的。
“馬隊長,你認為這是什麼情況。”河田寺一問道。
馬通五認識廁所裡的死者就是魏老趕,畢竟魏老趕是吃兩條線的,平津兩地的鐵路警察,他都少不得打點。
但是在這個節骨眼上,馬通五怎麼可能承認認識魏老趕?更何況人都已經死了。
“很大可能這個人就是我們找的那個什麼魏老趕,不過得具體確認一下,看是不是他。”馬通五一副疑惑的表情說道。
“不錯,你的推理很在行。”河田寺一點了點頭,他對馬通五的印象不錯,現在更加的好了。遇事不妄斷,靠證據說話,這是一個警察的基本素質。
“老王,王巡長,過來看看。”馬通五眼珠一轉,衝著圈外地王巡長招手叫道。
王巡長得意朝著張德彪笑了笑,眼神中明顯的帶著“還不是得找我”的神情,一把扒拉開警戒的偵緝隊員,走了過去。
張德彪的眼神露出了就像看白癡一樣的神色,然後轉過肥大的身子不再看他。
王巡長看到魏老趕的樣子也被嚇了一跳,剛才還活蹦亂跳的人,不一會兒就成了冰冷的屍體。
“老王來看看,這個人是不是魏老趕。”馬通五問道。
王巡長想都沒有想,肯定地說道:“就是他”。
河田寺一冷笑著問道:“看清楚再說。”
“太君,不用仔細看,我一眼就認出他是魏老趕!”王巡長肯定地說道。
“你怎麼這麼肯定,你和他很熟嗎?”河田寺一的聲音聽起來有點不懷好意。
王巡長一下子就愣了,他馬上反應了過來:就是啊,現在怎麼能和這個魏老趕這麼熟呢?
“也不是太熟,就是在火車上見過幾次。”王巡長紅著臉解釋道,他想了想,又接著說道:“馬隊長也認識他。”
馬通五抬頭看了看王巡長,沒有任何表情。然後又“仔細”地看了看魏老趕,皺眉說道:“沒什麼印象啊!之前抓過他?想不起來了。”
王巡長再看向馬通五的眼神,已經充滿了怨恨。
“現場沒有任何的打鬥,說明凶手是死者的熟人,至少死者認識凶手,他才在沒有任何防備的情況下,被凶手得手。”說話的是憲兵隊的大島作,他一直都沒有說話,這個時候才開口。
馬通五點了一下頭,說道:“我同意大島太君的推斷,不僅是熟人作案,而且還是殺人滅口!”王巡長聽了馬通五的話,不由得嚇得一哆嗦。
“看來凶手就是在大部分旅客都下車的時候動的手,所以說…”河田寺一嘴角露出了一絲冷笑:“凶手還在車上!”
幾個人聽了一起點頭,這個是顯而易見的,站台已經被封鎖,任何人都沒有下車,凶手不在車上還能在哪裡。
王巡長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頗為不屑,心裡想著這還用分析,長個頭就能想的出來。
“王巡長,既然你和魏老趕這麼熟,那麼你來來講講今天魏老趕的情況。”河田寺一說道。
王巡長沒想到這個時候河田寺一不是忙著如何善後,而是先問自己,這一下倒是把他給問愣了。
“河田君,我們先考慮這車上的人都怎麼辦吧。至於這些細節詢問,我們可以過一會兒再詳細的了解。”大島作眉頭一皺,說道。
“不,不,不,”河田寺一搖著大腦袋,嘴角帶著譏諷的笑容,慢慢地說道:“這個更重要。”隨後他把眼睛瞪向了王巡長,“王巡長,不要再浪費大家的時間了。”
王巡長轉頭看了看眾人,大家此時的眼睛都盯向了他。他不敢怠慢,腦子裡飛快的轉著該如何開口,這時他的心裡有了一絲莫名的恐懼,聲音聽上去也有一些顫抖。
“我和這個魏老趕不熟,他也不是我帶的人。他每天都會帶著十幾二十個人上車乞討。今天還是這樣。他帶了人上車後,就直接到了餐車,然後一直就沒有離開。”
王巡長想了半天,還是如實說了出來,出了這麼大的的事,他可不敢隱瞞,至於魏老趕為什麼能上車這件事,最後牽扯上誰,他就管不了!
河田寺一眼睛一直盯著王巡長,想從中間看出破綻,“王巡長,今天魏老趕上車帶了多少個乞丐上車?”
“這我哪知道啊!”王巡長委屈地說道:“我又沒有數過。”
“你不知道?這個車上的所有治安,可是由你負責的!”河田寺一聲音十分的嚴厲。
“我真不知道。不過他們一般都是從2號車廂上車,可能2號那位乘務員知道。”
河田寺一點點頭,不再詢問王巡長,轉頭衝著大島作和張德彪說道:“把車上所有的人,都帶回警務段!尤其是乞丐,一個不能少!發現有逃跑的,可以開槍!”
隨後又是一陣雞飛狗跳的聲音,士兵們的嗬斥聲,女人孩子的哭泣聲響成了一片。
車上的旅客被一隊隊的帶離。馬通五站在河田寺一的身邊,看著同樣被帶走的王巡長。他輕聲的問河田寺一:“太君您懷疑是他?”
“怎麼可能!他隻不過吃了點魏老趕的黑錢而已!因為這一點事犯不著殺人滅口。”河田寺一笑著說道。
“那您這是?”馬通五有點不明白了。
“不能給他時間!在他最恐懼的時候問他,他才會說老實話,否則他有了思索的時間,就不會這麼痛快了。”河田寺一有些得意的說道。
“馬隊長,你認為凶手是誰?”河田寺一突然轉頭問道。
“說不好,不過可以肯定,這件事和那個跟著魏老趕上車的抗日分子是分不開!”馬通五說道。
“英雄所見略同!”河田寺一撇著嘴,重重地點點頭嘉許地說道。
“通知法醫來處理吧,下一步,就是要把車上的人過一遍篩子,人太多了,很棘手啊!”河田寺一說著話,滿臉愁容朝著車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