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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門門內大街。
老唐透過巴黎咖啡館的窗戶玻璃,一眼就看見了陳陽一副車夫的打扮,蹲在馬路對麵,身後還有一輛洋車。
“這小子,神出鬼沒,哪又弄來了一輛洋車。”老唐臉上微微漾出一絲笑意。
她又坐了一會兒,這才結了帳出了咖啡館的門。
“洋車!”老唐優雅的舉起了她那美麗的右手,像極了慵懶的嬌小姐。
馬路對麵的幾輛洋車看到有人要車,都站起了身子,比賽似的一起啟動,飛也似的奔了過來。
老唐一愣神,有些擔心。好在陳陽跑在了最前麵,第一個到了她的身前。
老唐上了車,陳陽抄起陰陽把,向前跑去。
“剛才嚇我一跳,要是另外一個車夫在你前麵到,我怎麼辦。”老唐笑著說道。
“你就說等我的唄,誰還能把你搶走不成?”陳陽笑嘻嘻地說道。
老唐隻是微笑了一下,沒有再說話。他當然願意和陳陽多說幾句,幾天沒見,還真有點想他了。可是一個坐車的大小姐笑語嫣然的和拉洋車的聊天,這多少有點不合適吧。
老唐多少有點看不懂陳陽,這個人年齡不大,卻有著同齡人缺少的穩重。他好像什麼都不在乎,但是又好像什麼都會,就比如說拉洋車。
陳陽肯定平時不拉洋車,但是此刻真正拉起洋車來,卻是十分的嫻熟。
老唐之前坐過一個新手拉的洋車,恨不得把自己顛吐了,而今天初坐陳陽的車,卻沒有第一次的那種顛簸感。
“哪找了一輛洋車?改行了?”這話必須得問,老唐需要了解陳陽的近況。
“沒改,拉車太累乾不了。剛才見前麵賣“瞪眼食”的,旁邊放著好多輛車,我就順了一輛,待會兒還得還回去。”陳陽一本正經的說道。
“你把人家車拉走了,一會兒人家找不到車怎麼辦?拉車的可都是窮人。”老唐有點生氣。
“沒事,這些人都和老板熟的很,我會搞定的,不白用他的車,你放心。”陳陽說道。
“去哪啊?”陳陽這才問道。
“你跑來找我,就是為了讓我坐你的車?前麵那棟樓。”老唐有點納悶著說道。
洋車穩穩的停了下來,陳陽用係在脖子上的白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汗,伸出了右手。
老唐從坤包裡拿出了一張票子,遞給了陳陽。陳陽又找給了老唐幾張零票子,拉著車離開。
老唐明白過來,看來陳陽的情報,都在這些零錢裡麵。
陳陽拉著空車,向前又走了兩個路口,看見胡同口的那家“瞪眼食”生意依然火爆,仍然圍了許多的人,當然還是以拉車的為主。
“瞪眼食”也叫做窮人樂。老板到飯店裡收來剩菜,都折在笸籮裡,混合在一起,加上大料花椒等香料再煮一煮,煮出香味就算齊活。
賣的時候,不論碗不論盤,論“夾”。一個大子兒夾一下,不論夾出什麼。夾個雞大腿算你運氣,夾塊骨頭算你倒黴。
所以無論是買家還是賣家,都得瞪著眼睛,買家為的是夾出好東西,賣家則是怕自己少算了,所以“瞪眼食”就這樣得名,有時也被叫做“折籮”。
陳陽把洋車停的稍遠一點,在車座下麵放了五毛錢,起身向著瞪眼食攤就走了過去。
“老金,這都換了三撥人,你還沒吃完呢!還不趕快拉車找飯轍去!”掌櫃衝著一個白臉拉車的說道。
“爺是誰?爺是為了找飯轍拉車嗎?爺這是玩!拉不拉的無所謂!”白臉拉車的眼一瞪,說道。
“感情,金爺是宗室子弟,現在咱就不提了,要是擱前清那會兒,金爺那可是妥妥的正黃旗!”一個車夫也在旁邊打趣。
“去,去,去,你丫少起哄,知道什麼啊,聽了彆人兩耳朵,就敢來這兒裝大尾巴狼!今天爺就讓你長長見識,告訴你,聽好了,八旗第一旗是鑲黃旗!下回彆再露怯了!”車夫老金一臉得色,旁邊的車夫一陣哄笑。
“爺們,看那輛洋車,剛才有人在車座下麵摸啊摸的,彆丟了東西。”陳陽抄著手,用下巴挑著洋車的方向一邊走,一邊說道。
一眾車夫紛紛回頭觀看,“哎呦喂,這是哪個缺德的,這可是我的車。”車夫老金起身就跑了過去,身後傳來一陣哄笑。
永定門火車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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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長笛,一列火車冒著白煙緩緩地進了站,吭吭哧哧地終於在站台邊上停穩。車門開處,旅客們魚貫而出。頃刻之間滿站台上都是人。
嶽仲乾手裡提著一個精致的小皮箱下了車。他抬頭看了看火車站上麵的的鐘樓,心中不由得一陣感慨:“北平城,我終於來了,我太難了!”
的確太難了。這趟車是由石家莊開來,但是嶽仲乾卻不是從石家莊過來的,他來自武漢。
從武漢到北平,太平的時候,一條蘆漢鐵路從這頭到那頭,方便的很。但是可惜現在不太平。嶽仲乾一路上火車、汽車、馬車、驢車,折騰了一個遍,這才進了北平城。路雖然不順,但是倒也順利。
嶽仲乾還沒有感慨完呢,就覺得旁邊一個小孩猛地向他撞來,老嶽那是一個高手,伸手矯捷,扭身一轉,就讓過了小孩,還順口說了一句:“小心。”
隨後他就覺得自己右手一空,手中的皮箱,被一個麻臉青年給拽了過去。
麻臉青年得手後,迅速順著火車跑了幾步,跳下站台,鑽過了火車。
嶽仲乾大驚,連忙追去。他剛起步,就和兩個壯漢擠在一起。他往左,那兩個壯漢也向左,他往右,那兩個壯漢也向右。
嶽仲乾知道這倆是一夥的,他沒有時間和他們磨蹭,身子一轉,要饒過他們向前,一個壯漢身子左移,想擋住他,嶽仲乾腳下一鉤,右手左引,那壯漢再也站不穩,身子直跌了出去。
兩名壯漢見狀,不再和他糾纏,擠去人群不見。嶽仲乾緊忙跳下站台,鑽過火車,哪裡還有麻臉漢子的蹤影。
嶽仲乾不敢再停留,急匆匆的出了火車站。錢,都在小皮箱中,而且那個小皮箱裡還有著比錢更加重要的東西!如果落入……
嶽仲乾不敢再想。不行,得趕緊走,晚了就來不及了,先聯係上馮延年再說。嶽仲乾打定主意,要了一輛洋車,匆匆離去。
永定門火車站出站口東邊,就是北平鐵路局永定門警務段。大田正雄獨占了那間最大的辦公室。
大田正雄是日本憲兵隊派駐在北平鐵路局警務段的日本代表。名義上是負責督導警務段的工作,其實更多的是利用鐵路交通的便利,抓捕抗日人員。
麻臉漢子此時正惶恐的站在他的辦公室中,精致的小皮箱,就放在他的腳下。沙發上坐著的那個身穿一身紫紅色紡綢夾襖的大漢,比他就要淡定的多。
“太君,董爺讓我給您帶個好。”大漢說道。
“韓君,我們就不要客氣了!”大田正雄說著一口流利的國語說道。
“不敢不客氣,全靠著太君們賞飯吃,這不今天這小子偷了個箱子,覺得不對,我韓殿奎不就趕緊送來了嗎?”大漢一臉諂媚地說道。
“我們是好朋友!你們的好心終能得到好報!”大田正雄一臉嚴肅,不倫不類地說道。他的漢語雖然流利但是文化還真不行。
“那是,那是。”韓殿奎說道。
“什麼東西?”大田正雄走過去問道。
麻臉見自己的老大和這個日本人這麼熟,也漸漸地不害怕了,說道:“我不懂,但是老大說這個人可能有點來頭。”
“噢?”大田正雄回頭看了看韓殿奎,韓殿奎示意大田正雄打開箱子。
大田正雄打開了箱子,扒拉來上麵的衣服,就發現了一支手槍和一盒子彈。
槍是軍統行動人員專用的勃朗寧m1900,也就是老北平人常說的槍牌擼子。
大田正雄眼睛亮了,“人在哪裡?”
“應該出站了!”韓殿奎說道。
“快點追,帶上他!”大田正雄急匆匆的出了門,大聲喊叫著,不一會兒警務段的大院裡就忙過開了,淒厲的集合哨聲,摩托車的轟鳴聲,幾十個便衣偵緝隊員推著自行車在院中待命。
大田正雄和麻臉坐了第一輛,飛也似的出了警務段,隨後一輛輛摩托和騎著自行車的偵緝隊員們,相跟著也出來了。
偵緝人員分成了幾隊,在永定門火車站方圓兩裡範圍內,進行了大搜查,一番雞飛狗跳牆的忙碌之後,他們垂頭喪氣的無功而返,重新折回了警務段。
“大意了,我們估計晚了一步,這個人應該已經逃出了我們搜索圈。”大田正雄有點沮喪地說道。
韓殿奎也很失望,原以為能在日本人麵前露上一小臉,結果還讓人家給跑了。臉上也沒有什麼光彩。歎了一口氣說道:“要是我們早來一會兒就行了。”
“不,這不是你們的錯,即便是這樣,也要謝謝你們。”說著話,大田正雄立正向著韓殿奎和麻臉深鞠了一躬。
韓殿奎也慌忙還禮,一本正經地說道:“願意為皇軍效勞!”
大田正雄等候送走了韓殿奎之後,拎起了皮箱,衝著外麵喊道:“備車,我要去憲兵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