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開門進來時,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秋海棠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頭,也不知想到了什麼,神情明顯是不悅的。
林雅則是一臉的得意揚揚,看向陸北城的眼神勢在必得。
陸戰霆和老爺子倒是沒有什麼不悅,見他們進來似乎感情不錯的樣子,眉眼都緩和了不少。
陸北城進門看到大伯和大伯母打了招呼後給喬月介紹道:“這是我大伯,你見過了,這位是大伯母!”
喬月看向楊秀雲,就見她大約五十出頭,穿著一件藍格子的粗布外套,肥肥大大的黑褲子,脖子上還係著六七十年代比較流行的紅色圍巾。
就是那種可以把頭和臉都給圍上,急眼了還能當包袱皮的三角形大圍巾。
圍巾被她披在肩膀上,繞著脖子在胸前係了一個死結。
半長不短的頭發燙成了卷,本來臉就大,一腦袋卷給她顯得頭更大。
她雖然隻有五十出頭,但滿臉的滄桑,嘴角和眼角的皺紋能夾死蒼蠅,臉頰還有不少地方皸裂爆皮。
知道的是五十多,不知道還以為八十多呢。
這就是老大媳婦啊,一個喬欣然口中蠢得要死,還不如二百五的女人。
想到喬欣然對這個女人的評價,喬月莫名想笑。
她收斂了思緒,朝著楊秀雲淡淡一笑,正要開口問好。
楊秀雲卻率先開口:“呦,這就是北城的新媳婦啊!就是農村出來小學都沒畢業的那個?”
喬月將嘴角的笑意收回,原本要說出口的一聲‘大伯母’也收了回來。
一邊的大伯臉色有些難看,他扯了扯楊秀雲示意她閉嘴。
他轉頭對喬月道:“北城媳婦你彆介意,你大伯母沒文化!”
大伯母不樂意了:“你扯我做什麼,我是沒文化,但我也不壞啊,我就是有啥說啥而已!”
“這北城媳婦本來就是農村來的,本就是小學都沒畢業的啊!”
“我說錯了嗎?”
“再說,這也不是什麼見不得的事,有啥不能說的!”
她又笑嘻嘻地看向喬月道:“哎,北城媳婦你彆介意啊,我這人就是嘴直一些,不過,話說回來,這年頭小學都沒畢業的年輕人還真不多了!”
“這是不是就是文盲啊!”
陸北城的眸子瞬時冷了下來,正要開口說些什麼。
喬月卻冷冷一笑:“大伯母這話說得對,我的確是農村來的,也的確小學都沒畢業!”
“這是事實,沒什麼見不得人的!”
“農村又怎麼了,農村辛苦種糧食保證了全國人民的口糧,即便小學沒畢業,我們行得正走得端沒什麼丟臉的!”
楊秀雲聞言高高揚起下巴,一副倨傲中帶著幾抹鄙夷的表情,冷冷睥睨著喬月。
仿佛在看一個卑微的老鼠,那得意揚揚的優越感看得秋海棠都忍不住蹙眉頭。
儘管她還是不喜歡喬月,甚至有些厭惡她。
但好歹是自己的兒媳婦,被楊秀雲如此地下麵子,她也是很不爽的。
隻是,從和陸戰霆結婚到現在,她沒少被楊秀雲氣到,她的教養卻不屑與之計較。
大多是不理不睬,任憑她如跳梁小醜一般表演就是了。
畢竟,若是瘋狗咬了你一口,你總不能咬回去吧!
這一次也是如此,秋海棠即便覺得不舒服,想要替喬月說些什麼,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開口。
林雅則是一臉的得意,仿佛看好戲般地看著這一幕,笑容裡是滿滿的嘲諷。
至於陸戰霆和老爺子,他們也不喜歡老大媳婦。
隻是,人家畢竟是夫妻,還給老大生了孩子的。
縱然多麼不喜歡,也不好說些什麼讓人下不來台!
屋子裡的人形色各異,不管是出於什麼心思,都沉默著沒吭聲。
陸北城想要說些什麼,看著喬月一副要自己處理的樣子,最終也保持了沉默。
喬月這時候溫溫柔柔、慢條斯理地再次開口道:
“這位是大伯母吧,說起來我可經常聽到北城提起大伯母!”
“據說,大伯母家裡有良田三畝,當初分地的時候,您似乎還因為這三畝良田和您的弟弟爭搶起來,差點打破了頭!”
“這麼算來,大伯母也是出身農村啊!”
“瞧瞧大伯母的皮膚啊,常年風吹日曬的,都裂口了!”
“嘖嘖,再看看這一臉的皺紋哦,一看就是土裡刨食的農民了,真不容易啊!”
楊秀雲微愣,她難以置信地看向陸北城。
陸北城的眸色暗了暗,他什麼時候和喬月說過這些,他怎麼都不知道。
不過,現在媳婦馬力全開地懟人,他自然不能拆台。
他抿著唇沉默不語,故意彆開目光不看楊秀雲。
喬月繼續道:“對了,我聽說大伯母好像不識字啊,嘖嘖,您這是連小學的門都沒進過,太可憐了!”
“既然你沒讀過書,怎麼也得讓你的兒子好好讀書啊!”
“我怎麼聽說,你的兒子就上到了小學三年級?”
“好可惜哦,大伯的條件那麼好,你兒子還是家中唯一的獨子,怎麼都要好好培養這個兒子才對啊!”
“你就這麼一個兒子,就算砸鍋賣鐵也要供他讀書,怎麼還隻讀了三年啊!”
“不像我,我家裡有弟弟妹妹,家裡還很窮,想讀書也沒錢。”
“我就隻能是放學後自己撿牛糞賣,賺點學費和書本費。”
“好不容易哭著喊著讀到小學五年級,後來父親過世,實在堅持不下去,這才退學回家的!”
“哎,您兒子這麼好的條件都沒堅持下去,太可惜了!”
楊秀雲黑了臉。
陸戰霆和老爺子依然沉默,隻是,莫名的心裡很爽,眼角眉梢都帶著笑意。
秋海棠儘管還是很討厭喬月,但聽了她的反懟也不得不承認:嗯,好爽!
不知不覺地,這會瞧著喬月似乎也沒那麼討厭了。
楊秀雲氣得臉色鐵青,她惡狠狠瞪向了自己的丈夫:
“你怎麼什麼都和她說!”
這話是對自己丈夫說,也是對陸北城說。
在她看來,陸北城和喬月是新婚,喬月哪裡可能知道那麼多,那肯定是陸北城給說的唄。
但是這麼多人在,她也不好說陸北城,就隻能罵自己丈夫。
邵家林心裡苦,但是他不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