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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複仇?”
“複仇是魯莽的行為。”
“雖然我承認,在很多時候,複仇都是有必要的,但它依舊是一種魯莽的行為:短暫的正義性無法賦予任何事物以長久的縱容,我不介意人們去複仇,但我不希望看到任何人隻為了複仇而活。”
“甚至更糟糕的:隻以複仇的名義去挑起一場戰爭。”
“為了單純的複仇而戰?那一定是最糟糕的行為了。”
【最糟糕的?】
“沒錯,最糟糕的。”
摩根點了點頭,沒有否認,她的動作因為疲憊而有些遲疑,多恩注意到了這一點,他特意為他的血親留出了更多的思考時間。
“我知道伱的擔心。”
接著,他便將一張有些粗糙的毛毯塞進了摩根的手裡,看起來異常的戀戀不舍,而摩根隻是有些驚訝的看著手中的毯子:它的粗糙程度遠遠超過蜘蛛女皇的想象。
至於摩根那表現得過於嫻熟的指揮,因維特人也沒有懷疑:軍團的秘密是否泄露?摩根是否一直在窺探著帝國之拳?多恩對這一切通通都不關心,他相信自己的每一個血親都不至於如此卑劣。
“邊走邊說。”
【佩圖拉博允許了。】
帝國之拳的基因原體已經很久都沒有正式地休息過了。
【怎麼了?】
也許是之前早有研究,也許是本身經驗豐富,又也許是她自我的天賦所在:總之,阿瓦隆之主在接手了部分指揮體係的那一刻,便無比絲滑地連入了維係整個帝國之拳軍團高速運轉的邏輯鏈條之中,就好像她本身就是這套體係中不可缺少的核心構成。
破曉者們的基因之母在自己的內心中勾勒了一下跨越百年的壓榨宏圖,她沒有沉思太久,因為多恩已經飛快地處理完了自己手中的公務,隨後拿著其中的一份來到了摩根麵前:很顯然,他有些嚴肅的事情要和他的血親談談。
多恩沒有說話,他隻是安靜地看著他的血親,看著她嫻熟無比地串聯著兩個軍團的連隊,完成漂亮的包抄與反攻,在確定了阿瓦隆之主完全能夠勝任工作後,因維特人便將自己的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他麵前的全息投影儀器上去:交給摩根的隻是些邊緣的戰線,多恩自己負責的才是真正的戰場要衝。
“……可以。”
“從動機上來說,並不是。”
他們配合得很不錯,這種默契簡直是渾然天成。
於是,因維特之主和他的血親開始了現在的這場談話。
“我們必須考慮更多的事情,也必須意識到:軍團是為了人類的延續以及帝國的大遠征而設立的,雖然我們擁有指揮他們的權力,但我們沒有使用軍團的力量,來滿足自己的一己私欲的資格。”
因維特人毫不猶豫地承認了。
但就在摩根轉過身時,多恩又叫住了自己的血親。
羅格多恩隻是猶豫了一下,便點了點頭,他破天荒地說了兩句意思完全相同的話語,以此來加重自己口中結論的籌碼。
多恩眯起了眼睛。
想必多恩也是如此:摩根注視著因維特之主瞳孔中的血絲已經越來越多了,她明白多恩現在肯定也想要進行一次休息,無論是在身體上的還是在心理上的。
蜘蛛女皇嫻熟地指揮著那些她甚至叫不上來名字的連隊,隻需要些許的觀察,便可以將他們派遣到正確的位置上,速度隻比第七軍團之主要慢上些許,與此同時,摩根還在見縫加針地將自己麾下的破曉者連隊填補到各條戰線的空缺區域上,眨眼間便穩住了一座座瀕臨崩潰的要塞群落。
帝拳之主回答了上一個問題。
再多恩辦公的同時,阿瓦隆之主花了一秒鐘的時間來觀察這位帝國之拳的精英,以及不遠處更多的多恩子之子們:她發現這些第七軍團的戰士,似乎都保持著一種非常微妙且有趣的平衡。
嗯……
摩根想了想,眨了眨眼睛,決定撈一下這位帝國之拳軍團的大塊頭:畢竟在摩根的請求下,潑拉克斯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同意了與鋼鐵勇士進行並肩作戰,阿瓦隆之主可不確定第七軍團中還有沒有像他這樣通情達理的軍官了。
這是軍團氛圍的原因?亦或是基因種子的天性使然?
原體想不明白,她也不怎麼在意這個問題,比起第七軍團的嚴肅氣氛,阿瓦隆之主倒是更喜歡破曉者軍團內部的生動與活躍:這種鮮活的氛圍甚至影響到了一直以來與第二軍團並肩作戰的女皇親衛軍團的身上,讓這些最強大的凡人戰士在征戰之餘,也在軍團內部培養出了繁多的興趣愛好和文化節。
【你為什麼認為,為了複仇而戰是糟糕的選擇,多恩?】
畢竟是帝國之拳的戰爭。
“他們表現得很好,都出色地完成了各自的任務,編號為十四的大營表現尤其出彩,而編號為七十七的大營卻是犯了幾次差錯:我隻是好奇你將他們帶過來的原因,是為了彌補你的兵力不足麼?”
多恩停住了步伐,他看起來在很嚴肅地講述。
多恩是如此認為的,他也是如此做的,而這個舉動為因維特人帶來了豐碩的結果:當兩位基因原體同時站在了巨大的全息投影屏幕麵前時,甚至不需要任何的磨合,整個指揮體係的效率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了上升。
“當我們團結起來的時候,我們原本分散的力量才能更好的為帝國做出貢獻:謝謝你,摩根,我原本還在思考該如何向佩圖拉博提出這個方案,畢竟,他看起來對於我提出的任何一個方案,都是完全不感興趣的。”
多恩點了點頭。
“雖然名義上是複仇遠征,但支持這種遠征的原動力應該是對於帝國之敵的清除,對於丟失領土的奪還以及預防我們的敵人造成更大的危害,而不是單單為了複仇:一場複仇遠征中最不重要的,恰恰就是複仇本身了。”
“不……沒有。”
多恩總結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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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根揉了揉酸澀的眼皮,而這個動作被多恩看在了眼裡。
多恩抿了下嘴唇。
兩位原體一直在低聲地維係著斷斷續續的溝通,但直到他們逐漸接近了榮光女王的核心地帶,四周的空氣也變得寂靜,他們的話題才開始觸及到那些機密事務上。
【隻是口頭上罷了,佩圖拉博也知道這件事情的好處。】
摩根點了點頭,抬步離開,多恩緊隨其後,這兩位疲憊的原體的速度都並不快,尤其是摩根:因為身高的緣故,她的步伐遠不如自己的因維特血親,但帝拳之主依舊非常有耐心地跟在她身後。
因維特人笑了一下,他的笑容總是能讓人感到安心。
摩根也是有點累的。
【複仇也算是欲望麼?】
“他沒有。”
他們的靈魂無疑是炙熱,且充滿了激情的,就像是他們的基因之父一樣,但他們的外表又被鎖在了冷酷與克製的牢籠中,也像是他們的基因之父一樣。
航空戰機與第二軍團的艦隊幫助因維特人再次占據了天空,看起來永遠不會丟失,更多的後續援軍則是伴隨著屏幕邊緣那些閃爍的符文而依次湧入:一切都是如此的賞心悅目,尤其是最前線的推進,隻比多恩那原本一絲不苟的計劃要慢上十幾分鐘而已,考慮到摩根本就是在倉促間接手的戰線,這點差距是不值一提的。
話語不容拒絕。
“摩根。”
大約兩分鐘後,多恩才從那個房間中走了出來:與他一直以來的乾練作風不同的是,這一次的因維特人在原地猶豫了很久,才來到了摩根的麵前。
【有什麼問題嗎?】
即使是那個基利曼。
對於羅格多恩來說,漫長的戰爭持續了超過一個月的時間,遠比任何一名帝國之拳的戰鬥時間都要更為長久,因為阿斯塔特戰士尚且可以進行輪休與替換,而多恩自從戰鬥開始的那一刻,便再也沒有離開過自己的指揮崗位。
“我得到消息,你將兩個鋼鐵勇士的大營帶了過來?”
“不,我在這方麵犯過錯:而且不止一次:衝動是我的弱點。”
“我沒理由拒絕,不是麼?”
原體停頓了一下。
【……有趣。】
這一幕讓摩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她的子嗣,她將站在不遠處的拉納等人與麵前的這些帝國之拳們進行了一次暗地裡的比較,緊接著便發現:即使是破曉者軍團中最為嚴肅且沉默的拉納等人,比起她麵前的這些帝國之拳來說,也可以稱得上是【天性活潑】的了。
多恩的腔調不變。
【潑拉克斯沒告訴你麼?】
【反正這個星係中的敵人已經被徹底地掃平了,而我們艦隊需要在這裡駐留一會:在他們進行調整與補給的時候,我想我們這些高級指揮官是可以休息一下。】
在一切結束後,多恩又馬不停蹄地指揮著第七軍團,進行各項善後事務,做完了這件事情,他才將雙手離開了鍵盤,第一次把自己的注意力擺在了戰局之外的地方:緊隨而來的,便是阿瓦隆之主那句有些奇怪的提問。
“我認可凡人為了他的親友受到傷害而複仇,因為血親複仇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我也認可帝國為了場失敗的戰役而調集更多的力量進行複仇的遠征,因為能夠令遠征艦隊折戟的對手,一定會對帝國造成更大的損失,我們必須在情況變得更糟糕前終結它。”
“所以從那之後,我便一直在這個問題上加倍地督促者自己。”
“拳頭就不算是武器嗎?”
“而且:也不會影響到你構思中的那場聯合作戰方案。”
要不要讓阿尼亞這次多做一些甜點,算她請客?
【你同意了?】
“還沒有實際案例來支撐。”
又或者是那位牧狼神。
“……什麼?!”
摩根有些困惑地發問,但她沒有等來多恩的回答,而是眼看著她的因維特兄弟扭頭走進了他自己的私人休息室之中:那個房間看起來和這個走廊上的其他房間沒有任何的區彆,同樣的樸素。
多恩瞪著他那雙幾乎快要被血絲所占據的雙瞳,他的目光一次次的掃過那張毛毯,幾經猶豫,但完全沒有想要回來的意思。
除了少許的活躍者外,整個第七軍團就像是一場有關於羅格多恩的巨大表演秀:隻不過有些戰士的天性便是如此,而有些戰士則明顯是在強壓著他們的激蕩本能。
摩根對此倒是喜聞樂見,最起碼她不用太過擔憂麾下這些最精銳的凡人士兵們,在漫長軍旅生涯後的心理問題了:她還指望這些人在退役之後,成為她深入遠東邊疆基層的抓手呢,他們的後代也理應為她繼續流血流汗。
摩根有些不耐煩地將乾枯的發絲彆在耳後,她的嘴唇很乾澀。
摩根有些疲憊地笑著。
因維特人是謹慎的,他知道自己還有成千上萬的子嗣此時正散布在前線各處,他不願意將這些人的命運交於任何外人之手,但因維特人不是愚蠢的,他明白現在的自己必須接受彆人的幫助,畢竟他已經非常疲憊了,些許的失誤便會在前線導致災難性的結果。
隨後,他便從自己的阿瓦隆血親那裡聽到了一聲輕笑,這讓多恩麵無表情地轉過身來,略感困惑地直視著他的姐妹:在那頭有些淩亂的銀色短發下,是哪怕最堅毅的麵容也無法遮掩的疲憊。
摩根略微譏諷地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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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複仇是個虛妄的概念,會擾亂人的心智,這對於任何一個軍事指揮官來說都是致命的:尤其是像我們這種執掌著萬千戰士,要為無數個帝國世界以及無數支遠征艦隊負責的人來說。”
但多恩要更嚴重一些:他眼裡的血絲是遮掩不住的,原本堅韌如磐石的皮膚,現在就仿佛剛剛經曆了一場暴雨,明顯的蒼老了:即使是對於基因原體來說,持續數十天的高強度指揮,同樣是一件令人幾乎無法忍受的事情。
一切都有點……太完美了?
摩根為什麼會對第七軍團的指揮鏈條如此熟悉?
“也許他是遺漏了,也許是他認為這種事情還沒有重要到需要向我彙報的地步,這無疑是錯誤的,我想我會注意到這個問題:潑拉克斯並不是我最傑出的子嗣,但他同樣飽含著非凡的勇氣,這可能會讓他做出一些非常魯莽的行為。”
【……聽起來很正確。】
【不全是……】
【我以為潑拉克斯已經跟你彙報過了。】
當帝拳之主在兩分鐘後將自己的目光移了過來,打算為他的血親查缺補漏的時候,多恩卻有些驚訝地發現了一幅完美的畫卷:寬達數米的全息投影儀上,無數金色與銀色的標誌錯落期間,那是數以萬計的阿斯塔特戰士,他們要麼堅定地立足於防禦陣地,要麼正在讓他們對麵的敵人節節敗退。
原體的腔調是冷硬的,他終止了這場短暫的談話,因為他的近衛之主吉多雷斯正手持著剛才戰鬥的彙報走來,他向著兩位原體不卑不亢地行禮,俊朗的五官卻和他的基因之父一樣,麵無表情。
“也就是說,你希望在接下來的戰鬥中,從我們三個軍團中各自抽調戰士,組成一支特遣艦隊,來增進軍團之間的友誼,並且積累下聯合作戰的經驗?”
“因為動機不充分。”
阿瓦隆之主最後瞥了一眼全息投影儀的屏幕,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哈欠:雖然不像是多恩那樣已經連續工作了一個月,但無論是在後方調度諸多雜事,還是率領艦隊頂過亞空間的詭異波濤,也都是非常耗費精力與體力的事情。
【……】
摩根虛弱地笑了一下,她的大腦依舊有些混亂,這是剛剛經曆場漫長的亞空間航行以及作戰指揮的後果,讓阿瓦隆之主暫時沒心情為自己的兩位兄弟調解矛盾。
“這不是什麼嚴重的問題,隻是值得一次口頭上警告。”
兩位帝皇的子嗣就這樣飛快地穿過了【永恒遠征號】幾乎毫無裝飾的長廊,各自沉默地向對他們行禮的阿斯塔特戰士點頭致意,隻有六名親衛跟隨在他們身後:三名帝國之拳,三名破曉者,彼此之間保持著禮貌的距離。
多恩皺起了眉頭,當他看到摩根想在這裡說出來後,便向著他的血親做出了一個手勢,示意她先安靜,最後指向了不遠處的大門。
摩根眨了眨眼睛。
他們都不至於卑劣如此:更何況是生性頗為內向的摩根呢?
於是,在羅格多恩充滿了善意的沉默中,接下來的戰爭在兩個原體的意誌下進行著,雖然帝國之拳與破曉者至今從未曾有過任何大規模的共同作戰經驗,但他們依舊比多恩預想的要快上三個小時,便完成了所有的戰略目標。
在戰士們的性命麵前,所謂的原體尊嚴,不值一提。
【這不算為了複仇而戰嗎?】
因維特之主直接將那份文件塞進了摩根的手中。
“還有……”
【效果如何?】
“拿著它,有它在身邊,你能休息的更好:一直以來,這都是我用來調節精神的竅門,它的效果一直都是很不錯的,摩根,我希望它對你也有效果……”
“……”
【所以,兄弟:讓我們先從緊繃的環境中走出來,進行短暫的休息之後,再來討論我們接下來的軍事行動,怎麼樣?】
她現在隻想休息。
【但他是很優秀的戰士。】
“我注意到你很疲憊,摩根。”
從拔錨出征到循序撤軍,因維特之主精心把握著其中的每一個過程,高強度的工作對他的身心都造成了極大的摧殘,但儘管如此,當摩根率領著援軍趕到,想要接替他身上的重擔時,多恩也隻是為自己的血親讓出了一個位置。
多恩隻是看著她,反問。
【所以,你從不這樣做嗎?】
“等一下,摩根。”
這件漫長的工作不僅僅是在考驗著原體的體力,同樣也在考驗著他的精力與內心:而摩根甚至有些懷疑,他的因維特血親有沒有安撫自己內心的辦法。
他又猶豫了一下,抿住了那遲疑的嘴唇,下定決心。
“記得把它還給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