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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吧。】
【挑個你喜歡的。】
【這就是基因原體的命運。】
“……”
“你似乎在和我開一個很古老的笑話,姐妹:而且並不好笑。”
巴爾的大天使抿著嘴,兩邊的嘴角向下,擠出了各自的酒窩,當他看向了摩根的胳臂後側,那個正在迅速消逝的靈能裂隙的時候,還不由得挑起了眉頭,因為他在那裡麵聞到了些許令他不安的味道。
“勞煩問一下:你是從哪裡自力更生來這些水果的?”
【誰又知道呢?】
阿瓦隆之主毫無笑意地勾了勾嘴角,右手的五指攤開,端著那乘得滿滿當當的果盤:她確信,這個果盤的重量足以給在場任何一個基因原體的聰明腦瓜,來上一次漂亮無比的開瓢。
【也許是來自於那處水草豐美之地,脫胎換骨之所?】
“……”
這種充斥著宗教韻味的比喻讓聖吉列斯皺眉:也許是因為他那過於具有誤導性的外表,以及那些裹挾著【神聖】意味的,有關於他的外界傳言的原因,這位大天使反而對於任何【信仰】的事物,有著隱晦卻堅定的抵觸。
但即便如此,他還是眨了眨眼睛,略微猜測了一下。
泰拉皇宮內部……
水草豐美之地……
“伱是去皇宮的廚房進的貨?”
【……】
【泰拉皇宮裡有廚房麼?】
眉頭的皺起從聖吉列斯的聖潔麵容上,轉移到了摩根的完美模具之中,隨後,阿瓦隆之主下意識的反問了一句,便讓兩位基因原體同時陷入了這個頗具有實用主義哲學性的問題思考之中。
“……”
“應該有吧,且不說那些在外朝巡邏的凡人衛隊,單單是我們現在所在的內朝:雖然除了禁軍,沒有任何人被允許在這裡過夜,但是禁軍也需要吃飯的吧?”
【我覺得他們不用。】
蜘蛛女皇撇著嘴,打量著那些從他們的陰影邊緣,擦肩而過的持盾者們:這些帝皇的衛士絲毫沒有隱瞞他們正在監管六位基因原體的態度,他們中的大部分,似乎真的認為自己能夠與帝皇的子嗣進行對等的較量,甚至戰而勝之。
【……】
應該說,不愧是帝皇親手打造的造物麼:這種令人難以理解的傲慢,真的是和絕大部分基因原體都是一模一樣的呢。
摩根輕哼了一聲。
“那你是從哪裡拿來的?”
聖吉列斯在她旁邊微笑,但是瞳孔中卻閃爍著謹慎,兩隻手也當已經背在了身後:顯然,如果得不到一個準確回答的話,大天使看起來是不打算下嘴的樣子。
摩根笑了笑,她也不打算在這裡僵著了,一直拖著這個果盤顯得傻裡傻氣的。
【我是從那至高無上之權威的麵前,把這些碩果竊走的:所以心懷感激的吃下去吧,兄弟,到時候彆忘了和我一起擔責。】
“你是指……父親?”
聖吉列斯微笑著反問。
【怎麼,不信?】
“倒也不是。”
大天使看向了遠方,他的眉眼中似乎有些感慨和驚異。
“我隻是沒想到,我們的基因之父居然會如此慷慨:向自己的子嗣分享食物,這種凡人的父子之間才會擁有的庸俗互動,居然會出現在我們偉大且慈愛的帝皇身上,難道就不怕玷汙了他純潔無瑕的黃金色身軀麼?”
【……】
【你似乎對我們的基因之父很有惡意呢,兄弟。】
摩根眯起了眼睛,不過她並沒有因為聖吉列斯的話而生氣。
“惡意?我?!”
大天使的羽翼顫了顫,他隨即就笑了起來。
“怎麼可能,我可是剛剛被我們的基因之父狠狠地打動了呢:他不過是向我們隱瞞了堪比整個銀河的真相與秘密而已,卻願意拿整整滿盤的水果來彌補我們,全銀河還能找到比他更慷慨的父親麼?”
【……】
摩根眨了眨眼睛,她發現了了不得的一件事情:每當她覺得帝皇在父子關係的問題上,已經處理的夠糟糕了的時候,就會有新的兄弟再跳出來,把她在心中為帝皇設立的下限,踩的稀巴爛。
所以,帝皇……
不會是什麼邪神吧。
恍惚間,摩根想起了她在人類之主的身上,看到的那團不可名狀的陰影:那股陰影甚至比她曾親眼目睹過得,兩尊亞空間神明的偉力還要更可怕,並且還攜帶著某種不可描述的幻象,時至今日,連摩根都有些分不清了。
那到底是幻覺,還是她真正看到過的東西?
【……】
所以,帝皇不會真的是一尊邪神吧:彆人是戰爭、變化、疾病或者享樂之神,而帝皇則是司掌糟糕的家庭關係的神明。
嗯……
帝皇:人類之主,父愛與家庭和睦之神。
……噗……
摩根的頭顱偏向一次,肩頭不由得抖動了起來。
“你笑什麼?”
【不,沒什麼,我隻是想到了高興的事情:你到底吃不吃?】
“……”
在幾經猶豫之後,聖吉列斯還是伸出了手:倒不是彆的原因,大天使本能地感覺到了,如果他真的拒絕了摩根這份辛苦的【好意】的話,也許下一秒,這裡就會爆發什麼流血的衝突。
絕對不是因為:他餓了,而這些還沾著露珠的果子,看起來的確很美味的樣子。
於是,聖吉列斯的手指伸向了果盤的最上方:那顆亮紅色的石榴無論是個頭、顏色、還是所處的位置,都是那樣的顯眼。
【……】
#來自於摩根的危險目光#
“……”
在心中的危險預感開到了最大的情況下,聖吉列斯的手指及時的繞過了那顆石榴,隨便拿走了某顆他認不出來的果子:再抬頭,也看到摩根的笑容依舊溫暖,與剛才似乎沒什麼兩樣。
但聖吉列斯很確定,就在剛才的某一刻,他感覺到了比一排的軍閥級泰坦還要可怕的氣息。
自己的這位血親還真是深藏不露啊:如果是摩根的話,想必大部分的基因原體,都不會是這位【柔弱者】的對手吧。
大天使感慨了一下,一邊咬著手中的水果,一邊看向了他們此行的最終目的地。
“你知道麼,摩根:他們說在最開始的時候,當這座泰拉皇宮剛剛建成的時候,這裡原本是打算用來召開大型會議或者華麗歌劇演出的露天劇場,但是設計者們很快就發現了,這座皇宮的主人和他們想象的不太一樣,他似乎對於這些奢華的公共活動,毫無興趣。”
“於是,這裡就被暫時的擱置了下來,作為皇宮內部一個普通的廣場來使用,直到大遠征開始後,伴隨著無數的戰利品與貢品湧向了泰拉皇宮,這片空曠的土地才被拿來廢物利用,擺放從銀河中搜羅而來的各種奇跡之物。”
【是麼:但我現在望去,卻看不到什麼奇跡之物?】
“因為人們很快就發現。”
聖吉列斯看向自己的血親,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因為很快,人們就發現:比起陸陸續續回歸帝國的各個基因原體來說,銀河中的其他珍寶,都遠遠算不上是奇跡之物,於是,那些價值連城的貢品就被丟到了皇宮的數十萬座房間之中,而這處廣場則被征用,專門拿來誇耀帝皇子嗣們的容貌、神聖與偉業。”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這裡開始被稱為群英廣場了。”
大天使的一隻手攤開,他熱情洋溢的聲音在寒風中回蕩著,而在他的腳下,先是一排排可是被當做是座位的,源自於古希臘圓形劇場的階梯,隨後便是大約兩公裡寬的平攤地麵,一直抵達到另一側那些堪稱完美的牆壁腳下。
而在這座鬥技場的四周,基因原體們的容貌則被塑造為了高大的雕像,自上而下地俯視著這一方天地:摩根能夠在其中看到屬於自己的那一尊雕像,雪白色的大理石將她原本的容貌堆砌得很好,就連那些發絲上的細節,以及她比起其他兄弟的柔和輪廓,也無可挑剔。
但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在場的所有基因原體雕像,無不是全副武裝、披堅執銳、麵露威嚴的,他們要麼就是立長劍於地麵,鎮守一方,要麼就是亮利刃於蒼穹,揮斥方遒,總而言之,都是極度強硬的武將做派。
哪怕是伏爾甘和馬格努斯這種名聲在外的【文明人】,也都是身批各自的戰甲,緊握武器,麵露廝殺模樣的:火龍之主的雕塑甚至在描述他於家鄉世界上,與黑暗靈族掠奪者搏殺的英姿。
可唯獨到了摩根這裡,情況有些不對勁了:阿瓦隆之主的雕塑的確雕刻的非常完美,讓人挑不出任何的毛病,但它卻並沒有將摩根塑造成一個披堅執銳的武將,就像她的兄弟們那樣。
事實上,這位身處於群英廣場上的蜘蛛女皇,不僅身披著一身相比於她的兄弟們來說,稱得上是華麗的長裙與披風,而且就連一件武器都沒有:她的一隻手上是本被展開的書籍,而另一隻手上,則是提著一盞碩大的明燈。
儘管在她的腰間,懸掛著一把寶劍,但任誰都能看出來那是一把禮儀式的用劍,而且如果摩根沒有記錯的話,她也不怎麼用劍。
“有什麼問題嗎?”
巴爾的大天使注意到,在自己血親的臉龐上,劃過一絲陰霾。
【不,沒什麼。】
摩根搖了搖頭,然後指向了自己那尊雕像。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雕刻這尊雕像的人,實際上並沒有親眼見過我,也沒有在破曉者的艦隊中活動過,對吧。】
“你怎麼確定這件事的?”
麵對聖吉列斯的詢問,摩根隻是有些驕傲的揚起了頭顱。
【因為我記得每一個與我接觸過的人的靈魂的味道:在那尊雕像的身上,我探尋到了不下一百道靈魂的氣息,但我卻沒有聞到過其中的任何一種,而且它對於我的描述似乎也是有所出入的。】
“那倒是沒錯。”
大天使點了點頭。
“負責完成這些雕像的,是泰拉皇宮中,那些世代為帝皇服役的匠人氏族們,因為他們特殊的地位以及其腦海中那些頗為重要的知識和見聞,他們不被允許離開神聖泰拉的土地,所以,當他們在雕刻我們的雕像的時候,很大程度上要依據畫像、傳聞、以及帝國的那些官方記載的協助。”
【我已經能夠想象那其中會夾雜著多麼可悲的謠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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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根咧著嘴。
【事實上,如果是按照帝國中的謠言的話,這尊雕像居然沒有把我塑造成一個抱著死去凡人哭泣的聖母,還真是大慈大悲啊。】
“……”
大天使尷尬的發出了兩聲乾枯的笑聲,以示應和。
“在這方麵嘛,多恩和荷魯斯就是很吃香的,你看他們的兩個的雕像也是最好的,而像是你或者康德的話,就有些吃虧了。”
聖吉列斯似乎用他溫和的笑容在撫慰著自己的血親,但摩根總覺得他是在趁機幸災樂禍。
【倒也沒什麼,兄弟,我隻是有些好奇,他們為什麼會給我安排上書和提燈這兩個物件:書我都能理解,提燈又是怎麼回事?】
“也許,又是帝國宣傳部門的功勞吧。”
聖吉列斯又掏出一個果子,悠哉悠哉的啃著。
“你不知道嗎:大遠征的宣傳部門對於你建立遠東邊疆的行為,可謂是大書特書了一番,畢竟這種大規模的文明建設,本身就是極其富有宣傳熱點的,有什麼能比在銀河的邊遠區域,建立上百個文明且富庶的世界,更能證明大遠征的正義性與豐碩成果呢?”
“的確,帝國中東絕大多數都會被大遠征的勝利與傳奇所鼓舞,迫不及待地投入其中,貢獻屬於自己的力量,但總有些群體是更為現實的,他們想要看到大遠征【更正麵的那一部分】,你的遠東邊疆就是宣傳部門對付他們的利器。”
“所以,在人類帝國的宣傳文案裡,你就是帝皇所誕生下的提燈女神,是為遠東邊疆那些原本在紛亂時代中,飽受戰亂與蠻荒之苦的世界們,帶來帝國文明的燈火、以及秩序和法律的救星:這兩點就是那本書的代表的意思了,當然了,那本書也代表著你所撰寫的那本靈能聖典,它在帝國的很多遠征艦隊中都是很受歡迎的。”
【……】
【那還真是有意思。】
摩根的笑意浮於表麵。
【你們所有人都是為了大遠征浴血奮戰的將軍,唯有我是進行建設與文明傳播的……女神?】
“具體來說,還有基利曼。”
聖吉列斯指向了另一邊:馬庫拉格執政官的雕像與其他的兄弟都有些不太一樣,,當其他的基因原體都是舉劍搏殺的時候,基利曼卻是直直的站在原地。平向著揮舞著手中的利劍,就像是在為一支大軍指明進攻的方向,而不是親自的與敵人搏殺。
“原本,皇宮的匠師們想把基利曼塑造為文明建設者的模樣,但是你知道的,因為一些不太方便透露的原因,很多人認為這種形象會引起不必要的誤解與恐慌,於是他們綜合了一下,將基利曼塑造為了大軍的指揮者和領土的征服者。”
阿瓦隆之主順著她的兄弟的指引望了過去,留下一聲歎息。
【真是的,就連這些大理石做的雕像,都要考慮到所謂的政治和宣傳的需求麼:那些心懷誤解和恐慌的凡人,難道還能親自來到皇宮的內部,觀賞這些基因原體的雕像不成?】
“他們的確做不到,但是在他們那顆凡塵的內心中,任何有關於帝皇或者基因原體的事情,都可以是具有深意的,都可以是陰謀論的土壤:凡人就是這樣的,他們太過弱小,所以他們想的太多了。”
大天使麵露微笑的看向了自己的血親,這一次,他的微笑好歹真摯了一點。
“而且在大多數情況下,這種妄想都是無害的東西,所以我們根本無需在意,不是嗎:就讓他們在那裡圈地自萌吧,我們用不著因為這些小事而心懷仇恨,也用不著因為那些煩人的討論,讓我們的內心承擔上不必要的壓力。”
“荷魯斯就是不懂這一點,所以他總是有些不太自信。”
摩根哼了一聲。
【莊森也不懂這一點,不過與之相反,在很多時候,他表現的太過於自信了。】
“……”
【……】
“看起來我們擁有著相同類型的煩惱啊,不是嗎?”
【我覺得我的煩惱還是在你之上的,兄弟,畢竟你隻有一個荷魯斯,而我還有一個康拉德呢。】
“那可未必:我覺得康拉德被你教的很好,隻不過莊森還有一點小小的問題而已,而且但我們的這位卡利班兄弟總體來說,還是非常可靠的,不像荷魯斯。”
天使搖了搖頭,歎氣。
“你是不知道,很多時候,荷魯斯都有些異想天開,想靠著所謂的政治交涉與懷柔手段,去解決那些明顯不服從的世界:他的這些異想天開,往往會花費遠征艦隊大量的精力,以及成噸的遠征物資。”
摩根輕笑了一聲。
【那還挺節省的,相信我,聖吉列斯,你不會想知道,也永遠猜不到莊森偶爾的異想天開,到底是會消耗什麼東西的。】
“那也不會比荷魯斯的更加誇張了,我有時候真覺得他挺笨的。”
【不,我覺得,還是莊森要更笨一些。】
“不不不,你謙虛了,我親愛的姐妹,還是荷魯斯更笨。”
【不,你不懂,莊森更笨。】
“荷魯斯更笨。”
【莊森更笨。】
“荷魯斯更笨……”
【莊森更笨……】
……
——————
“你覺得他們在聊什麼?”
牧狼神麵露微笑,拍了拍身邊卡利班人的肩膀。
“我不清楚,但是看他們的樣子還是挺開心的,應該是好事。”
莊森皺起眉頭,很是認真的思考了一下,才給出回答,而這個回答隻是讓荷魯斯臉上的笑容變得愈加明亮了起來。
“的確,我也覺得會是好事:你看,兄弟,摩根似乎在說什麼,她也許在和聖吉列斯誇耀你的智慧與戰績,也說不定呢。”
“……”
卡利班之主不知不覺地挺起了胸膛,但在嘴頭上,他還是頗為謙遜的搖了搖頭。
“你說的太過了,兄弟,在記敘者們的傳唱中,我目前的功績還是遠遠不如你的,也許是聖潔列斯在向摩根講述有關於你的事情,你的智慧與偉業,那是任何人都無法否定的璀璨明星。”
荷魯斯沒有說話,隻是笑著摸了摸自己光滑的額頭。
“聽起來,的確是聖吉列斯會做的事情,他總是喜歡這樣,有時候我們兩個人相處的時候,他就喜歡向彆人介紹我的事情:說真的,我當時在旁邊聽著,都會感覺有些不好意思。”
“既然貨真價實,那又何須感到羞愧呢,兄弟?”
莊森狡猾地朝他的血親兄弟咧嘴一笑:在他數十年的人生中,這都是極為罕見的。
“即使在不屈真理號上,幾乎每個月都會有關於影月蒼狼或者是你的捷報傳來,差點要把我的辦公桌整個得淹沒了:說真的,也許把其他所有軍團的勝利累加起來,才有你的那麼多。”
“你這就是誇張了,兄弟。”
荷魯斯搖了搖頭,他是肯定不敢接下這種誇耀的。
“但事實就是如此,不是麼?”
莊森瞥了眼自己的血親。
“當那些凡人討論大遠征中的軍團的時候,他們手中所拿的宣傳文件與戰報,絕大多數都會是影月蒼狼的,剩下的一小部分,才會被其他的軍團所瓜分,甚至有的軍團連其中的一分都不會得到。”
“……”
牧狼神沉默了。
這的確是一句誇獎,任誰都無法否認,這是來自於莊森的,極為罕見的誇獎,但是應承下這份誇獎所需要付出的代價,似乎拒絕它還要來的多得多。
一時之間,這位帝皇最寵愛的子嗣竟然有些猶豫:就算是八麵玲瓏的荷魯斯也琢磨不透,這到底是莊森的又一次【穩定發揮】,還是這個卡利班人真的在挖苦他?
最終,牧狼神還是選擇最穩妥的一個方法,隻見他堆起了那任誰也挑不出錯誤的笑容,用著溫和的語氣來回應著自己的血親。
“不莊森,我最為優秀的獵手兄弟,你口中的這些榮譽,我可不敢接受:我們的每一個兄弟都在大遠征中立下了不世的功勞,我隻是比他們稍稍幸運一些,能夠得到幾句更多的誇獎而已,但是從更宏觀的角度來看,我們是平等的。”
說著,荷魯斯攤開了手。
“就像在這裡,在神聖泰拉的土地上,無論是你,還是我,亦或是我們的每一個兄弟,都隻有這一尊雕像而已,這尊雕像會佇立在群英廣場上,與其他的血親兄弟並肩佇立著,不會有更多的優待,也不會有更多的區彆。”
“……”
莊森眯起了眼睛,他的嘴角含笑,似乎一直就在期待著,荷魯斯口中的這句話。
“你是說,在神聖泰拉的土地上麵,連你也隻有一尊雕像?”
“是的。”
牧狼神點了點頭。
“雖然在神聖泰拉的其他巢都區域之中,也許有著很多有關於我或者影月蒼狼的雕像,但是被帝國官方所承認的,用來表彰第十六軍團的雕像,也就隻有群友廣場上的這一例而已,泰拉是神聖的,不是所有的功勞都能夠在這片土地上被銘記,尤其是在靠近泰拉皇宮的這些土地上,更是寸土寸金。”
說著,牧狼神還不忘感慨。
“說真的,莊森,你還記得泰拉皇宮之前的那座榮譽之路嗎,也就是那道永恒之門,我目前最大的夢想之一。就是讓任何一個影月蒼狼的名字,能夠鐫刻在上麵,我為此而鼓勵著我的子嗣們,鼓勵著他們在戰爭中的勇猛與無畏,我相信總有一天,會有一個影月蒼狼的雕像能夠佇立在那裡,也許他不會佇立在一個很顯眼的地方,但那會意味著帝皇對於我們的承認。”
“對此,我就很滿足了。”
“……”
“是啊,我的荷魯斯兄弟,我同意你的觀點:誰會不滿足這樣的待遇與榮譽呢?”
莊森的口中吐出了一長串的熱氣,像是在感慨般的回應著他的這個兄弟,他的臉偏向另一側,似乎在觀察著那些雕像,讓荷魯斯看不清他麵容上的細節。
但隱約間,牧狼神發現莊森的肩頭似乎有些抖動,而他的臉頰似乎也因為一個略顯誇張的笑容而顯得有些扭曲了。
“?”
這可不像是莊森。
卡利班人背在身後的手指有些發顫,沒人知道是為什麼。
“你怎麼了?”
荷魯斯皺起了眉頭。
“啊!我?沒什麼。”
莊森快速的深呼吸了一下,調整好自己的氣息,才轉過頭來,麵向著荷魯斯,把他的一隻手搭在了荷魯斯的肩膀上。
“我隻是想到,連影月蒼狼這種軍團都無法在永恒之門上擁有一尊屬於自己的雕像,而為你徒生一聲感慨罷了,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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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感謝你。”
牧狼神笑著點了點頭。
“說真的,莊森,其實我都有點難以想象,一個人究竟會立下怎樣的功勞,才能立於永恒之門上,更不用說是一個軍團了:如果真的有軍團能夠做到的話,那我甚至會感到有些嫉妒的,兄弟,因為他們一定是得到了來自於帝皇的認可,那是任誰都無法超越的認可。”
“……”
莊森再次扭過頭,緊緊的閉住了自己的嘴巴,隻能從他的鼻口中聽到零星的,幾乎控製不住的,短暫的噴氣。
隨後,獅王勾起了一個分外罕見的巨大笑容,他拍了拍荷魯斯的肩膀,讓牧狼神有些不明所以。
“不用擔心,荷魯斯,我相信你的影月蒼狼總有一天,也是能夠立於永恒之門上的,”
“借你吉言,莊森,希望你的暗黑天使也是如此。”
“……是啊。”
第三次的,卡利班人轉過了頭去,他們正好走過了莊森自己的雕像,獅王似乎對於這種雕像很是滿意的樣子,他笑出聲來,聲音洪亮到能夠輻射半個廣場。
“你看,荷魯斯,那些皇宮匠師的手藝的確不錯,我從未見過任何的雕像能夠將我的模樣雕刻的如此相像,雖然我並不喜歡不戴頭盔的樣子,那在戰場上意味著懈怠,以及隨時可能到來的死亡。”
“那我與你相反。”
牧狼神站在兄弟的身側。
“我覺得越是在激烈的戰場上,我們就越應該讓麾下的將士們看到我們的容貌,讓他們知道我們與他們並肩作戰,站在一起,父親給予了我們能夠在最危險的戰場上不懼任何子彈刀槍的力量,那我們就必須儘最大可能的利用這一點。”
獅王搖了搖頭。
“如果將士們真的相信我們的指揮以及他們的使命的話,那麼他們心中的勇氣和無畏根本不需要我們的容貌和話語來激勵,我一直堅信這一點,荷魯斯士氣不是激勵出來的,而是源於士兵內心中的忠誠與使命。”
卡利班人義正言辭的反駁著他的狼之兄弟,而牧狼神隻是挑了挑眉頭,沒有與莊森細究這件事情。
“各有道理吧,兄弟,我想,這可能是我們擅長的戰爭領域不太相同的原因:我聽說你喜歡將你的軍團分成數股致命的利刃,切斷敵人相互之間的聯係。然後就像雄獅殺死羚羊一樣,咬穿他們的喉嚨。”
“那你呢,荷魯斯:你會像狼一樣讓他們流血致死麼?”
“不,我則會直接砍下他們的頭顱,在那之後,戰況的發展不過是我手中隨性的畫筆而已,我不喜歡讓我的軍團局限於一種方式。”
牧狼神攤開手,當他提到影月蒼狼的時候,他是驕傲的。
“你知道的,莊森,我立誌於讓影月蒼狼成為所有軍團的典範,成為阿斯塔特軍團中第一個為戰爭而生,掌握所有戰術要領的軍團。”
“……”
聽到這句豪言壯誌,莊森就眯起了眼睛,抿住嘴角,眼神之中頗有深意,沉默且玩味的瞥了一眼自己的兄弟,沒有說話。
而牧狼神,顯然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因為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不遠處的某件事物身上:那是他真正在意的事情。
這座群英廣場之中的原體雕塑並非是按照軍團的序號,又或者回歸的序列來排序的,而是隨機打亂的,以示原體之間絕對的平等。
但這種混亂的平等,卻又不是完全平等的,而是夾雜著皇宮匠師們的一些彆出心裁與深意的:因為這些雕塑並非是原體們剛剛回歸時便落成的,而是需要一定的時間來收集各個原體的信息與傳言,也因此,匠師們有富餘的空間,來在這些雕塑的細節與定位上做文章。
就比如說,福格瑞姆和費魯斯的雕像就是比鄰的,切莫斯的鳳凰手持著一把能夠燃燒熊熊火焰的劍刃,而戈爾貢則是手持一把野蠻的大錘,這明顯是致敬兩位基因原體在烏拉爾山脈納羅達鑄造廠的奇聞異事:這兩位原體之中公認關係最親密的基因原體,就是在那裡相遇的,他們進行了一場有關於鍛造武器的比拚,並因此成為了最好的朋友,而他們手中的那把武器,就是在比賽中對方所打造出來的產品。
是的,華貴而精美的鳳凰在這場比賽中,最終鍛造出了一把野蠻的巨錘,反倒則是費魯斯,鍛造出來了一把兼具著美學與鋒利的火焰寶劍,當然,這兩把武器最後都來到了配得上它們的主人的手中。
而在另一麵,牧狼神與大天使的雕像也是站在一起的,荷魯斯的雕像采用了牧狼神最為經典的一種裝扮,身著的那套為原體特彆打造的精工終結者甲,而聖吉列斯背後的羽翼則是半展開的模樣,這人兩尊雕像都顯得異常的巨大,遠遠望去,就仿佛荷魯斯與他最親密的兄弟就站在一起,不得不讓人感慨工匠們的心思。
至於莊森,因為他回歸的實在是太早了,所以雕像已經早早的落下了,但在摩根回歸之後,工匠們的心思還是活泛了一下:他們巧妙的利用了卡利班人對麵那個位置上的空缺,並將摩根的雕像佇立在了那裡,讓獅王與他最信任的血親能夠遙相呼應:如果太陽能夠撥開泰拉上那厚重的雲層的話,兩位基因原體的影子甚至能交融在一起。
但即便是有著如此之多的奇思妙想和專注投入,此刻的群英廣場卻依舊無法稱之為是完美的,原因有二:一是在廣場的邊緣區域,還有著三尊空蕩蕩的底座,分彆象征著尚未回歸的第十二、第十九和第二十軍團的基因原體,這也讓剛剛落座的康拉德顯得孤零零的。
而第二個無法挽回的不完美之處,恰恰就是在卡利班人的雕像的旁邊,有著一尊被帷幕所遮掩住的雕像:更確切的來說,從帷幕所展現出來的輪廓來說,那裡麵根本就沒有什麼雕像,而是一大堆堅硬的石料所累積起來的高塔。
那意味著一個恥辱,一個永遠都不應該被提起的錯誤,如果不是早在一開始,群英廣場就已經被做確定了二十個底座的話,恐怕它早就已經被移出這裡了。
所以,當牧狼神與他的血親走到了莊森的雕像腳下的時候,他們便自然而然的再往前幾步,來到了這尊被抹除的雕像麵前。
於是,當荷魯斯在這尊雕像前站定,歎息出聲的時候,便自然而然的吸引了莊森的注意:但與剛才不同,當莊森的步伐走入了這尊被抹除的雕像所泛起來的陰影中的時候,他的麵龐就迅速變得嚴肅了起來,那絲笑意隨之消失。
“怎麼了,荷魯斯?”
“沒什麼,兄弟,我隻是,在感慨一些世事無常罷了。”
牧狼神泛起了苦澀的笑容。
“你看,就像這座偉大的群英廣場上,也會有一處無法被抹除的傷疤一般,在我們的內心中,在我們的榮耀中,也有了一塊永恒的汙漬以及隨之而來的那些傷痛。”
“……”
獅王眯起了眼睛,他仔細的看向自己的兄弟。
“我從不知道你是會為了這些汙漬而傷痛的人,牧狼神。”
“的確不會,但我會為了另一些事情而感到惋惜。”
荷魯斯伸出手,攬住了自己兄弟的肩膀。
“哪些事情?”
莊森的好奇心被勾起來了,這正合牧狼神的意思,於是,荷魯斯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無懈可擊,那是任誰都不會反駁的真摯。
“就像你剛才說的那樣,我的功績被過分的誇大了,這對於其他的兄弟,尤其是某些兄弟來說,是非常不公平的。”
“……”
莊森的眉頭挑了挑。
“你知道的,莊森,你和我都很清楚,我們的有些兄弟,他的功績注定將被陰影所隱埋,無論他為帝皇立下了多麼偉大的功業,都無人能夠記住他的名字,無人能夠記住他的軍團都做過什麼。”
“他們注定將默默無聞,這也許不是他們選擇的道路,但卻是帝國給予他們的待遇,我們都知道他們做過怎樣的偉業。都知道他們為大遠征揮灑了多少的血汗,但我們卻不能說,我們隻能記在心裡。”
一邊說著,荷魯斯一邊望向自己的兄弟,出乎他意料的是,這些話語似乎格外的打動了莊森,卡利班人甚至是【驚愕】的看向了牧狼神,連呼吸都有些沉重,話語也有些斷斷續續的。
“你說的這些……不被承認的功績……我想我並不清楚,荷魯斯。”
“有什麼不清楚的,你和我都清楚,莊森,無需隱藏。”
牧狼神笑了起來,他的一隻手伸向那座帷幕。
“我們都知道,有些曆史,有些榮耀,有些全宇宙中最偉大的犧牲與最極致的忠誠,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被掩埋了,我也許並不知道其中的細節,但這並不妨礙我對於那些不能透露姓名之人,致以我最崇高的敬意。”
“在帝國的法令下,我無法說出他的名字,在曆史的遺忘下,他的軍團的偉業被抹去,在帝國的要求下,他和他軍團的榮耀甚至無人能夠銘記:但我會記住的。”
“我一定會記住。”
“我不會忘記這一切。”
“我想,你也一樣:對麼?”
“……”
卡利班人瞪大了眼睛,他張了張嘴,有些驚愕的看向了麵前那頗為誠懇的牧狼神:即使是以莊森獵手般的敏銳探知能力,也隻能肯定現在的荷魯斯是無比真摯,他說出的每一句話都是發自內心的。
聽聽荷魯斯都說了什麼?
陰影中的忠誠者。
無法訴說偉業的軍團。
沒有人會去銘記的榮耀。
“……”
莊森不由得驚歎。
他從未想過,荷魯斯會如此在意暗黑天使們,那些曾經被抹去的榮譽,和莊森隻能在行走與黑暗中的忠誠,並如此誠懇的讚許著莊森的這一切。
“……”
“……”
莊森的手顫抖了。
他向前一步,幾乎是緊貼著荷魯斯,握住了牧狼神的雙手,在這位帝皇最寵愛子嗣的驚愕中,莊森先是迅速的深呼吸了一下,極為罕見的真情流露,向荷魯斯傾訴。
“荷魯斯,我的兄弟。”
“……我在?”
“雖然從一開始,我就知道我在基因原體中,擁有著非常不錯的人緣,但我從未想過,你也會是與我關係如此親近的人物之一:你會與我有著如此的共鳴。”
“我想從此以後,我能夠稱呼為你為我的朋友,不是嗎?”
“……”
“……”
於是,【驚愕】的表情,就來到了牧狼神的臉上。
荷魯斯完全沒有想到,莊森會在這個問題上與他產生如此強烈的共鳴,共同為他們那個被抹去的兄弟而悲鳴:想必,莊森在做這一切的時候,也是心懷不滿的吧。
如此想著,荷魯斯也感覺自己的鼻子有些發酸,滾燙的兄弟情在他的心中翻湧著,他緊緊地握住了莊森的手,重重的晃了兩下。
“當然。”
“從今天開始,我們當然可以是最好的朋友。”
“我一向如此認為。”
莊森咧開了嘴,他笑的開心又自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