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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在西西弗斯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不知道,不過看起來,我們的基因之父似乎……有一些憤怒。”
“一些?他身上的怒火都能把一整個星區給點燃了!當初盧瑟閣下抗命的時候,他都沒有這樣憤怒過。”
“說的也是……不過摩根女士看起來倒是心情不錯,你說會不會是我們的基因之父沒打……”
“禁言!動動你的腦子,那可能麼?”
“恕我想不出第二種答案,我覺得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我們的基因之父在因為摩根女士的某些事情而發火,這是唯一一種能夠正常運轉的邏輯推理。”
“他因為摩根女士而憤怒?”
“對。”
“然後他就把摩根女士的房間安排在了自己的隔壁,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呃……”
“那我要不要也讓他憤怒一下?”
“……伱大可以試試……我會給予你精神上的鼎力支持……和喪葬的全部花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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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黑天使的竊竊私語在【不屈真理號】的陰影中回蕩著,這些最為驕傲與強大的戰士此時正龜縮在角落裡,因為所有的走廊與大廳都在基因原體的怒火中翻滾、燃燒。
宛如饑餓的魔獸,宛如狂怒的雷霆,當那名為第一軍團基因原體的黑色颶風從回收滅絕遺機的登陸艇上跳下,並開始橫衝直撞的時候,整艘榮光女王級都在他的無聲威嚴下瑟瑟發抖。
莊森沒有說話,也沒有咆哮,他隻是瞪大了自己的眼睛,任憑那碧綠色的瞳孔射出無聲的利箭,毫不留情地刺到每一個他途徑的子嗣的身上,轉瞬即逝。
帝皇在上,現在的基因之父看起來遠比咆哮的時候還要嚇人。
無數第一軍團的戰士在內心中如此感慨,他們隱藏在戰艦的陰影之中,直到軍團之主的身影宛如一道颶風一般飛過,才從自己的喉嚨中擠出最細微的聲音,討論著。
但隨後,他們又聽到了另一種聲音,那是高跟的馬靴不緊不慢地踩踏地麵的聲音。
摩根就跟在獅王的身後,保持著一個無比詭異的距離:她看起來就在那頭暴怒的雄獅的身後,又仿佛隔著萬裡之遙,在所有第一軍團戰士的眼中,她仿佛成為了一道虛無的影子,一位從油畫中走出的皇後,一尊在軍團的走廊間巡視領土的蒼白蜘蛛女王。
等到他們眨了眨眼睛,集中起了自己的注意力的時候,才發現她是真實存在的,而且已經在飄然間走遠了。
這位銀發的蜘蛛女王輕快地走著,她的身影在一股股燈光中穿行,就像是披上了一層月光的披風,她在無數暗黑天使的沉默目光中閒庭信步,向著那些最為困惑的目光回以冰冷的笑容,就仿佛自己不是客人,而且這艘戰艦的半個主人一般。
所有剛剛從基因之父的暴怒中逃脫出來的暗黑天使有些驀然的看著這一幕,當他們意識到了這種傲慢的氣質的時候,他們甚至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直到摩根的身影消失在轉角的時候,莊森的子嗣們麵麵相覷,才感覺到剛才的那一分鐘是多麼的……
荒唐。
但阿斯塔特戰士的困惑影響不到基因原體的決斷,莊森佇立在自己的房門前,直到考斯韋恩的腳步聲匆匆響起。
第一軍團的基因原體指了指自己房門的左前方,也就是考斯韋恩房間的對麵。
【以後,她住在這裡。】
獅王的心腹不由得看了一眼那個一直被空置的房間,又轉過頭,看了眼保持著淺淡微笑的摩根,才點頭稱是。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個空置的房間以前是屬於盧瑟先生的……
還沒等困惑在他的心中流轉,他就聽到了莊森那咬牙切齒的聲音。
那聲音是對著摩根的。
【你給我在裡麵好好待著!】
【記住我的話!哪也不許去!】
第一軍團的基因原體挺直了身子,他沒有轉過頭顱,也沒有射出視線,他的麵龐隱藏在陰影之中,就仿佛是在故意躲避著身後的這個凡人。
在那一瞬間,考斯韋恩發現自己居然出現了這種錯覺。
然後,他聽到了摩根的微笑。
【何須如此緊張,莊森閣下。】
【我什麼時候違逆過你的命令?】
這回答中的挑釁氣息讓考斯韋恩感到了一絲窒息,他開始擔心基因之父的怒火和銀發女士的安全,然後他就發現,他的擔心是完全多餘的。
他的基因之父顯然餘怒未消,但他也隻是發出了一聲沉重的悶吼,便推開門,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而當考斯韋恩轉過頭的時候,他發現摩根已經回到了原本的,在走廊儘頭的房間,用靈能的力量牽引著所有的私人物品,進行著這一次簡單的搬家。
獅王的心腹安靜地注視著這一幕,直到摩根關上了自己新房間的房門之後,考斯韋恩站在隻有他一個人的走廊上,深深地呼吸了一下,然後揉了揉臉,那磨擦感與些許痛感告訴他,剛才的一切並不是幻覺。
……
他有些好奇了。
在西西弗斯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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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第十五軍團的阿裡曼再次造訪【不屈真理號】的時候,摩根已經在自己的新房間中閉門不出十幾天了,她完全遵守著來自莊森的命令,連每日的飯食都是由戰艦上的仆從定期送到門口的。
銀發的女士顯然很喜歡這種無所事事的宅女生活,她的房間中時不時就會傳出靈能湧動的氣息,讓隔壁的暗黑天使高層們下意識地握緊手中的反靈能裝置。
而在那些沒有鑽研靈能的時刻,她就會把心思放在私人愛好與裝飾自己的臨時小天地的身上,當阿裡曼終於經過了第一軍團的層層安檢,抱著一顆煩躁的心靈推開了摩根的房門的時候,一種隻屬於花蕊與枝葉的清新氣息便讓他的心臟在一瞬間變得愜意。
他還聞到了另一種味道,一種讓他喜愛且熟悉的味道。
伴隨著房門的打開,一種簡單的風景出現在了阿裡曼的眼前:房間的配色是白、粽與淺灰的搭配,淡藍色的鋼製地板被一層棕色的墊子仔細地遮掩,而在其上又錯落著灰白色的床鋪、條紋狀的拚接櫃子與木製的寬敞書桌,暗紅色巨大書架占據了幾乎一整麵的牆壁,在幾株綠植的點綴下,那上麵擺放著數量足以讓阿裡曼滿意的書籍。
在房間的另一麵,書桌的旁邊是一座淺藍灰色的布藝沙發,一把同樣是淺色的躺椅被隨意地擺放在它的麵前,而牆壁上則是安靜地懸掛著兩麵橙色的畫作,是向日葵與橙子。
當阿裡曼的視線上移,看到了那盞方方正正的,不大也不小的吊燈所發出的輕柔光亮的時候,他已經不能再滿意了。
馬格努斯的子嗣有些不安地踩了踩自己的鐵靴,就仿佛害怕破壞了眼前的風景,直到房間的主人微笑的發出了邀請。
摩根正倚靠在沙發上,一手拿著一卷厚厚的書籍,另一條胳膊擺在了緊鄰沙發的木製書桌上,她穿著一件奶白色的毛衣,淺藍色的修長褲子,腳趾套在了雪白的襪子裡,兩條腿翹著,讓一隻棕色的拖鞋在半空中伴隨著主人的節奏而起起伏伏。
看到阿裡曼,她笑了起來,放下了手中的書籍,站起身來,她的銀色發絲已經有些太長了,便乾脆梳成一個鬆散的側馬尾,一路懸到了腰際。
在久彆重逢的喜悅與歡笑之中,阿裡曼小心翼翼地坐在了沙發上,他的內心無比慶幸自己這一趟沒有身著盔甲,而摩根所選定的家具也足夠的結實。
摩根點亮了一盞台燈,然後伸手拉起了被放下的窗簾,一扇巨大的落地窗赫然出現在了阿裡曼的眼前,虛空之中的微弱光亮灑進了這個房間,那些時不時閃爍的星辰讓氣息變得安逸。
“我是來辭行的。”
在寒暄了幾句後,阿裡曼的聲音陡然間變得有些沙啞。
“既然與冉丹的戰事已經緩和了,馬格努斯大人便召喚我們返回普羅斯佩羅,千子軍團現在正在重組,我需要回去組織起我自己的學會與連隊。”
“在前不久,軍團在馬格努斯大人的領導下插手了在裡歐比亞的戰事,成功阻止了第十九軍團那群蠻子奴隸主摧毀那上麵無價的知識寶庫,原體對這次行動很滿意,他覺得是時候讓軍團重返大遠征了。”
【你一個人?】
“是的……”
千子的聲音有些黯淡。
“最初的那支隊伍,一百名戰士,除了你與我之外,已經全部陣亡了……”
“我甚至不知道,我該如何和我的基因之父交代這件事情,拜那個第一軍團的基因原體所賜,你也沒法跟我回普羅斯佩羅,原體已經默認了你在第一軍團的職位。”
他眨了眨眼睛,然後看了一眼四周。
“不過你也不用擔心,如果你在第一軍團遇到了任何麻煩,可以通知我,無論是我還是馬格努斯大人,都把你看做是第十五軍團真正的一份子,你無需擔心任何挑釁與威脅,千子與你同在。”
摩根微笑著,那是誠懇的微笑,阿裡曼把這看做是無聲的致謝。
但緊接著,她提出了一個問題。
【冉丹……真的退去了?】
“從實際情況來看,的確如此。”
【可是我記得,那位第十一原體和他的軍團已經很久都沒有與帝國通信了,連暗黑天使內部都對此議論紛紛。】
阿裡曼笑了起來。
“第十一軍團?無需擔心,他們是最偉大與強悍的戰士,雖然的確性情苛暴,但是他們的戰鬥能力是毋庸置疑的,據說那位最純潔的原體在看到帝皇的第一眼就真正的拜服在他的腳下,當時的他已經衝出了母星,在另一個星係上與帝皇的艦隊遭遇,但他依舊在第一時間將自己的一切交給了帝皇。”
【包括他的母星?】
“……這我倒不清楚,不過據說他的母星和巴爾一樣,都是絕對的自治與神秘,帝皇欣賞他的能力與態度,因此降下了這種恩賜,不過對於那個世界來說,他們錯過了帝皇親自降臨的榮光。”
他們聊了一段時間,關於第十一軍團還有其他軍團的一些風聞逸事,阿裡曼自然是暢所欲言,這樣的快樂時間持續了大概一個泰拉標準時左右。
然後,摩根仿佛想起了什麼。
她起身,走向了自己床鋪的一側,那裡懸掛著一麵窗簾。
【你還記得你說的每一句話麼,阿裡曼?】
“嗯?”
阿裡曼愣了一下,然後他想了想。
“應該……會。”
摩根抓著窗簾,衝他眨了眨眼睛。
【那很好,因為,我也會。】
隨機,她輕輕一拉,阿裡曼的瞳孔便不由自主的一縮。
幾個圓潤的木桶累在那裡,發出醇香的酒味與木屑混雜在一起的味道。
摩根的手指輕輕一點,兩個杯子便飛到了她的手中,她接了兩杯,用牽引著一個木桶直到阿裡曼的麵前。
【我記得你曾經抱怨過,在前線沒有葡萄酒可以喝。】
“是啊……那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了……勞煩你還記在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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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著酒杯,阿裡曼卻感到自己的嗓子有些乾澀。
他品了一口紫紅色的酒液,的確是貨真價實的葡萄酒的味道,比起普羅斯佩羅的那些葡萄酒,有點酸,不過無傷大雅。
阿裡曼一口口地喝著,感到心中流淌著一種彆樣的溫暖。
“我沒想到,那隻是一句抱怨,我沒想到你居然會記得它,如此的費心。”
摩根笑了起來。
【瞧你說的是什麼話,阿裡曼。】
【我們是摯友,不是麼。】
【摯友的話語,就如同天上的星辰,哪怕隻有一句,也應當牢記在心中。】
【對吧,我的摯友。】
“……”
阿裡曼還能說什麼呢?
他的手指有些顫抖,讓杯中的酒液蕩起了層層的漣漪,最終,他舉起了酒杯,又細細的品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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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
咂了咂嘴,感受著那貨真價實的酸味,阿裡曼還是無法遏製自己的疑問。
“摩根吾友……”
【嗯?】
“你是怎麼……釀造這批酒的?”
【哦……】
摩根的笑容讓阿裡曼有些不寒而栗,她回答的聲音理所應當。
【用腳踩啊。】
“……咳!咳咳咳!咳……”
阿裡曼猛的咳嗽了幾下,努力遏製住了把酒噴出來的衝動,他抿著嘴,糾結了一下,還是把口中的酒液咽了下去。
“你……在開玩笑,對吧!”
摩根那蒼白的麵孔上掛著笑容。
【啊……】
【當然是,玩笑……】
她笑著,那笑容讓人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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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森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他佇立在房間的最深處,看著眼前這台特製的傳訊儀,開啟了它。
過了一段時間,一個黃金色的模糊身影隱約出現在了基因原體的眼前。
【莊森……我的騎士……】
【父親。】
第一軍團的基因原體輕聲地吐出了問候。
【我有些問題,想要問您。】
【事關……】
莊森的話音未落,通訊儀的另一端便出現了阻止的聲音,帝皇的話語斷斷續續地從無數個星辰之外傳來,一點一點地在莊森的耳旁累計著。
【我知道……你要問什麼……我的騎士……】
【到摩洛來……你一個人,帶著你的衛隊……不要再帶任何人……】
【我會給你……一個答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