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功夫,勝過老朽百年苦功,教主真乃神人也,還請教主成全老朽!”
黃爺對著張之維一拜,一臉崇敬的說道。
張之維一伸手,掌中炁勁吞吐而出,托住了黃爺的雙腿,道:
“黃爺不必客氣,說起來,我還要感謝黃爺賜法呢,助你褪形,實屬應該!!”
“教主客氣了,這東西留在我這裡,隻是明珠蒙塵而已!”黃爺站起身,拍了拍衣擺上的灰塵,“還請教主稍等片刻,老朽去沐浴更衣,焚香淨手!”
說罷,衝衝離開,去了內院,這種大事可馬虎不得,
大堂裡,隻剩下了張之維陸謹呂慈一行人。
張之維講了一晚上的道有些口乾舌燥,端起一盞茶水一飲而儘。
而陸瑾呂慈等人,還沉浸在之前的講道之中。
他們好像聽懂了,又好像沒聽懂,明明一門通天造化的奇技就擺在眼前,卻又無處下手,這種感覺讓他們難受的抓狂。
其實,最難受的當屬黃爺,《本草綱目·人傀篇》它已經研究了不下百年,各種內容倒背如流,就連每個標點符號都記得清清楚楚,卻始終不進其門。
原本以為請“天師”解惑,指點迷津,就能明白其中的“道”與“理”,但萬萬沒想到,講道之後,它依舊不得入門,甚至越來越迷惘了。
沒錯,就是迷惘,張之維講的,它都明白,但它就是學不會。
對此,張之維也沒有辦法,有些手段就是這樣,想要學會,必須要肉身和心境圓滿,精氣神合一,方能入其門。
肉身是能否修行的硬性指標,至於心境是什麼?手段不同,要求也不一樣。
譬如丹噬要看破生死,即看破他人的生死,也看破自己的生死。風後奇門是不在乎,是無所求,三昧真火是放下……
反正不管什麼手段,帶著很強的執念去修行,那都是下下之選。
求不得,是人生八苦之一,也是修行大忌。
天師張靜清傳功林懷義時曾說,手段方麵他能提點,但心境方麵,隻能靠自己,天師都沒辦法的事,張之維自然也沒辦法。
黃爺執念太深,想要掌握,難度很高。
沒一會兒,黃爺沐浴焚香出來,已經做好準備,依舊是先前的大堂那裡。
此刻,天已大亮,日上三竿,黃爺府邸的大堂,四壁都是堅實的青磚牆,沒開有窗戶,但燈籠一直掛著,倒也不顯昏暗。
“我要施展手段了,黃爺不必緊張,隻需靜下心來,觀想自己想要變成的樣子便好,其他交給我!”
張之維說著,卷起衣袖,他的手腕白皙細膩,掌心熾熱有紅光在閃爍,放在了黃爺的黃鼠狼頭上。
本來想走近觀看的陸瑾呂慈等人,齊齊退了一步,他們都有種不適的感覺。
而黃爺在微微地顫抖,一半是忐忑,一半是興奮,仙家為何要借助弟馬之身出馬獲取信仰,其根本原因是不方便,若是本體出動,彆說讓人崇敬收斂信仰,隻怕會把人嚇破膽,這才有了弟馬的誕生。
所以仙家大多是想化成人形的,黃爺也不例外,甚至因為得了《本草綱目·人傀篇》的緣故,它比一般的仙家,更渴望化作人形。
張之維開始施展雙全手,感攝陰陽,日菁之炁垂落,覆蓋住他的身軀,朦朧而發光。
黃爺抖的越來越厲害,它隻覺得身體裡仿佛有一把火焰在燃燒,全身都開始麻了。
這時,它注意到,張之維不輕不重地跺了一下腳,旋即一切聲音都消失了,世界在這一刻仿佛停滯了一秒鐘。
黃爺清晰地感覺到什麼東西以它為中心四散而去,好像在這天地間結成了一個“爐”!
在這個“爐”中,紅色的日菁之炁明亮起來,變得火熱熾烈,而它變成了爐火之中的一塊銅鐵,在被煆燒著,身體和靈魂都毫無反抗之力,可以任張之維搓揉捏扁。
這是一種前所未有的體驗,它甚至從靈魂深處感受到一股威壓,它生不起絲毫反抗的意識,幾乎就要跪下去。
那不是帝王的威嚴,那是神一般的威嚴,幾乎是不由自主的,它腦中觀想的畫麵,變成了張之維的樣子。
這讓張之維皺起眉頭,怎麼滴,你還要變成我的模樣?
“抱元守一,彆分心!”
張之維把手按在黃爺的頭頂,喝道:
“在腦海裡好好勾勒出你想變成的樣子,一定要詳細,彆分心,要是變成什麼奇形怪狀的樣子,那就不好了!”
黃爺如遭當頭棒喝,精神一震,連忙擯棄雜念,繼續觀想先前的造型,它所觀想的是一個黃袍中年人,中等體型,看起來慈眉善目,一副很好相處的樣子。
張之維感攝陰陽,用藍手知道了它想要變成的樣子,隨後用紅手開始改造它當前的形體。
這個過程很殘酷的過程,因為沒給它打麻藥,黃爺如同被扔進滾熱的火爐一般嘶叫。
它在劇烈地痙攣,經脈膨脹起來,凸出於體表,渾身的毛發在脫落,反曲的雙腿一點點歸正,身上黃鼠狼的體征在一點點的褪去,凸凹的麵部一點點變成了柔軟的麵頰,前爪和後爪變成了人類手掌……
改造一直持續了兩個時辰才結束,張之維鬆開按在黃爺頭頂的手,長出一口氣。
這種精細操作很費心神,也就是他早早便達到了內聖外王,可以見神的境界,對自身的一切都如掌上觀紋,了解的清清楚楚,才能完整的把黃爺的半人半黃鼠狼之軀,改造成正常人的樣子。
若換一個普通修行雙全手的人過來,隻怕當場懵在那裡,無處下手。
黃爺似乎還沒有習慣這個全新的身體,在失去張之維的手的支撐後,竟沒站穩,一個踉蹌倒地。
它坐在地上,摸向自己的臉,肌膚光滑的觸感讓它振奮起來,連忙艱難起身,以一種極其彆扭的方式,踉踉蹌蹌的朝房間裡走去。
房間裡有鏡子,他要去照鏡子,好好端詳一下自己當前的模樣。
而大堂裡,眾人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隻覺得三觀在被顛覆,他們竟然親眼見證了一隻黃鼠狼蛻變成人的完整過程。
“這就是這門奇技的真正威力嗎?這太不可思議了!”陸瑾一臉震驚道。
“這種不可思議的手段,也隻有張師兄能夠施展出來吧!”呂慈進入了小迷弟狀態。
王藹想的比較多:“張師兄有這手段,比易容術還要高明千倍萬倍,豈不是說明,可以任意變成其他人的樣子?”
“出息呢?”呂仁說道:“有這手段還易什麼容啊,剛才那一幕簡直就是再造乾坤啊,我親眼看到黃爺體內的骨頭在增減,若沒猜錯的話,張師兄這手段,不僅可以活死人肉白骨,還能斷肢重生吧?!”
張之維點頭:“確實可以!”
出於某些考量,張之維並並沒有說藍手的能力,畢竟提取記憶,修改靈魂,聽起來還是太詭譎了一點。
但即便如此,眾人依舊目光灼灼的看向張之維。
這能力太有價值了,如今這個世道不太平,異人間的鬥法時有發生,缺胳膊斷腿那是常事。
若是能找到斷肢,及時找醫道異人治療,說不定還能保全肢體。
若找不到,那就沒辦法了,反正斷肢重生這種事,隻存在傳說裡,現實沒人見過。
像這次在龍脈之地的大戰,就有不少異人肢體殘缺,有些找到肢體,並且肢體保存完整的,在白仙穀那裡,便被白仙給醫治了,有些找不到的,或者肢體殘缺的太厲害,無法修補的,就隻能夠認命了。
但現在,這種世紀性的難題,竟然被張師兄做到了,這意味著什麼,不難想象!
張師兄會成為所有異人的座上賓,都要想著法的去交好他,去在他那裡留下人情,以備不時之需。
當然了,也可能有人會起不軌之心,對張師兄下手,想要得到這門手段占為己有,但這……
眾人看了一眼大馬金刀坐在那裡的張之維,最好不要有這個想法,不然就是取死有道。
同時,眾人心裡也堅定了一個想法,以後一定要好好揣摩一下,定要把這手段給練會了。
這時,陸瑾眼睛一亮,開口道:“張師兄有這能力,何不給之前殘廢的那些義士治療一番,讓他們斷肢重生,重獲新生?”
“我也是這麼想的!”張之維起身,笑道:“走,回聚集地,現在就為他們治療,免得去晚了,他們離開了可不好整!”
王藹說道:“張師兄不必擔心,我用陰陽紙和石花兒溝通過,龍脈那裡的做法打醮還沒結束呢,那些受傷的人還在聚居地靜養!”
“那就好!”張之維說。
“對了,張師兄,這個能力如此霸道,使用起來,怕是會有什麼弊端吧?!”呂仁問。
“會啊,怎麼不會?”張之維一本正經道:“每次使用,都會損耗一些先天一炁!”
但其實他是騙人的,若是使用雙全手走捷徑,那確實會有很大的弊端,造成性命不全。
但若隻是單純的救人,除了炁和精神力的消耗,不會有任何的影響,更不會損耗先天一炁。
他之所以這樣說,隻是為了不給自己找麻煩罷了,這個麻煩倒不是擔心彆人來搶,而是上門求醫的太多,讓他覺得麻煩。
而有了使用起來損耗壽命的說法,一些人來請他治療的時候,也能掂量一下輕重,看自己的重量,是否值得他這位未來的天師損耗壽命來救。
隨口撒下這個謊,張之維沒有什麼心理負擔,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偶像包袱重,太在意他人看法的人,他的重心一直在自己身上。
劇情裡的張之維亦是如此。
師父讓他下山曆練,不準使用本領,以平常人那樣生活一年,他就去當神棍坑蒙拐騙。
羅天大醮想讓張楚嵐贏,就給張靈玉下藥。
陸瑾為了給他撐場麵,不小心打飛一座涼亭,硬是連本帶利的要了回來……
…………
聽到張之維說使用這手段會消耗壽命,呂仁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道:
“這種強大的能力會有限製,不然就太可怕了!”
呂慈則是皺眉道:“損耗先天一炁不就是損耗壽命嗎?代價不低啊!”
“先天一炁可不單單指壽命這麼簡單,它是一切的起始,一切的根本,與我們的每個方麵都息息相關!”陸瑾說道,在座的人裡,沒人比修行逆生三重的他更知道先天一炁的重要性,
王藹說道:“既然如此,還是彆管他們了吧,張師兄你救了他們,還送他們下長白山,已經仁至義儘,犯不上為他們損耗壽命!”
“是這個道理!”呂慈讚同道。
“這……”陸瑾一臉糾結,這了半天,最後什麼話也沒說。
憑心而論,他是想張之維救人的,但同時,他也不想張之維損耗壽命,選哪個他都有愧,所以乾脆閉嘴了。
張之維笑了笑,看向一臉便秘的陸瑾:
“老陸,若是你,你會不會救?!”
沒有一絲絲遲疑,陸瑾做出了完全本能的選擇,斬釘截鐵道:“會!”
“那就救!”張之維亦是斬釘截鐵道。
“這……張師兄,慎重考慮啊!”
王藹還想再勸,他對那些所謂的義士無感,但張之維是他所欽佩之人,且他入了張之維的堂口,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自然不想張之維受損。
“休要再提!”
張之維抬手做了個禁聲的手勢。
剛要再勸的王藹和呂慈紛紛閉嘴。
這時,門簾拉開,一個手持折扇,身穿黃色長袍,有些一對臥蠶眉,丹鳳眼,長髯飄飄,看起來頗有風度的中年文士,搖著扇子,步履有些生疏的走了出來,抱手說道:
“各位,黃天六,有禮了!”
“你這身打扮,是要進京趕考?”張之維一臉揶揄道。
黃爺啪的一收扇子:“若前朝還在,伸手拿個探花又如何?”
“為何是探花,不是榜眼和狀元?”張之維問。
黃爺一臉理所應當道:“探花好聽!”
張之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