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師兄,事情比想象中的要順利很多,經過黃爺一番遊說,仙家們已經答應坐下來談了,談話地點就在不遠處的一個山穀裡!”
風塵仆仆趕過來的關石花,喘著粗氣說道。
“辛苦了,過來吃點東西!”
張之維給關石花遞過去一碗酒。
關石花接過酒,一飲而儘,長出了一口氣,道:
“我倒還好,沒出什麼力,黃爺出力比較大,黃爺看張師兄不凡,想結交一番,便動用了不少人脈關係來促成此事!”
“那替我多謝黃爺了,以後有什麼事我能幫上忙的話,彆客氣!”
張之維雖然不喜歡太多人情世故,但也不是不知好歹,笑著說道。
“對了張師兄,”關石花小聲提醒:“這次來的仙家立場混雜,有些對倭寇很有敵意,有些置身事外,有些則已經投靠了倭寇,那些投靠倭寇的,可能會針對你,你到時候注意一點!”
張之維咧嘴一笑,一臉認真道:“我會好好注意它們的!”
關石花沒聽出張之維的話外音,繼續道:
“不過張師兄也不必擔心,明天你隻需要到場就好,其他的,交予我們來安排!”
跟著張之維闖了一趟皇陵,對於張之維的性格,關石花自然是了解的,指望他去和仙家掰頭,一準翻臉打起來,所以她和廖胡子已經有了較為完全的準備。
“多謝!”張之維往後招了招手:“二璧,來,給虎妞來一隻鹿腿!”
燒烤官呂慈有些喝大了,拿起酒壇子,使勁杵了杵地麵,嚷嚷道:
“拿刀自己割,你是虎妞,不是虎小姐,還指望我伺候你啊?!”
“我來我來!”王藹殷勤的想過去幫關石花拿,卻被關石花一把拉開了。
關石花大步走到篝火麵前,篝火上擺著烤架,肉被烤的滋滋冒油,肉香飄得四處都是。
她一把搶過呂慈手裡的刀,割下一大塊鮮嫩的鹿肉,吹吹就塞進嘴裡,愜意地大嚼起來,又摘開酒壇的塞子,直接抱起酒壇猛灌了一口。
酒氣上湧,仿佛從心肺裡狠狠地吹出一口辣氣來,關石花拿酒壇子,叫了聲好,和呂慈碰了一下壇子:
“手藝不耐啊,呂刺蝟,這燒的外焦裡嫩的,來,走一個!”
“先等等,讓我吃點肉墊吧墊吧!”呂慈拿著一塊鹿排說道。
“墊個錘子!”
正與呂慈拚酒的豐平,看準時機,一把奪過呂慈手裡的肉,用四川話,大聲嚷嚷道:
“喝,快喝,你堂堂呂二公子,該不會怕了一個婆娘吧?!”
“豐平你是不是慫了?”呂慈道:“我和虎妞走一個,你不占便宜嗎,要喝一起喝!”
“喝就喝,我怕你啊!”豐平大聲道。
…………
張之維笑看著他們幾個拚酒,挽起袖子,直接拿起烤好的鹿腿肉開吃起來。
另一邊,與豪放派的呂慈不同,呂仁是個儒雅溫文的人,拿著一把小刀,小塊小塊的割著肉,慢慢地嚼著,好奇地打量對麵的張之維,看著張之維趁著自己愚蠢的弟弟在拚酒,把烤架上的烤肉一口氣吃光。
以往的張師兄,都是霸道無比,出手如抵天神祇,這樣的張師兄還真是少見啊,看起來不像想象中的難以相處。
這時,喝完酒的三人,回頭想吃肉,卻發現烤架上已經沒有肉了。
“肉呢,我辣麼大一塊烤肉呢?!”
呂慈一臉驚詫,他看了眼滿嘴流油的張之維,想起陸家大院張之維“喝”花生的一幕,嚴重懷疑這些肉是被張師兄給“喝”下去了。
“飯脹哈膿包,要什麼肉,有酒就好了,來,呂刺蝟,喝酒!”
豐平扛著酒壇子說道。
呂慈拿起酒壇和豐平一碰:“喝就喝,我怕你啊?”
張之維:“…………”
飯脹哈膿包,感覺有被冒犯。
“石花兒,我這還有一隻熊掌,特地給你留著下酒的!”
王藹端過來一隻熊掌說道。
關石花看了眼熊掌,沒有接,對王藹說道:“不好意思,王少爺,讓你白忙活一場,我請黃爺去問過了,柳大爺拒絕你的真正原因,不是因為你心術不正,而是你在背後偷偷說柳大爺的壞話被它聽到了,所以它看你不順眼!”
“是這個原因啊!”
王藹聽了,非但沒有沮喪,反倒很高興。
之前柳坤生說不收他,是因為他心術不正,是大奸大惡之人,他還有些自我懷疑,但現在看來,這隻是托詞,背後嚼舌根被發現才是主因。
“你在高興什麼?”關石花一臉懵地看著王藹:“因為這種事被拒絕,你不難過嗎?”
“沒事兒沒事兒,我一點都不難怪,因為我也加入了堂口,我們都有光明的前途!”王藹毫不在意的說道。
“你也加入了堂口?”關石花一愣,連忙問:“你加入的是誰的堂口?”
仙家的堂口是不能隨便入的,不是所有仙家都把弟馬當親人,很多仙家把弟馬當成奴仆,甚至是隨意可丟棄的工具,她擔心王藹急病亂投醫,進了不該進的堂口。
王藹一臉驕傲道:“我加入的是張師兄的堂口!”
“…………”
關石花頓時無語,“張師兄的堂口不是沒兵馬嗎,那這加入了和沒加入有什麼區彆嗎?”
“誰說沒有的,張師兄的堂口裡,可有一位坐堂的大仙家,實力強大的很,之前我請出來,還擊敗了呂仁哥呢!”王藹興致勃勃的說道。
不遠處,無辜躺槍的呂仁臉一黑,這種事是好到處宣傳的嗎?
關石花眼睛一亮:“仔細講講!”
王藹找到了話題,連忙細致入微的給關石花講了一遍。
關石花聽的驚奇:“猴仙啊,那肯定不是長白山的,長白山沒有猴,估計是其他地方的,附你的身都能擊敗呂家大璧,實力一定很強,真想見一見呢!”
“石花兒,要不你也加入咱們堂口吧,天通教主,多霸道啊!”王藹連忙說道。
若問在座的眾人裡,誰對堂口最上心,那絕對是他了,他比張之維都上心。
關石花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
“一人隻能進一個堂口,重複進,叫欺師滅祖!”
“也不算欺師滅祖吧,”王藹繼續道:“據我所知,弟馬雖然不能加入多個堂口,但仙家可以啊,仙家分坐堂仙和串堂仙,你在其他堂口當弟馬,可以來張師兄這裡當‘仙家’啊,反正張師兄的堂口不設立弟馬位置!”
坐堂仙是指隻在一個堂口,不去彆的堂口,串堂仙則是在幾個堂營中都掛名,現在很多仙家都是串堂仙,反倒是做堂仙比較少。
這也是為什麼仙家們團結的緣故,個個堂口之間,多少都沾親帶故,像那黃爺,雖然是柳坤生堂口的傳堂堂主,但在黃九爺那裡,也是掛了名的,也有一席之地。
“在原本的堂口當弟馬,當張師兄的堂口擔任仙家的位置,名義上確實說的通,可……”
關石花思忖片刻,還是拒絕了,這一規矩,是針對仙家們的,對弟馬適不適用,尚且不知,不能冒險。
“對了,咱們什麼時候前往那個山穀?”張之維問。
關石花道:“等天亮以後吧,夜晚的長白山,溫度太低,實在難以穿行,更彆說其他的呢,就算是仙家,也不會選擇在晚上出沒!”
張之維點頭,隨後繼續和眾人喝酒吃肉。
第二天清晨,天光大亮。
狂風呼嘯,寒風裹著鹽粒般大的雪撲麵而來。
眾人乘坐著張之維的馬拉雪橇,來到了與仙家約定的山穀。
那個山穀挺大,被雪覆蓋著,兩側是直插入雲的雪峰,裡麵則是一片很大的空地。
眾人進入山穀,沒看到仙家,卻看到了廖胡子,他在山穀正中間的位置,擺了香案桌椅,供上幾道檀香,桌上有酒有菜,相當的豐盛。
“廖前輩,你怎麼在這,仙家呢?”
張之維不解道,他還以為進入山穀後,迎接他們的是各種妖魔鬼怪呢。
“仙家都是講排麵的,應該會過一會兒到場!”廖胡子說道。
“那這是……”張之維看向香案。
廖胡子笑嗬嗬道:“既然是談事,那自然是在酒桌上談為好,大家和氣生財!”
“有勞廖前輩了!”
張之維抱手道。
“小天師客氣了,說起來,我還得感謝小天師出手呢,隻可惜,當時我身受重傷,被柳大爺帶離了場,無緣一見小天師的神威啊!”廖胡子一臉客氣的說道。
雖然他比張之維的輩分要大,但異人界,看的是手段和實力,張之維的手段和實力,無疑是贏得了他的尊重。
“應該的應該的!”張之維道。
“對了,小天師,這些人是來做什麼……”廖胡子看向張之維身後的那些人。
進入山穀後,來鎮場子的眾人就一字排開,站在張之維的身後,看起來頗有氣勢。
“仙家不是看身份和人脈辦事嗎?”張之維道:“這些道友便想助我一臂之力,便入了我的堂口,來增加我的身份和人脈!”
廖胡子恍然:“原來如此,各位有心了,眾大派齊聚,想必仙家也得掂量一下!”
“是這個道理!”張之維扭頭看向身後的眾人,囑咐道:
“各位兄弟,記住了,你們是來給我鎮場子的,不是來打架的,你們就守在這山穀口子上,待會兒若情況不對,不要管其他,直接出山穀就好。”
“知道了張師兄!”
眾人心裡都有逼數,知道自己這實力,留下也隻能添亂,便沒有硬要留下的。
沒過多久,起風了。
一位位仙家出現,裹挾著風雪和妖風,似潮水一樣的朝著山穀而來,造成了不小的動靜,把山裡的獵人和參客嚇得夠嗆。
“好多大仙都出現了,這場麵,堪比陰兵借道,快快快,我們快藏好,被衝撞了仙家遭遇不測!”
有老參客拉著年輕的參客就往雪洞裡躲。
“師父,這些仙家不是難得一見嗎?為什麼它們要集體出動啊?”年輕參客不解道。
“仙家的事,誰知道的,慎言慎言!”老參客連忙說道。
與此同時,山穀中的眾人抬頭看天。
隻見天陡然陰沉了,不知何時冒出了一縷縷黑氣,如煙升騰,逐漸濃鬱,滿是妖邪詭異,本是弱下來的風雪,忽然變得驟急,風聲宛若鬼哭神嚎,詭異可怖。
“是炁,好強大的炁,都濃鬱到變成黑色了,這應該叫妖炁了吧!”有人感歎道。
“這麼強的炁,來的仙家應該很強,也很多!”關石花小聲道。
張之維沒有說話,抬眼看向山穀側麵的雪峰,雪峰上露出了一抹黑色,那竟是一條巨蟒,巨蟒眼睛裡如同流淌過熔岩,像一麵倒映火焰的鏡子。
一股極端凶戾、殘忍,令人頭皮發麻的慘烈氣機,無形中蔓延開來
看到這條巨蟒,眾人都是吃了一驚,他們和巨蟒隔著數裡遙遙相望,沒有一個人說話,也沒有一個人挪動分毫,內心被濃濃的不安填滿。
“柳大爺黨口弟馬,廖胡子,見過常在天,常大老爺!”廖胡子躬身行禮說道。
常在天理都不理廖胡子,龐大的身軀盤踞,頭顱低垂,目光森然,注視著張之維方向。
在它身後,黑霧濃重如鐵鑄,無數或龐大或怪異的影子在其中梟叫。
“張師兄,這個常在天殺氣騰騰,還帶了很多堂口的兵馬過來了,隻怕來者不善啊!”關石花小聲提醒。
常在天,就是那個投靠倭寇的二五仔嗎……張之維也凝視著對方,帶這麼多兵馬來,是想被一鍋端嗎?
這時,又有風波湧起,一大股黃色的炁,如潮水般衝上天空,形成了一片巨浪般的黃雲。
而在這些雲炁中,大量的黃皮子在裡麵跳躍滑翔著,為首的兩個黃皮子,人身獸頭,頭戴高冠,隻不過一個身穿彩衣,一個身穿黃袍。
關石花小聲介紹道:“那個身穿彩衣的就是黃爺,而它旁邊那個穿黃袍的是黃九爺,就是張師兄你昨天殺的那個仙家的掌教,不過張師兄你不必擔心,它們已經被黃爺說服了,不會為難咱們,甚至可以說是半個自己人!”
半個自己人……自己唯一殺過仙家的堂口掌教……竟然是自己人……張之維覺得有些奇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