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信仰之力,其實是人們對神崇拜時流露出的精神力,又叫相信的力量。
也就是說,這幾個家夥雖然表麵嘻嘻哈哈,實際內心敬我如神?
呂慈倒還敬我些,可老陸一天天的跳脫的不成樣,不太像啊……
張之維搖了搖頭,不再去想這些,翻身下馬,道:
“走了,我們進集鎮!”
說罷,伸手掐了個法訣,高大神駿的白馬一陣扭曲,化作一張黃紙符籙飛到他手上。
看了一眼,紙馬符籙上布滿焦黑的痕跡,遠沒有先前鮮亮,這是使用過度的標誌,估計用不了幾次了。
張之維又把陸瑾呂慈王藹三人的紙馬一一收回,和他的差不多,都處於報廢邊緣。
“這些符馬堅持不了多久了,今晚我再畫幾張!”張之維說道。
“嘶嘶嘶……果然,來這裡休整是一個明智的決定,要是連夜進山,說不定在半道上,這馬就堅持不住了!”王藹吸著大鼻涕說道。
“無礙,這種馬兒,我隨時都能畫幾張!”張之維笑道。
“…………”王藹吸溜一下,沒吸溜動,把掛在鼻子上的冰溜子掰掉:“張師兄牛逼啊,我們還是快進集鎮吧!”
幾人邊走邊說話。
“張師兄,到了這裡,我們還用裝契卡特工嗎?”陸瑾問。
“裝契卡特工乾什麼?”張之維道:“從之前劉掌櫃口中得知,倭寇雖然把觸手伸到了長白山,卻也隻是偽裝成參客和一些采礦人員,地質勘探人員,這裡應該是‘馬’家的地盤,裝成毛子,隻會給自己找不自在。”
“那我們就不裝了?”陸瑾說。
張之維點頭:“對,不裝了,攤牌了,你是陸家大少爺,你是呂家二少爺,你是王家……大寶貝!”
“不是二少爺!”呂慈糾正道,“我是老七!”
呂慈雖然是呂家主的第二個兒子,但在呂家這一代人裡,排行第七,家裡的長輩們和哥哥姐姐們,都叫他小七。
呂家的大家族觀念很重,隻要有血緣關係,看重的便是能力,對嫡出和庶出並不太看重,所以一般對外,呂慈從不自稱二少爺,都是老七,七少爺。
與之相反的是王家,王家舊觀念還是很重的,特彆看重嫡子,這一代的嫡子便是王藹,從小他可謂是被眾星捧月,是家裡的大寶貝。
以前,聽到“大寶貝”三個字,王藹甚至會沾沾自喜,但現在,他卻莫名覺得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反正就是不太喜歡。
走進聚集地,與充斥著歐洲風格的濱城不同,這裡的人,大多穿著皮毛縫製的大襖,頭上戴著油光水滑的帽子。
現在天快黑了,進山討生活的人,陸陸續續回來,聚集地裡正熱鬨著呢。
一群人手裡拎著一些從長白山裡淘來的山貨,在聚集地裡來回轉悠,尋思著能不能找個好買主,多賺點。
雖說這裡人多,但張之維一行人進來時,還是引起了不少人的矚目。
“你看你看,那有幾個二虎吧唧的傻楞子,這大雪紛飛的,不穿棉襖,穿一身西裝,不怕冷啊!!”
“什麼不怕冷啊,彪唄,你瞧那個肥頭大耳的胖子,都凍得跟個孫子一樣了!”
“不隻是那胖子,另外兩個也沒好到哪裡去,在他媽板著臉裝蒜呢,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們在強撐的!”
“對了,你發現沒有,那胖子手上帶的戒指和手鐲好像有點東西啊,正宗的祖母綠,是一群肥羊啊,要不要找個機會做一票?”
“做個頭!你個老幾把登,掉錢眼裡去了吧,彆老盯著後麵那幾個傻愣子啊,你看看前麵那個披頭散發,跟熊瞎子一樣高的家夥!”
“臥槽,這大雪傾盆,他竟然片雪不沾身,這是狠人啊,看的我發怵,還是彆去惹了。”
……
周圍人議論紛紛,有很多人甚至在用江湖黑話交流。
他們在看到王藹陸瑾等人的時候,大多都起過壞心思,但看到張之維後,都收起了想法。
能在這裡討口子的,都不是什麼都不懂的愣頭青,哪種人能惹,哪種人不能惹,他們心裡門兒清。
“我怎麼覺得這些人像看傻子一樣看著我們?”陸瑾嘀咕道。
“你的感覺沒有錯,”呂慈冷著臉,“我也感覺我們像傻子!”
穿著一身西服來這裡,他覺得自己就像個顯眼包一樣,對,顯眼包,這是他從張師兄那裡學來的詞。
“不隻是傻子,是獵物,是牲口,是貨物,反正不是人,但他們凝視了張師兄片刻後,我們就又都變成了人!”
王藹陰沉著臉,低聲說道。
自小在家人嗬護下長大的他,還沒被人用這種目光凝視過,他感覺受到了侮辱。
這種侮辱不是喊他胖子,罵他飯桶,亦或是嘲笑他單相思能比的,這是一種漠視他生命和人格的侮辱。
但這種侮辱,在那些人看向張師兄後,消失了,他看向前方張之維高大的背影。
張之維對周圍人那些或敬畏,或戲謔,或貪婪的目光,並不在意。
彆人的想法,與他何乾?
他反正不藏拙,渾身的氣息就那麼明晃晃的擺在這,誰要來找茬,那就來試試。
四人在聚居地晃了一圈,找了個最大的客棧住了進去。
說是最大,但和濱城的大和旅館沒得比,還是舊時的模樣。
一個二層小樓,上麵是住宿的地方,下麵是吃飯的地方,客棧外還有一個馬廄。
一進客棧,頓時身子一暖,裡麵挺熱鬨,一群漢子喝著小酒,再叫了幾碟小菜,又是吆喝又是劃拳的,很是喧嘩。
客棧的老板戴著一頂狗皮帽,穿的皮毛縫製的大襖,在那裡劈裡啪啦的打著算盤。
王藹快步走到櫃台前:“老板,把你這好吃的好喝的,全都給我上上來!”
老板低著頭,看都沒看他一眼,邊打著算盤,邊說道:“我這裡有的是尋常地方吃不著人參鹿茸,山珍野味,關鍵是你吃得起嗎?”
“啪!”
一張大大的錢票,重重地拍在櫃台上。
劈裡啪啦的算盤是驟然一停,老板把狗皮帽子一摘,放到胸前,彎腰說道:
“幾位爺,請上坐,好酒好菜,立馬上來。”
旋即,在老板親自帶領下,張之維一行人入座。
這個年代,大冬天也沒有暖氣,為了招攬顧客,店家在大堂裡安排了暖坑。
把桌子架在暖炕上,暖炕上再鋪席子,這就是上座。
風裡來雪裡去的闖了幾天,三人感覺骨頭都僵了,坐到溫軟的暖炕上,緊繃的全身驟然一鬆,一句話也不想講,舒展身子,很沒形象的仰躺在了上麵,好讓寒冷的身子全部貼合到炕上,然後靜靜等著大餐的到來。
張之維倒是沒這般做,一是他神完氣足,半點疲態也沒有,二是這炕小了,他舒展不開。
看了一眼樓上,他收回目光,盤膝而坐,調動體內的三昧真火,把最近吸收的信仰之力煆燒一遍。
而後開始錘煉性命,進行今天的“三省吾身”。
龍虎山卷王可不是白當的。
樓頂上,一隻眼睛注視著客棧大堂裡的一切,目光尤其在張之維一行人身上駐足了一會兒。
片刻後,眼睛消失。
“雖然沒穿道袍,但和畫像對的上,此人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得通知大姐頭!”
樓上,一個半大的小子,雙手結義,搖頭晃腦,嘴裡念念有詞,咿咿呀呀的,小聲唱著音調詭譎的詞。
“日落西山黑了天,龍離長海虎下高山,龍離長海能行雨,虎下高山把路攔……”
…………
…………
與此同時。
長白山聚集地的邊緣處,向陽酒肆。
這個酒肆不大,在長白山腳下,是進出林子打獵的獵人晚上回城喝一口粗酒的地方。
此刻,酒肆裡,兩個身穿皮襖的人,坐在炕上飲酒,就著一碟鹽水花生。
“那個光信君,光吃這個,怎麼吃的飽?菜呢菜呢?”其中一個留著寸頭的青年說道。
“根生君請稍等,我這就詢問一下店家!”源光信連忙說道。
與被呂慈活剮了都不招的石川大佐不同。
源光信被在被無根生擒下以後,還沒等無根生嚴刑逼供,就知無不儘,儘無不言,回答了無根生的一切問題。
更是在得知無根生想要前往長白山後,提出要當帶路黨,帶無根生前去長白山。
無根生心知這倭寇心懷鬼胎,想借長白山龍脈那裡的炁局擺脫他,甚至反殺他。
但他不懼,兩人一拍即合,便來到了這裡。
這時,掌櫃端上一碟粗鹽醃菜,一臉笑容,彎腰說道:
“硬菜馬上就上,這是咱家傳的醃菜,非常適合下酒,兩位先墊吧墊吧,不收錢!”
源光信看了一眼,皺眉道:“這醃菜都是大鹽粒子,這麼吃,還不得被鹹死?”
掌櫃笑了笑,道:“這旁邊還有一份碟子水呢,白水洗了吃,不鹹。”
“對了,本店還有祖傳的葫蘆酒,酒從葫蘆裡釀的,正所謂腹中惟恐相啖吞,急呼美酒為解紛,客人要不要來點。”
“是嗎,既然如此,那就再來一份葫蘆酒,下這個好醃菜!”
“好嘞!”
掌櫃的退了下去。
“嗬嗬,什麼亂七八糟,狗屁不通的話,我說,光信君,你們不是在鬼暗號吧!”
無根生笑了笑,突然喊住了掌櫃:
“那個老板,再加一碗牛肉麵,我不要蔥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