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危險?”張之維連忙問,“金色雷法哪裡危險了?”
走在前方的張靜清突然停下腳步,回頭,目光凝視張之維,片刻後,緩緩說道:
“之維啊,你的心境出了問題!”
“出什麼問題了?”張之維一愣,自省了一下,並沒發現自己有什麼問題。
旋即不解道:“是釋放心猿的原因嗎?”
“不要什麼事都賴著心猿,心猿是果,不是因,之維,你有沒有發現,你對力量過於執著了點!”
張靜清緩緩說道:“以往在山上,你還隻是修行的刻苦,但此次下山,你的心開始浮躁了,因為你對力量的執著,你不想壓製陽五雷的威力,慢慢打磨心性,所以釋放了心猿,去追求更極端的力量。”
“因為你對力量的執著,所以在陪為師看巫優唱戲的時候,你沒去關注戲曲本身是否精彩,而是第一時間剖析了神格麵具的本質,並映照自身,想出了自己演自己,再把自己打造成神,攝取人間信仰之力來提升實力這種極其瘋狂而大膽的想法。”
“因為你對力量的執著,所以在演武的時候,看到陸謹使用逆生三重,你第一反應是剖析了逆生狀態的行炁軌跡,想要弄一個陽五雷版的逆生狀態,從而獲得更大的力量。”
“因為你對力量的執著,所以在麵對諸葛雲暉的時候,你剖析了奇門遁甲,並開始映照自身,甚至逐步開發人體小天地,也就是人體格局,為師看你的頭發纖塵不染,應該是剛長出來的,你拿自己做了實驗對吧。”
張之維薅了把自己的頭發,點了點頭。
張靜清繼續道:“現在,你又想去搗鼓超出陽五雷限製的東西……你這種心境,要不得,力量雖好,但過於癡迷其中,就不是掌控力量,而是被力量所掌控了!”
張靜清一臉不解,語重心長道:“之維啊,這次下山,是什麼讓你變的對力量如此著迷了?”
張之維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張靜清話,而是在捫心自問,自己對力量真的很執著嗎?
好像是有點過於執著了,即便有些不太想承認,可這是事實。
那該執著嗎?
該!!
張之維心裡的回答很堅決。
在這身如鴻毛,命如草芥的亂世裡,不追求力量,不執著於力量,那該執著什麼?
道嗎?長生嗎?
可沒有力量,又如何護的住道,守的住長生?
其實,若能不卷的話,他又何嘗想卷?
每日按班修行,清晨去那天門山坐看雲卷雲舒,中午在山中靜聽花開花落,半晚去山下任憑潮起潮落,做個超凡脫俗的道門高功,不好嗎?
正一教不禁婚配,他甚至可以下山找個漂亮女人當老婆,體驗人生百態。
以他的悟性和資質,如此這般修行幾十年後,他還是那個天下無敵,俯瞰群雄的天通道人。
張之維不想嗎?他想的,但他不能,時間不等人,現在超然了,等再過不久,世界大戰開啟,戰火徹底席卷神州大地的時候,他拿什麼超然啊?
覆巢之下無完卵,到時候龍虎山肯定是要入局的,而且,作為道門魁首,必定首當其衝。
那是要死人的,而且會死很多,整整一代人都要葬送進去。
劇情裡,張懷義結義的時候曾和鄭子布閒聊,龍虎山的這代人弟子裡麵,除了他和張之維,都快殺沒了,那時候,戰爭還沒結束,可想其慘烈程度。
也就是說,記憶裡,那些在他剛穿越過來還是小屁孩時,用法術弄出紙馬,載著他下山買零嘴的師兄,那些一臉崇拜的跟在他屁股後麵,一副師兄好厲害,我與有榮焉的師弟們,差不多都要死在這場紛爭中。
這是現在的張之維無法忍受的。
所以,他才這麼卷,刻苦用金光咒打磨性命,“每日三省吾身”,八極,形意等各種亂七八糟的拳法學了個遍。
以往,即便有緊迫感,但一直在歲月靜好的龍虎山,感受還是不那麼真切。
但這次隨師父下山,一路所見所聞,那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還是讓張之維又更緊迫了一些,所以無論見到什麼,都在映照己身,看能不能給自己帶來更強的戰力。
他,還要變得更強才行!
沉思片刻,張之維說道:“世道越來越亂了,我想守護好龍虎山,守護好師兄弟們!”
聞言,張靜清一愣,看著張之維,張了張嘴,想說這是他這個做師父該做的事,你這個當徒弟的,在老子庇護下好好修行就行,彆操這些心,但最終,張靜清沒說出口。
兩人相對無言。
良久。
“誒!”張靜清歎了口氣,道:“說起來,對力量的執著其實並非一無是處,但要懂得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走吧,回去,好好睡一覺,明早啟程回山!”
張靜清背著手,一人走在前方,高大的背影,略顯蕭索。
看著師父的背影,張之維愣了一下,跟了上去,看出師父心情似乎不太好,金色閃電的事,他也沒再不依不饒的追問。
這個世界沒有一刻是靜止的,個體的變化的總和就是整個世界的變化,但是個體變化影響世界變化的程度是不一樣的。
有的人成日殫精竭慮,卻掀不起什麼風浪,有的人卻因一念之差讓世界天翻地覆。這就是“命運的權重”。
而此刻,張之維的權重就在增加,但同時,他卻沒注意到,在他的心府,也就是中丹田絳宮,這個人體穴道的中樞,百關之神彙聚的地方,裡麵儲存著的龐大的先天火金之炁在攢動,慢慢勾勒出一頭風雷狂暴,毛臉雷公嘴的猿猴模樣。
這頭猿猴在絳宮裡沉浮了片刻,突然抬起了頭,一雙空洞的眼睛裡冒出了金光,有了自己的神采,它的目光似乎洞穿了絳宮,看到了外界的情況,它的臉上帶著笑,但笑容裡卻是充斥著凶戾。
“嗯?誰?!”
行走間的張之維忽然覺得有什麼東西在窺探自己,旋即放開心神,探查四周,卻什麼也沒發現。
“錯覺嗎?剛才除了感覺被窺探了以外,還有一絲心悸,以我的修為,不應該出現這種問題,難道是之前脊椎骨上的外界節氣沒有清理乾淨?”
張之維一心二用,一邊走路,一邊內視自身,大致檢查了一遍,除了絳宮裡的先天火金之炁更多更強了一些外,什麼毛病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