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張之維的話,船夫卻是陰測測的笑了起來。
笑聲詭譎,如墳頭嚎哭的老鴰子。
笑了一會兒,船夫咧著黑洞洞的嘴,說道:
“這位小哥說笑了,你莫以為我沒聽過《水滸傳》?我講的故事是真事,而你的故事,可是書裡的故事”
船夫的話還沒說完。
“鏗鏘!”
一聲吟嘯迸起。
隨即,一道金光乍現,如割開薄紗般,撕裂白霧,電射而過。
頓時好大一顆人頭飛起,在空中來回翻轉。
而剩下的無頭軀體,沒有噴血,裡麵流出的是腥臭無比的泥漿。
張之維一臉冷酷的靠在船頭,指尖夾雜著一抹金光:
“我問你要吃‘板刀麵’還是‘餛飩麵’,你說我講故事是瞎掰的?!”
“撲通!”
人頭落水,濺起水花。
與此同時。
“啊!”
一聲讓人頭皮發麻的尖嘯響起,一股陰森鬼氣,自那無頭軀體內衝了出來。
張之維手一伸,那股鬼氣瞬間已被擒住,在他手中化作一道正在掙紮哭嚎的鬼影。
“……饒了我吧……我死的好冤啊……我隻是想找報仇,我有什麼錯……”
但緊接著,聲音突然戛然而止。
“對與錯,你還是和閻王去說吧!”
隻見張之維手中電光環繞,剛才那道鬼影,已被他一爪攥碎,灰飛煙滅了。
捏死了惡鬼,張之維看向師父張靜清。
張靜清則是在繼續打坐,跟什麼都沒看見一樣。
見此,張之維走到船頭,對著船夫的無頭屍體前,輕輕一推。
“嘩啦!”
水花四濺。
無頭屍體入水後先是沉了下去,過了大概幾秒鐘,又背朝上浮了起來。
“水中黑氣盤踞不散,還有一個大家夥,不是說喜歡吃船上扔下去的人嗎?怎麼還不上鉤?難道是我扔出去的人不新鮮?”
張之維盯著江麵碎碎念,思索著要不要金光庇體,衝入江中,把那船夫口中的妖物打殺了。
但就在他思忖間,無頭屍體在江麵沉沉浮浮了一會兒,突然水中暗流湧動,屍體像是被什麼拖拽了一下,瞬間就從水麵消失了。
張之維露出一絲笑意,屍體墜江時的聲音和船夫投食的聲音是一樣的,魚兒上鉤了!
果然,剛才還平緩的水麵頓時翻了臉,卷起一米多的浪頭,且愈演愈烈。
江水一浪接著一浪打來,小船在江中不停搖擺。
張靜清盤坐在船上如生了根,隨著小船上下起伏,身軀巍然不動。
張之維則是站在船頭,渾身氣機發散,那些打來的浪花,還未逼近小船,就被淩厲的氣勢壓地崩潰。
水下,一團巨大的黑影在逼近,“嘩啦啦”,魚尾探出水麵,猛地一拍。
“轟!”
又是一個浪頭打過來,足有一米多高,比先前的都要猛烈,小船傾覆在即。
但這一瞬……
“滋滋滋”
張之維出招了,一掌拍出,掌心電光交織,飆然一射,雷霆所過,江麵就如那迎風的麥浪一般,儘數披靡。
陽五雷在心猿之境下,剛猛無儔,但隻發不收,這一擊的威力相當的恐怖,直接穿了巨浪,擊穿了水麵,轟在水下的正主身上。
“轟隆隆!”
爆炸聲隨即響起,水麵炸起數米高的水柱,水柱中夾雜著一些焦黑的鱗片。
隨著那些焦黑鱗片落下,江麵的風波停了,洶湧的暗流也停了,隻有小船慣性不止,還在水上打著旋兒
而水麵上,一個個血色氣泡不斷冒出,大量血水染紅了這一片江麵。
“個頭還不小啊!”
張之維對著冒血泡的水麵伸手一抓,掌心金光吞吐而出,化作一隻巨手,探入水中。
“嘩啦啦……”
一條足足有近十米長,虎麵魚身的怪魚被拉了起來,在被血染紅的水中裡沉浮。
“師父,這算是妖嗎?”張之維問張靜清。
張靜清睜開眼,打量了一下怪魚,道:“不算,但已經開始妖化了,怕是吃了不少的人了。不過畢竟是鬼魅喂養出來的,不是自我煉炁而來,所以沒什麼靈智,徒有一身蠻力……”
說罷,抬手打出一張火符。
火符擊中魚怪爆炸,產生的火焰就好像點燃了一桶汽油一樣,瞬間就包裹住了整個魚怪,並熊熊燃燒起來。
“滋滋滋……”
魚怪屍體燃燒發出一陣陣熱油燃燒的聲音,還升騰起了大量的黑煙。
這股黑煙腥臭無比,讓人作嘔,就好像在燒一具發臭的陳年老屍一樣。
張靜清聞到後眉頭微皺,一揮手,卷起一股狂風,吹散了這股黑氣,也吹散了籠罩細雨蒙蒙的江麵的霧氣。
在張靜清火符的焚燒下,魚怪的屍體很快就化為灰燼。
一切結束,張之維抬手打向水麵,炁勁勃發,小船被推動向前。
很快,小船來到對岸。
前方是一片蘆葦蕩,走出蘆葦蕩,不遠處是荒廢的農田,以及一個破敗不堪,空無人煙的村子。
那鬼船夫想要報仇,可村子裡早就沒人了啊,終究是執念作怪。
注意到張之維在看不遠處的荒村,張靜清道:“如果那個村子還在,害那個陸仁的人也還活著,你會如何?”
張之維沉吟片刻,道:“不在那種環境,我也說不好,不過,我一向信奉,斬妖除魔,遵從本心,不多管閒事!”
張靜清又問:“何為妖,何為魔,何為本心,何為閒事?”
張之維想了想,道:“作惡的為妖,作亂的為魔,自己想做的事,就是本心,不想做的事,就是閒事!”
張靜清道:“作惡的為妖,作亂的為魔,不以單純的物種分類,嗬嗬,你小子倒也不是個榆木腦袋。但本心本心,你可知道,這世上,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人呐,總是走著走著,就失了本心!”
張之維道:“都說身不由己,但腳在我身上長著,走不走,走哪條路,走什麼樣的路,做不做人,做什麼樣的人,亦是如此。”
“是嗎?”張靜清道,“那若想走的路不好走,想做的人不好做,怎麼辦?”
張之維道:“如果想走的路不好走,那說明這就不是想走的路,如果想做的人不好做,那說明這就不是想做的人。”
張靜清聞言,哈哈大笑道:“說的好啊,都說是身不由己,那不是廢話嘛。己不由心,身又豈能由己。”
張靜清又道:“之維啊,遵從本心是好事,但你且要記住,防人之心不可無,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做任何事,都得留有七分警惕,須知,這人心隔肚皮,世上多的是恩將仇報,忘恩負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