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杜家先祖,乃是上教弟子。”
杜如歸不冷不淡的說道:“雖說先祖並非仙人,但天地異變之前,亦是大乾仙朝的子民,我等後人自然知曉一些辛密。”
“而你,你自稱大乾仙朝的那位……”
“真是好大的膽子啊!”
聽到這話。
陳黃皮這才明白其中原由。
一旁的黃銅油燈見此,嘲笑道:“陳黃皮,讓你整天吹牛,不要臉的到處說自己是大乾仙朝的皇帝,現在好了,丟臉了吧。”
陳黃皮惱怒道:“陳皇是我大伯,我師父才是太子,兄終弟及隻是無奈之舉,如今我長大了,自然就改複辟祖宗之法。”
“大伯和師父不懂事沒關係。”
“可我不能學他們啊!”
說罷,陳黃皮不再搭理黃銅油燈,轉而對杜如歸冷哼道:“看在你祖先是大乾仙朝子民的份上,我不與你計較。”
杜如歸無話可說。
他倒不是不想反駁陳黃皮。
隻是覺得,這少年的腦子好像有點問題。
偏偏又知道大乾仙朝,黃泉陰土這種辛密,一時間隻好沉默以對。
“這少年實力可怕。”
杜如歸心中暗忖道:“他若是要殺老夫,老夫定是必死無疑,如此便隨他去吧。”
陳黃皮不知道自己在杜如歸眼裡,已經是個力量強大但腦子有問題的傻子。
就算知道,他也不會在意。
因為他現在隻想知道,月亮落山的陰極之地究竟在什麼地方。
這才是他的主要目的。
想到這,陳黃皮便問道:“杜老頭,你不用怕我,其實我很寬宏大量,而且我也不記仇,我們都是有身份的,不如敞開了說話。”
杜如歸麵露古怪之色,上下打量了一眼陳黃皮。
這少年頭戴鬥笠,有許多花花綠綠的布條垂落,將其的麵孔遮住。
就連本相都被遮的死死的。
而他身上還披著蓑衣,那蓑衣看著平平無奇,像是尋常百姓的用物,但這應該隻是某種偽裝,實際上定然是某種異寶才對。
如此行頭,這少年說要敞開了說話。
鬼才會相信。
但一時間,杜如歸也拿陳黃皮沒辦法,便道:“閣下深夜來訪,究竟所謂何事,莫不是真衝著老夫書房去的?”
陳黃皮道:“是也不是。”
那就是了。
杜如歸暗自點頭,嘴上卻說:“哦?說來聽聽。”
陳黃皮道:“我聽說你是從月亮上下來的,所以我想找你打聽一下,月亮落山的陰極之地怎麼去。”
“陰極之地……”
杜如歸眯了眯眼睛,警惕的道:“閣下去陰極之地所謂何事?那地方可不是什麼好去處。”
“這你彆管,反正我不是去做壞事的。”
很好,一定是要做壞事。
杜如歸點點頭:“好,我告訴你,你順著月亮一直飛,然後以每月初一為起始,十五天後月亮停在什麼地方,什麼地方就是陰極之地。”
“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
“好,那我走了。”
陳黃皮說走就走:“對了,謝謝你杜老頭,我會記住你的。”
而這讓杜如歸都愣住了。
這人,這就信了?
他就不懷疑一下,自己是在騙他的嗎?
莫非真是個傻子不成?
杜如歸怔怔的站在原地,蒼老的麵孔上滿是茫然之色。
許久後,他坐回了先前的太師椅上。
大堂之中,也僅僅隻有他一人。
“且再算一卦。”
杜如歸拋出三枚銅錢,不過這一次他並沒有連拋三次。
連拋三次,算的是心中所求。
隻拋一次,則是自然卦。
卦象自然,天機無限。
換句話說就是拋到什麼是什麼。
而這一次,杜如歸臉色大變。
“他竟就是那個貴人?”
卦象上顯示,貴人以現,鴻運齊天。
貴人,還有小賊,竟然是同一個。
先前他算出貴人臨門,但始終不見貴人,便懷疑是自己算錯了,後麵書房裡遭了賊,他又算出這賊就在身邊,而且生死都在對方一念之間。
以至於,杜如歸沒有往貴人那方麵想。
而現在這自然隨心卦一出。
杜如歸頓時恍然大悟。
“不好!”
杜如歸趕緊起身:“老夫得趕緊把他喊回來,那地方可不是什麼陰極之地,去了就是死路一條。”
說罷,杜如歸化作一道遁光,瞬間衝出了杜家老宅。
可左右看去。
哪還有陳黃皮的影子。
杜如歸臉色煞白,心中有種莫名的恐慌之感。
就好像,他要失去了一樁天大的機緣一樣。
這時候黑暗中一個身影緩緩走了出來。
杜如歸看向過去。
那不是陳黃皮,而是一個渾身被黑布包裹住,臉上戴著金色麵具,隻露出一雙冰冷麻木的眼睛的暗衛。
“杜老止步。”
亥九冷漠的道:“在下麾下有兩名暗衛走失,不知杜老可曾看見。”
“滾!!”
杜如歸此刻心如亂麻,哪有心思和這亥九掰扯。
後者冷冷道:“杜老,莫要讓在下難辦。”
“難辦?”
杜如歸麵露狠辣之色:“老夫現在火氣很大,你若是覺得難辦,那就讓你上頭來辦,以你的實力,還不配與老夫說三道四。”
“你……”
亥九眼中爆出殺意。
這杜如歸是哪根筋沒搭對,怎麼跟火藥桶似的一點就炸。
以往也不是這番做派啊。
雖然心裡怒意衝天,但亥九也知道杜如歸不是什麼好相與的,真要是爭鬥起來,吃虧的還是自己。
不僅如此,陛下也不會治杜如歸的罪,隻會找個說的過去的由頭就算了。
杜家人,陛下一直都很尊重。
杜如歸冷冷的瞥了那亥九一眼,轉身便回了老宅大堂之中。
機緣並不長有。
抓住了就是抓住了,沒抓住就是沒抓住。
德不配位必有災殃。
砰的一聲。
杜如歸猛地拍了一下太師椅,歎息不已的道:“老夫早該想到的,那少年便是貴人,隻可惜我誆騙了他,若是他不死,回頭死的就是老夫了。”
而就在這時。
一道聲音從右手邊的太師椅上響了起來。
“那可不一定。”
陳黃皮翹著二郎腿,肩膀上站著黃銅油燈,好一個貴人之象。
“你……”
杜如歸震驚的道:“你竟然沒走?”
陳黃皮道:“我又不是傻子,你隨便說個去處我就要去不成?”
黃銅油燈陰惻惻的道:“算你這老東西迷途知返,讓你逃過一劫,不然本燈今天就要將你燒個七分熟,讓你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
杜如歸深吸一口氣,起身拜道:“誤會,這次真是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