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老者倏一下坐起,“明明是七張,還有一頁呢?”
幫閒也跟著緊張起來,“頭,這裡還有彆人來過?”
二人趕緊尋根探源,看那一張紙究竟到了哪裡?
三月午後,蘇言禮夫妻帶著蘇小妹睡了一覺起來,洗漱後坐在回廊裡享受悠閒時光,蘇若錦坐在竹編嬰兒小推車邊上,逗小妹妹玩。
小家夥躺在小車裡,咧著小嘴,一個說,“阿飴快點長大啊,阿姐帶你出去放風箏哈……”
“啊……啊……”小家夥好像說,好呀好呀!
“我們家阿飴怎麼長得這麼漂亮可愛呀……”
“啊……啊……”
……
姐妹倆一個說,一個伊伊呀呀,兩人好像都聽得懂對方的話,看得蘇言禮笑意滿臉,竹躺椅搖動,手中書卷跟著節奏輕拍腿麵。
蘇三郎帶著蘇小四蹲在院中樹下玩小蟲,兄弟二人一會兒攔小蟲,一會兒放的,看小蟲怎麼逃生,一驚一乍,幽靜的小院充滿生氣。
妻子坐在他邊上給孩子縫衣裳,低頭垂眸,微風吹過,拂動她鬢角一縷黑發,貞靜婉約。
蘇言禮直覺歲月安然靜好,正要眯上眼享受午後徐徐清風,前鋪雜亂聲傳到後院來。
站在回廊裡正羨慕夫子的趙瀾收回目光,雙瑞馬上轉身出了院門。
蘇家人也被吵雜聲吸引,紛紛起身。
蘇言禮放下書,朝院門外走,聽聲音,好像是他爹的管事,以前來過。
果然,下一刻,蘇家管事闖進小院,跌跌撞撞大叫道,“大郎君……大郎君……救救老爺……救救老爺……”
蘇言禮停下,眉緊蹙:“怎麼回事?”
蘇大管事哭道,“老爺聽到二郎君又來找姓上官的,便讓我駕車帶他過來找小郎君,兩人見麵又吵上了,老爺氣的一口氣上不來,夫人讓小的趕緊來找大夫,大夫施了針,人是醒過來了,可是半邊身子動不了,郎中說要趕緊找高明大夫把迷痰逼出來,要不然……這輩子怕是就躺在床上了。”
這是中風症狀,蘇言禮問,“父親在哪裡?”
“山腳下的小村裡。”
蘇若錦問他爹,“你到哪裡請大夫?”
趙瀾接話:“文山街醫館有位擅長治中風之症的大夫。”
蘇言禮拱手,“還請小郡王幫忙請一下。”
雙瑞收到主子示意,連忙去安排。
既請到大夫,蘇言禮便跟蘇家管事去村裡。
蘇若錦也要跟去。
小娘子去了,趙瀾便也跟著去。
結果,馬車大,蘇言禮一家子都坐上了馬車去上官嶼住的地方,沒想到下了馬車,看到簡陋農院門前停了輛華貴的馬車,守在門口的丫頭看到小郡王連忙上前行禮,“奴婢見過公子。”
趙瀾徑直進了小院,蘇言禮一家也跟了進去。
院門到正堂就幾步遠,趙瀾看到姑姑坐在上位,上官嶼一臉蒼白的站在她麵前,好像也要斷氣的模氣,他都不想進去。
蘇若錦見他不動,朝他望了眼。
他深吸一口氣,跨進了簡陋的正堂。
“姑姑……”
看到小侄兒,月華有些難堪,這樣的地方不是她一個公主來的地,但她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心,尷尬的請小侄兒坐下。
貴人寒喧完,大夫沒看到病人,忍不住拱手問:“請問病人在哪裡?”
月華公主冷漠的說:“不用了。”
大夫看向蘇言禮。
蘇言禮看向學生。
“姑姑帶了太醫?”
月華點頭。
蘇若錦暗自咋舌,便宜祖父還真幸運,有太醫在,估計險情會很快解除吧!
蘇言禮連忙帶著家人行禮感謝公主的施救之恩。
“舉手之勞而已。”
月華沒什麼心情應酬眾人。
蘇言禮便讓妻兒退到邊上,他進了內室看老父什麼情況。
一時之間,眾人好像都在等內室太醫診斷的情況,啞雀無聲。
蘇若錦目光移到了小叔摯愛身上,看到他額頭上滲了一層細汗,好像生了一場大病似的,蒼白無力,搖搖欲墜,要不是公主等人在,估計已經支撐不住了。
她不忍再看,目光移向家居陳設,簡潔乾淨又富有生活氣息,可以看出,這是個愛生活的文藝青年,隻可惜……
蘇四郎突然小聲道,“娘,我要尿尿。”
程迎珍連忙向公主告罪,帶小四郎出去。
蘇若錦笑問,“上官公子,麻煩問一下茅廁在哪裡?”
上官嶼如同聽到天籟之聲,連忙打起精神,“我給小郎君帶路。”趁著機會離了公主眼。
趙瀾瞄了眼蘇二娘子,分明給人製造機會。
被趙瀾看出,蘇若錦不好意思的朝他笑一下。
趙瀾便什麼氣都沒了。
出了正堂,拐到小院一側,上官嶼指了茅廁,程迎珍帶兒子去小解。
蘇若錦沒跟去,她低聲道,“上官公子先坐下歇歇吧,”
上官拱手,“多謝小娘子。”在世俗眼中,沒人能理解他們,他感覺到了小娘子的善意,院中有石凳石桌,便坐了下來。
蘇若錦朝小院看了看,進門過道左側種了些蔬菜,現在是三月,剛出苗,看不大是什麼,右側種了花草,靠籬笆的是薔薇、月季等,枝繁葉茂,隱隱有花骨朵,估計盛開後一定很好看,中間一排是迎春花,開的正旺,金黃一片,美極了。
她由衷的讚歎:“真好看。”
自己的勞動成果被人誇讚,緩過氣的上官嶼綻開了笑意,“小娘子要是喜歡,可以剪些回家插到梅瓶裡。”
蘇若錦搖頭,“還是長在這裡好看。”她轉頭,話題就變了,“上官公子是哪裡人?”
“花重錦官城。”
“原來是成都人。”
上官嶼看過來:“嗯?”
媽呀,忘了,古代錦官城可不叫成都,而叫蜀郡,因蜀錦出名,曾設錦官以保護蜀錦生產,後世也常以錦城和錦官城作為成都的彆稱。
蘇若錦打個哈哈,“那你怎麼從那麼遠的地方到平江府的呢?”還認識了她小叔。
一說起這個,上官嶼一句三歎,“時也命也。”
原來上官嶼家族正是蜀地蜀郡有名的蜀錦大商,富冠當地,可是樹大招風,商戶再有錢,如果遇人不淑,破產也是眨眼之間的事。
上官家族因送禮沒送到位,被人饞言,一夕之間家財儘失,家破人亡,他沿江一路往下逃,在長江尾上岸,流落到了富庶的平江府,以書畫為生,偶然間結識了同樣愛好書畫的蘇言祖,從莫逆之交發展成了生死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