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狐狸正對上隊長的目光之後,隊長反而緩緩的轉身,背對向了狐狸,這也讓狐狸不禁皺起了眉頭。
隨著祭壇下麵血流成河,狐狸有些愕然的看向了天空。
不知何時,天空緩緩的變為了血紅,開始泛起了微風,剛剛還是晴空萬裡,此刻卻出現了旋渦一樣的雲朵虛影,其中似乎有著什麼東西。
他能預感某種存在正要降臨。
隨後狐狸看向了祭壇,瞳孔一縮。
祭壇上緩緩的走上去了幾位身穿黑袍的怪人,那些濕潤的黑袍緊緊的貼在了他們的皮膚之上,因此他能看到它們的身軀高大並且呈現非人一般的畸形。
沒有毛發,膚色烏青,濕潤且有魚鱗,頭顱近似人類與魚類的混合體,走過的路上都是水漬……
他居然在這裡,在陸地上看到了活著的深潛者,而那些押送充當人類的祭品的士兵,都有些敬畏的看著它們,雙手合十。
但是,那些深潛者也包括隊長,開始分散的站在了祭壇周圍,然後將手高高的舉起,
狐狸能甚至能聞到空氣中濃鬱的血腥味。
然後,他看到了祭壇下麵的那些如同爛泥一般的血肉竟然緩緩的流淌起來,像重新被賦予了生命一般的蠕動。
他唯一能想到的比喻就是什麼遊戲之中見到的史萊姆一樣可以相提並論。
不過這場景可遠比什麼史萊姆蠕動精神汙染多了,畢竟這些血肉濃湯裡麵不僅僅隻是血肉,還包括大量諸如毛發,骨肉之類的結締組織。
甚至還包括衣服,未消化的內容物,已經消化過的也在其中。
那些被槍決的祭品屍體也融化在了那些血肉之中,然後緩緩的向著祭壇上蠕動著湧去,它們本應該是死去的肉塊,但是此刻卻褻瀆的複活,直接模糊了生與死的界限。
那些士兵他們的行為和信念似乎受到了宗教信仰的影響,並且影響很深,他們見到這一幕之後無不摒棄了自己的職責,甚至將槍扔在一邊也要不停的呢喃與膜拜。
大量褻瀆的血肉就在這種荒誕的場麵之中抵達到了祭壇中央,然後就像是遇到了反重力一樣,緩緩的蔓延向了天空。
這些血肉如同供給營養一般,開始勾勒出天上的虛影。
祭壇上的深潛者見到這樣一幕,發出了興奮的嘶叫,然後手臂毫無意義的混亂的扭動著,像是在跳根本不屬於人類應有的審美觀的舞蹈。
但是,就在狐狸看著那位神靈逐漸降生的時候,他卻感覺某種難以言喻的壓抑感覺來襲,眼中的景象有些迷糊並且伴隨著尖銳的刺痛。
那個神靈似乎有著某種蠱惑人心的力量,能夠通過人類的眼睛勾引魂魄。
在他的眼中,那未未成形的血肉似乎散發著奪目的暈光,他居然很詭異的覺得那東西很……漂亮?
隨即仍然殘留著正常邏輯思維的狐狸反應過來。
自己怎麼可能會覺得這玩意兒會漂亮?但凡是個審美正常的人都避之不及,這種類似於柯南伯格化的東西就是跟人類的審美反著長的,怎麼難看怎麼長,多看上一眼就覺得眼珠子要不成了。
巴不得換一對沒看過這東西的眼睛。
不行。
不能再看下去了。
這東西有問題,而且很大。
得益於一直以來的戒備與效果還未消散的藥劑,狐狸及時的驚醒過來。
然後他駭然的發現自己即使思緒正常,也近乎無法控製自己看向天空那個新造的神。
他的眼皮宛如有支撐一樣無法合攏,直至他用手用力的掰著自己的頭才費儘全力才移開了視線。
然後發覺自己早已淚流滿麵。
他根本分不清是情感還是生理現象,但是這時他卻發現了自己的眼睛不對勁,於是立馬借助摩托上的後視鏡查看了了自己的眼睛,通紅且布滿了血絲。
不能看天上的東西。
剛才他直視了降世的神靈,眼睛差點報廢,還好他及時的移開了視線。
狐狸心有餘悸,然後他想起了什麼,看向了巴拉特的駐軍,這一次他有意識的避開了天空。
那些戰士已經不再頂禮膜拜了,他們都盯著天空的神靈,眼神變的空洞而呆滯。
他們也出現了類似自己一樣的症狀。
然而,讓狐狸沒想到的是,那些呆滯的軍人的眼睛竟然也像充氣的葡萄一樣炸裂,漲破惡心又炸裂。
這些軍人相比那些祭品而言,連哀嚎的機會也沒有,當眼睛爆裂之後,他們仍然用孔洞的眼眶朝著天空的神靈,似乎已經失去了靈魂。
他們的血肉已經不再屬於自己,如果說祭品的血肉是死後才從他們的身上剝離,那麼這些軍人的血肉這是活著的時候就迫不及待的從他們的身軀主動剝離了下來,想要供奉那個神靈的到來。
隊長寫的小冊子中寫著,唯有堅定意誌與高靈感的才會被選中升格,否則的話,無法麵對這種衝刷,就會轉變成一灘無法思考的血肉,很遺憾,這些士兵似乎並沒有達到這個要求。
白鯊他們雖然達到了升格的條件,但是他們用生命拒絕了。
他們可不會投降。
狐狸左右看看,正好看到了那個胖軍官正在狂熱的看著天空,似乎隨著天空的神靈逐漸擁有這自己的身軀,他已經窺見了宇宙最深處那不可言說的隱秘。
胖軍官不知為何居然留有神誌,狂熱的大喊大叫著,從他的動作來看,似乎是什麼讚美之詞。
隨即,他的眼睛也爆炸了。
然後在狐狸的皺眉之中,他跪倒在地,雙手緊緊捂住空洞的眼窩,但血液依舊源源不斷地從指縫間滲出,滴落在腳下那堆由他手下士兵的血肉混合而成的惡心濃湯中。
而後他後知後覺的在他手下變成的血肉濃湯之中為自己的瞳孔而哀嚎的翻滾。
不知道為什麼,狐狸看著這個胖軍官,就好像看到了過年的時候,預見了自己的命運而在豬圈的淤泥中不停翻滾的肥豬。
這個既視感……
這個胖軍官,是想要升格為深潛者的人類,但是似乎既沒有靈感,也沒有堅定的意誌,雖然不知道通過什麼手段逃脫了化為血肉的命運,但是也失去了自己的眼睛。
窺伺神靈的下場似乎也並不怎麼美妙,神靈可不管二五仔有多向著祂。
狐狸搖了搖頭,立馬擺脫了這個想法,現在正處於神靈降生的關鍵,隊長的態度不明,也不清楚他的後手,他必須的做點什麼有意義的事情。
現在神靈即將降世,狐狸單單隻看著這個血腥場麵就知道這個神靈不可能是什麼好東西,他必須得想一個辦法阻止。
正好巴拉特的駐軍因為這個神靈的無差彆殺傷的效果近乎癱瘓,並且那個肥豬似乎也已經沒有了威脅,自己或許可以從巴拉特的營地裡麵掏出一些武器?
狐狸剛要這麼想的時候,他看到了那頭肥豬旁邊的裝甲車裡在肥豬抽搐的時候立馬打開了車門,魚貫而出的出現了一隻小隊,將肥豬給抬上了車,然後啟動這返回了營地。
這一幕讓狐狸的表情凝重起來。
因為這代表著巴拉特的軍隊似乎並未完全失去作戰能力。
就在剛剛短短的一瞬,依靠狐狸敏銳的觀察力,也足以看清他們的裝備。
那一隻小隊一身米械裝備,並且還有特製的護目鏡,目標明確的迅速的跑到那個胖軍官旁邊將其架起,連看一眼天空都沒有看,直接將其帶回了車輛之中。
他們對於這種情況是有所準備的。
巴拉特雖然大部分士兵羸弱,但是這支能挑選出來執行神靈降世的任務,必然不可能是簡單的部隊,他們不可能沒有一個通過條件的士兵。
這一個發現讓狐狸驚訝又不安。
更極端一些,狐狸甚至有理由懷疑那些守衛的士兵其實也是給予神靈的祭品。
他的計劃再一次落空了。
但是這時,狐狸察覺了風停了下來。
他感覺到了一道視線從空中看向了自己,肌肉控製不住的緊繃,那種感覺就好像被狙擊手盯上了一般。
但是狐狸知道,盯上自己的可不是什麼狙擊手,而是……天上的神靈。
狐狸的頭上立馬冒出了細密的冷汗,他看到祭壇與其周邊的血肉已經所剩無幾,恐怕那個神靈已經抵達了某個階段,甚至擁有了自我意識。
他的感覺沒錯,假如他願意付出失去眼睛的代價,他就能看到那個神靈已經擁有了大致體型,沒有皮膚的身軀,不過,那些似乎是因為拚湊起來的身軀,他的體型扭曲而又詭異,骨骼的畸形就像是孩童隨手捏就的手工製品。
祂還在不斷的調整這臟器與血肉的排布,但是,祂還未安置在頭顱部位的的眼睛已經可以好奇的四處巡視。
直至正好看到了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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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種褻瀆的語言直接回響在他的腦海,這一次跟之前的幻聽不同,他真真切切的聽到祂的聲音。
祂在驚訝自己作為個體的渺小,卻有著匪夷所思的意誌與靈感,祂在勸降自己,祂甚至還提到了……一尊偉大的名諱……
那個名諱名為……
狐狸腦袋一空,瞬間就控製不住的半跪了下去,隨即他感到有什麼液體從鼻孔中湧出,並且口中再次湧現出了鐵鏽的味道,用手試探了一下,才發覺自己不知為何流了大量的鼻血。
̴҇͢ḩ̸҇t҈̡̛ l̵͜͝l̴̡͡l̷̡͞ļ̶̕ y҈͜͝ą̴̛……
̴҇͢ḩ̸҇t҈̡̛ l̵͜͝l̴̡͡l̷̡͞ļ̶̕ y҈͜͝ą̴̛……
̴҇͢ḩ̸҇t҈̡̛ l̵͜͝l̴̡͡l̷̡͞ļ̶̕ y҈͜͝ą̴̛……
這個聲音讓自己直視天空的神靈,隻要看向祂,就能理解一切。
隻要抬頭,就能看到他苦苦尋求的真相,但是此刻,他卻已經不敢抬頭。
在聽到那個被稱為偉大名諱的時候,他就已經明悟了。
凡人根本無法對抗神靈的偉力,一旦抬頭之後,自己就會萬劫不複。
那些真相就是心靈的毒藥,能悄然扼殺他的心智,使他不再是他。
他甚至能感覺到了自己的身軀已經開始逐漸的異化,口中甚至生長出尖銳的牙齒,此刻再聞到那種腐臭味與血腥的時候,他甚至已經開始覺得這種味道無比變的香醇美妙。
他即使再抗拒這個神靈的力量,也無法阻止身軀不受控的蛻變。
那個聲音帶著難以想象的魔力,不斷的衝刷著他的精神,他僅僅隻是聽到祂的聲音就已經幾近迷失,注射的藥劑藥效在瘋狂的消退,能抵禦聲音的唯有他仍然殘留的意識還在堅持,而隊長,正是與這個存在對抗!
對了,還有隊長!
狐狸勉強的抬頭,看向了祭壇。
然後他看到了隨著儀式的終結,神靈即將降臨,那些深潛者激動的平靜了下來,緩緩跪下,對著天上即將由血肉孕育而出的神靈頂禮膜拜。
除了一個人。
隊長獨自站在了祭壇之上,隨手扔下了一根使用過的針劑,抬頭看著那個不可直視的神靈,而回眸看了狐狸一眼。
現在的隊長已經完全轉變為了地上正在匍匐著的深潛者的模樣,成為了一個怪物。
他被從裡至外的改變,小到包括細胞裡麵的dna,大到他的整個身體與樣貌,任誰都已經無法辨認出他還是特種部隊的隊長,他身上唯一能辨識出人類元素的,隻有他身上殘破的衣物與眼中僅剩的理智之光。
他確實沒有徹底的失去理智,原因是他錦囊中的易經。
隊長了眼狐狸,確認他沒有立馬轉變之後,想要掏出錦囊中的易經。
他想看一看易經所提示的諫言,但是隻能從空無一物的錦囊之中摸出了一捧飛灰,而後隨風消散。
隊長苦笑了一下。
這本易經是狐狸的,一路以來依賴這針劑與易經,他勉強能遏製住思緒的混亂,但是現在,他已經快堅持不住了。
因為就在剛剛,他已經用掉了最後的針劑,僅剩的易經也化為了飛灰,並且,他還看了神靈一眼,正因為如此,他的理智正在迅速燃燒。
不過好在,剩下的時間已經足夠了。
隊長無視了似乎有些困惑的深潛者,從自己隨身攜帶的挎包摸了摸,掏出了類似定時炸彈的東西。
而狐狸則是瞳孔一縮,立馬明白了隊長為什麼有底氣來阻止這個儀式了。
那個黃色的跟香腸一樣捆起來的正是礦山炸藥。
因為這個附近就有一個露天礦場,這種炸藥並不是很難弄到。
並且這個炸藥本身就是來開山碎石的,如果真要摧毀祭壇,這種炸藥的效果甚至比火箭筒之類的效果還會更好一些。
也就是說,那個地方恐怕就是礦場的倉庫所在地,加油站也是礦場機械設備的內部加油站,隻是由於放養式與巴拉特奇葩式管理才導致那個地方看起來有些奇葩,不像是什麼嚴密的地方。
隊長恐怕早已經知曉路上途經的補給地點,並且計劃好了一切。
隨即,隊長抬頭直麵著天空的神靈,狐狸感到一直注視著自己的目光轉移到了其他的地方,他身上的壓力陡然一輕。
天地轉變了顏色,他能感受到那神靈似乎也燃起了怒火。
那個神靈正與隊長對視,祂難以置信會有人對他露出蔑視的神情。
然後隊長高喊:“直視我,偽神——dannnnnn!!!”
他雖然已經被轉化為了深潛者的身軀,聲音無比的嘶啞,但是終究沒有屈服。
隊長在向那個神靈發出自己的怒吼,亦是在為狐狸告知這個偽神的真名。
隨即,山崩地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