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列顛博物館?”丁教授的眼中泛著錯愕,然後很快平複下來:“你說,我儘量回答。”
“嗯,老師,你還記得裡麵咱們的文物嗎?”
丁教授理所當然的點點頭:“那是當然,比如……”
許晨正專心聆聽,卻發現丁教授像是播放器卡帶了一樣,突然沒有了聲音,他抬起頭來,發現丁教授眼中充斥著茫然。
他困惑的看著許晨,語氣中滿是不解:“不列顛博物館有咱們的文物嗎?”
許晨的看著丁教授那個不似作假的表情,他的心沉了下去。
饒是如此,他也嘗試了一下最後的努力。
“那老師還記得‘女史箴圖’嗎?她被不列顛博物館裁割成了幾段,而後堂而皇之的向世界展示。”
“女史箴圖?”丁教授認真的思考,然後想到了什麼:“那個絹畫不是現存於天京博物館麼?”
許晨楞了一下,他都忘了《女史箴圖》實際上有兩個絹本,但是很遺憾,天京所收藏的其實略遜一等,實際上在不列顛博物館的絹本才更能體現顧愷之的畫風,那也是存世最早的絹畫。
然後他仔細想了想,不列顛的國內文物雖然珍貴,但是得益於曆史的浩瀚,大多珍貴文物還真都不是什麼獨一無二的,要想說一個不列顛獨有的珍貴國內文物,並不容易。
很快他又想到一個合適的文物:“那,三彩羅漢像呢?”
丁教授皺眉:“遼代等身三彩羅漢像?可惜啊……你讓我想想……我記得阿米瑞肯那邊有六尊,開拿大那邊一尊,俄聯邦的那個存疑,還有一個……是在海外私人收藏家手中。”
許晨還等著丁教授說出剩下的收藏在什麼地方,然後發現已經說過完了,於是疑惑的看著丁教授:“沒了?”
丁教授有些詫異,但是還是點點頭:“目前存世的也就這麼幾個,其餘的均已下落不明,唉,那些可都是我們的瑰寶啊。”
聽著丁教授的感歎,許晨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三彩羅漢像是遼代作品,總計16尊。
但是,很遺憾,丁教授的感歎是有來由的,因為這批三彩羅漢像代表著唐代以來寫實主義最高成就的雕塑,堪稱後人無法企及的宗教美術作品,然而他們均已流散異域,國內早已蕩然無存。
並且當初被盜運出境的過程中至少毀棄了3尊,迄今為止仍存世間者僅11尊。
丁教授沒有說的最後兩尊,其一就在不列顛博物館,而另一個……在法國吉美國立亞洲藝術館,這個博物館的地址正位於法蘭西花都。
法蘭西作為老牌殖民主義強國,可是跟不列顛一起扳過手腕的,怎麼可能是一朵白蓮花?不列顛做過的事情,法蘭西可一點也沒少做。
這個強盜國家也一樣掠奪了國內不計其數的文物,最臭名昭著的就是,一位名為伯希和的法國東方學家,搜刮了藏經洞不計其數的精華,那些都是他特意從2萬卷之中挑選了除普通經文之外的文獻資料,重要性就是一堆文學作品裡麵的幾本理科書籍,絕非普通古籍可比。
不過在這世界,因為特殊腐蝕的原因,這類文獻資料的數量或許要大打折扣,但是能剩下的反而卻更加珍貴。
所以,丁教授最後兩個不再記得,這是否也就意味著,在法蘭西境內的吉美國立亞洲藝術館也遭遇了不測?
許晨又感到了那種無力感,他已經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似乎文物的損毀確實會影響世人的記憶,但是卻不知道這種情況是如何發生的,並且也沒有辦法去探究。
畢竟文物是人類文明珍貴的遺產,絕非什麼工業製品,一旦損毀就代表她在時間的曆史長河之中徹底的失去蹤影與痕跡,代價太大了。
如果不是突然發生了不列顛的事件,核彈毀滅的是他至今都還有印象的文物,那麼他即使有所察覺,也很可能無法驗證。
他畢竟不是計算機,不可能記住所有的文物,那些知名度稍微低一些的文物,他也沒能記住。
看著略顯疲憊的丁教授,許晨打算讓自己的老師儘快去休息。
之後他要親自去追尋不列顛博物館的痕跡,看一看,祂是不是真的借助了那些珍寶的損毀,抹除了所有的證明。
包括媒體,網絡,文獻等等一切的痕跡。
他低頭仔細思索了一會兒,剛想讓丁老師離開的時候,很突兀的想起清教授,於是瞬間改口:“老師,你們團隊的修補工作有進展了?”
“那是……”丁教授聽到這裡突然興奮起來:“我跟你說……”
他的聲音再次腰斬。
丁教授興奮的表情突然凝固,而後他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懷疑:“奇怪……我,我們是做了什麼來著?”
許晨心裡咯噔一聲,緊緊盯著丁教授。
“老師,你們在跟清教授一起做《易》的修複工作,我記得幾乎已經快完成了。”
丁教授困惑的表情跟剛才如出一轍,就好像一位阿爾茨海默病的患者一樣對一切充滿著疑惑:“是嗎?”
許晨頓時起身,他已經認定清教授可能出事情了,那本《易》不似他想象的簡單。
雖然疑惑《易》這本書為何會被“祂”如此重視,但是現在卻不是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
“老師,你去休息吧,辛苦你了。”然後,急匆匆的離開。
丁教授一頭霧水,但是想了想,還是將茶水一飲而儘之後,起身跟了上去。
許晨首先來到了會議廳,他匆匆的腳步吸引了會議廳內眾多教授的目光。
他很快就來到了曆史係顧問團隊這裡,似乎因為工作已經結束的原因,學生與教授都已經去休息了,隻有極少幾位學生與教授或許是因為疲憊的原因,根本不挑場地,趴在桌子上,或躺在椅子上睡覺。
丁教授也匆匆而來,他的精力不如許晨,走的可不像年輕人那麼快。
許晨拿起了這些教授整理的資料,這些筆記如果聚攏起來,足足有半米多高。
但是許晨一看這些筆記資料,那些曾是學者們的智慧結晶如今已被可怖的幾何圖案所覆蓋,宛若深淵中的泥瀝,試圖透過墨跡傳遞某種禁忌的知識。
上麵布滿了墨跡構成的圓圈。
許晨甚至有某種錯覺,以為這些是某種蠕蟲的口器,在紙上緩緩開合,彷佛要從紙麵掙脫。
他迅速的翻閱了一下,這些記錄無一幸免。
雖然還有那些學者筆記本的數據記錄,但是許晨卻根本沒必要看,他不覺得那些筆記本裡麵記錄的東西會幸存下來。
“守衛!”
“是!”旁邊最近的守衛應聲,這些顧問雖然保密等級很高,但是也不能在軍區肆無忌憚的走動,這些守衛在保證學者的安全的同時,也在約束他們的活動範圍,並且協助,協調這些學者。
“快帶我去清教授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