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晨整理了一份有關深潛者進行儀式行為的可能性之後,就將這些資料提交一份讓劉刑警他們去統籌研究。
在劉刑警看過這份資料之後,許晨看到劉刑警一直心不在焉,幾次詢問都沒有反應,似乎在想著什麼難題與疑惑。
不過這不是許晨要操心的,他有更重要的事,那就是許晨要求的一些民俗與考古學家。
這些人一部分是由顧問團隊抽調而來,還有一部分是新征召的對民俗頗有研究的教授。
當許晨踏入會議室之後,他就不由自主的看向竊竊私語人群中的一位教授。
“老師?!”
許晨有些愕然,會議室內的人群,特彆是那些從顧問團隊抽調的教授也都順著許晨目光好奇的看著。
他們想知道自己的boss的老師長什麼樣子。
人群中一位身穿中山服的男人也驚訝的看著許晨,他是崔教授,許晨在南華大學曆史係的老師。
“嗯?許晨?你怎麼在這裡?”崔教授看著許晨,有些納悶,不過看了看門口的衛兵,臉上就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該不會上麵說的征召我們幫助的領導就是你吧?”
“沒錯……丁教授也來了?”許晨絲毫沒有不好意思,他又看向崔教授旁邊的人,正是協助許晨發掘太昊陵的教授:“太昊陵那邊……搞定了?”
丁教授雖然也有些驚訝,但是卻也及時反應了過來:“哪有這麼簡單,不過,手頭的事情我都交給了手下的學生了,這一次國家好不容易需要我們出力,無論如何我們都要過來嘛。”
他們從教育部那裡收到了來自中央與軍區的消息,這些學者在確定自己所學的知識能夠派上用場後,就爭先恐後的同意,甚至不惜暫時擱置手上的各種計劃與事情。
“嗯,辛苦你們了……”許晨看了看崔教授:“不過,老師,你們對民俗也有研究?”
崔教授看許晨的表情跟看上課沒認真聽的學生一樣:“我還開設了民俗研究的選修課程,就是這項研究有些偏門,沒多少學生選而已,不至於這麼看不起我吧?”
“啊,這,我還真不知道。”許晨有些尷尬,彆說民俗選修課了,就是整個曆史係的選修課選修的時候,他都沒看上一眼,因為當時他是真的瞧不上。
但是他需要了解這個世界與之前世界民俗不同的地方,因此,現在他還真的需要了解這方麵的知識。
“許晨,我跟這些同誌們交流過了,這些大都是在你要求的這方麵最有研究的一批人,其中不少甚至在全球範圍內都是這個領域的佼佼者,所以,你這次來,是要詢問什麼事情?”
丁教授明白許晨在曆史方麵的造詣,因此他很鄭重的詢問許晨。
許晨猶豫了一下:“老師,你們簽署協議了沒有?”
崔教授愣了一下,反應過來許晨口中的協議指的是什麼:“我們已經簽署過保密協議了,你還是趕緊說正事兒吧?”
“嗯,我想問……”許晨想到了剛才崔教授的話:“你剛才說,民俗研究相當偏門?”
就許晨所知,上一世的民俗研究可算不上偏門,畢竟人類學、社會學、文化研究等領域具有重要地位,這東西對於保護和傳承民族文化、推動文化多樣性和跨文化交流意義很大。
依靠民俗學,甚至可以深入了解一個社會或群體的文化傳統、價值觀念、生活習俗和曆史演變,從而揭示出不同文化背景下的共性和特殊性。
要是能了解到深潛者的民俗,如果它們有民俗這玩意兒的話,那麼也能掌握他們的文化與曆史演變等大量信息。
雖然這行為無異於親手往蟲子嘴裡喂藥。
這都能了解了它們的民俗了,怎麼還不能了解對麵的文化與曆史?
不過實際上,民俗學的最大意義其實並不在於這個,而是它能——朔源。
這與考古的作用是一樣的,屬於人類的高級精神需求,也對人類有巨大意義,因此按道理來說,民俗研究相當重要,是不可能“冷門”的。
“老師,你說的偏門,是對整個曆史係來說?”許晨又問。
崔教授點點頭:“沒錯,研究民俗學的曆史意義不大,我們發現,僅有少部分可以通過史記資料朔源,但是,大部分都因缺乏曆史資料而難以為續,我們在這方麵遇到的困難不計其數,注定在這方向很少有人探索。”
許晨一聽,頓時有些理解了。
這個世界的古典典籍殘缺,讓他們對這些習俗的研究與朔源相當困難,這些古籍就是圓筒的短板,文物好歹還能根據文物本身的狀態信息,上麵的銘文在研究推斷,但是民俗可不一樣,這種不是實質的,非物質的文化遺產隻能依賴文字記載來推斷。
因此在古籍大麵積損毀的狀態下,對這方麵的研究的缺乏確實理所當然。
並且,許晨還懷疑,因為一些原因,甚至大部分民俗都已經消失在曆史長河。
比如“朝祖進香”廟會。
在淮陽太昊陵,每年的農曆二月初二到三月初三,都要舉辦“朝祖進香”的廟會,人稱“人祖廟會”,當地人俗稱“二月會”。“二月會”據傳起源於遠古以祈求人口繁衍為宗旨的仲春之會,“仲春之月,令會男女”(《禮記·月令》)。
人們在這時候會來太昊陵祭祖拜神,祈求人祖庇護保佑、子孫興旺。
那麼問題來了。
就許晨所知,這個世界的太昊陵剛從土裡麵挖出來不久,還是自己主持發現的,剩下的大部分還在被眼前的丁教授手下的學生慢慢發掘研究,所以,這個“朝祖進香”的廟會,還存在嗎?
如果存在了,許晨就要感到驚悚了。
連太昊都不知道是誰,那麼舉辦的朝祖進香廟會,祭祀的是誰,又是給誰進香?
“不過,你應該不是問咱這專業冷門不冷門吧?”丁教授疑惑的看著許晨:“雖然這門學識確實偏了一些,但是我們這些人,還是能回答你大部分你想知道的東西,說吧,許晨。”
許晨脫離了思考:“確實,我想向你們詢問的則是‘祭祀儀式’,不知道你們對這方麵有研究嗎?”
“祭祀儀式?”丁教授皺起眉頭:“你說的是祭祀禮儀?”
祭祀禮儀是皇帝的祭禮儀式,雖然在這方麵研究的不少,但是這不是許晨想要的。
“不,是更為血腥的。”
“更血腥的?”丁教授與崔教授交換了一下眼神,然後又看向了許晨:“你說的該不會是人祭吧?這些可更小眾,研究的人更少……”
“哦?”許晨眼睛一亮:“老師,你們了解這些?”
丁教授搖頭,但是卻看向旁邊的一位戴著圓眼鏡,頭發花白的一位老人,詢問。
“裴教授,你好像是有課題專門研究人祭人殉吧?要說了解,這裡也就隻有你最了解這些了。”
裴教授本來是在默默的當個聽眾,聽到丁教授叫到了自己,馬上反駁:“你可彆聽老丁亂說,咱對這研究不算什麼,我老師還有師兄他們這方麵可比我強多了……”
許晨眼神一凝:“裴教授,你能跟我說一說嗎?”
裴教授遲疑了一下,還是點點頭。
隨即,裴教授開始講解他研究出來的人祭儀式,期間還有不少其他稍有研究的教授也補充回答。
然後許晨發現,雖然這些教授已經儘力的傾倒他們肚子裡麵的墨水了,然而他們的解釋仍然跟許晨想象的有所差距。
“……因此,我們認為古代與遠古存在一種用人為祭品的儀式,並且在解放前也仍然存在,直至解放之後消失。”
許晨有些呆滯的看著裴教授:“你們甚至還僅僅隻是懷疑有類似人祭這樣的活動儀式而非確認?”
“沒錯,畢竟要講證據啊。”裴教授歎了口氣:“說實話,其實關於這些研究是我老師研究過的課題,他是共和國之後第一批的曆史係科學家,當時我跟他交談之後,我老師對這類人祭人殉發表過意見,這應當是一種人類文明史開端以來非常普遍的現象,可惜受限於條件,根本沒有狀況良好的人殉遺址,老師也僅僅隻是草草得出了結論,無法繼續研究了。”
許晨撓著頭:“你老師……”
又一個老教授感歎:“他早已經做古了,不過,也算壽終正寢。”
“那麼,有研究資料沒有?”
裴教授果斷的搖頭:“沒有,現在我們對這些知之甚少就是因為遺失了我老師的資料……可惜。”
“遺失?”許晨皺起眉頭:“怎麼遺失的?”
“這……”裴教授想了想,不太確定:“他的研究手稿是放在一個專門的箱子,在老師去世之後,這些資料按照遺囑都捐贈給學院所有,然後我跟老師的學生接手整理,很確定少了相當一部分資料。
應該是這些手稿不確定性太強,所以老師沒有捐贈的打算,至於老師如何處置了,我們也不得而知。”
“你老師的學生?”許晨有些好奇:“他們都來了嗎?你們能不能再回憶一下你們老師當年的研究?”
“他們也都走了,畢竟我們這一幫老頭都是半截入土的人了。”裴教授無奈的搖頭。
“也就是說,最了解這些的人已經離世,但是什麼也沒留下?”許晨說。
裴教授一愣,然後搖頭:“這不是還留下了我嘛。”
許晨聽著,注意到了裴教授的嘴唇,乾燥脫皮而又泛著微微的紫色。
“裴教授,你抽煙嗎?”許晨突然發問。
“問這個乾……唔,我不抽煙。”
許晨招手,叫來旁邊的守衛:“幫我把健康保障團隊叫過來,為這位教授檢查一下身體,稍後告訴我結果。”
“是!”
許晨又看向這些教授:“嗯,我想要知道的已經差不多了,等會兒你們就可以選擇加入我們的顧問還是離開,如果加入顧問團隊,我提交的有更詳細的信息,然後你們就能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然後提供相應的信息支援。
現在的話,我不能說的太多,隻能說,我們在麵臨一場戰爭,如果加入,你們上的就是另外一個戰場。
不過請放心,我會在前麵衝鋒陷陣,我們之後再見。”
說完這句話後,許晨就丟下這些專家離開了。
本來許晨是想從這些教授中看看能不能獲得一些線索,但是沒想到深潛者或者克蘇魯老登的手段乾淨的很,一點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若非許晨頭腦裡麵有著沒有閹割過的知識,他或許現在都不可能知道深潛者有可能在舉行“祭祀”。
畢竟,這算是從某種手段操控人類的研究方向甚至是曆史了,並且在它們認為,這可能相當重要,因為這件事操作起來,一點也不簡單。
因為正如裴教授的老師所說,人殉人祭是一種人類文明史開端以來非常普遍的現象。
不從論文或者史記記錄中尋找,就從大家都熟悉的四大名著中就能看到這種現象有多麼普遍。
在西遊記四十八回之中,唐僧師徒路過陳家莊,八戒和悟空扮成童男童女獻祭靈感大王,就能看出來。
在唐僧師徒四人抵達陳家莊前,每年都要獻祭一對童男童女,而人類,是無法想象出來自己從來沒有接觸或聽說過的事情的。
可見在以往資訊傳播並不發達的年代,吳承恩肯定知曉,甚至見過這件事情。
然而許晨想了想現在仍然缺胳膊少腿的四大名著,他還是歎了口氣。
他還真就不意外了。
不過,雖然沒能得到有關祭祀的線索,但是若是能發現一些其他的事情,也不算毫無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