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晨圍觀了趙院士的操作,他們那些研究院確實用非常謹慎的態度對待那塊石碑,就像排爆兵對待一個還未爆炸的定時炸彈。
他們現在在嘗試是否能用某些物體將石碑表麵的花紋給拓下來,然後來觀察其拓印下來的花紋性質能否改變。
不過,在許晨還想關注後續的時候研究進度的時候,劉主任卻帶領兩個軍醫來到許晨旁邊,像是有什麼事情要商議。
“嗯?劉主任,你們這是?”
劉主任臉上明顯帶著沉重的表情,想要開口卻又不知道如何解釋。
之後還是旁邊戴著口罩的軍醫看了看許晨,才開口:“你好,我是國家深潛基地的醫生,沐長軒,這次是為了7號深潛器上的兩位成員而來。”
許晨一怔,想起來了最先發現石碑的7號深潛器的乘員,付潛航與葉博士,他們在觀察或注視石碑之後就遭遇到了嚴重的精神異常狀態與全身肌肉痙攣,隻有依賴鎮定劑才能讓他們穩定下來。
“付潛航員與葉博士?他們現在怎麼樣了?”
沐醫生聽到許晨準確的說出了兩位傷者的名字,臉色才緩和了一些:“從上浮之後,我們已經調用直升機將其運往沿海的基地醫院,雖然他們的狀態相比之前確實有所緩和,但是現在仍然還因為某種未知原因正處於昏迷狀態。”
仍然昏迷。
相比之下,許晨感受了一下身體,就隻感覺眼睛有些漲而已。
但是很快,許晨腦海立馬浮現的就是“太昊病”,他們該不會也因為某種原因而成為了某件事情的代價了吧?
他剛想開口,就注意到了這位沐醫生並非真正的軍人,他的保密等級不高,不能接觸太昊事件的相關信息。
於是許晨話鋒一轉:“你有帶這兩位傷者的病例嗎?或者說查體記錄?”
沐醫生並不知道許晨是一名從醫學生破格提拔的士官,他也愣了一下,覺得一個士官問醫生要醫療記錄有些奇怪。
但是很快,他就反應過來,既然許晨要的話,那就給唄,畢竟這兩位的狀態確實極其的異常。
因為相比最近頻發的各種疑難雜症,這種症狀甚至比那些疑難雜症都還要莫名其妙,因此他確實身上攜帶著兩位乘員的醫療記錄,以便能發現有什麼轉機。
沐醫生很快就讓隨從的醫生拿回一份文件夾交到許晨手上,然後他以為許晨會叫軍醫幫他看這份記錄,沒想到他驚訝的發現,許晨已經開始嫻熟的翻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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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醫生一腦門問號。
雖然他自己聽說過有關軍隊要求精銳化,專業化的某些改革,不少軍隊要求掌握更多能力的軍官,不過這個能看病例的士官是不是有些太離譜了?
正在沐醫生懷疑人生的時候,許晨卻不停的翻動病例資料。
有可能是因為這兩位傷者遭受的異常情況確實夠令人匪夷所思,許晨甚至看到了許多重複性的診斷材料,因此有關他們的病例資料有相當厚的一摞。
不過許晨卻在接過文件夾的時候就已經有了目標,他很快就在不斷的翻閱過程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看到的資料。
“果然做了腦電波圖,我看看具體數據……β波活動增加,α波活動減少,θ波活動增加……尖波和慢波都很不正常。”
許晨眉頭緊鎖,絲毫沒看到旁邊聽到自己自言自語而目瞪口呆的沐醫生。
他接管楚上尉工作的時候,接觸過太昊病人的檢查結果,像這類類似於意識障礙的患者,其中有一項最重要的診斷手段,那就是腦電圖,許晨通過詢問相關醫療支援團隊的醫生,也自然學會了如何看懂腦電波圖。
並且他也清晰的記下了這些太昊病患者的腦電波圖的特征。
如果印象中沒錯的話太昊病人的腦電波則是δ波增加,α波減少,β波減少還有γ波活動有異常,與這一次深潛進入海底看到石碑產生的意識障礙根本不一樣。
雖然不用擔心這兩位傷者成為了“代價”,但是也給了他更多的謎團。
“從這腦電波圖中能看到,即使處於昏迷狀態,他們的意識仍然處於某種緊張狀態,θ波活動增加也就表示他們的注意力相當潰散……他們正在做著某種噩夢?”
沐醫生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他作為深潛基地的醫生,雖然能看得懂這兩位乘員的病例,但是在7號深潛器出事之前,卻根本就沒有涉及相關信息,他也是不就前才惡補了一番這些知識,才明白這些數據意味著什麼。
他還在懷疑,是不是現在醫生門檻很低,是個人就可以當醫生的時候聽到了許晨的話,驚醒,連忙回應:“沒錯,雖然眼部出現某種症狀反應,但是仍然可以看出快速眼動特征,不過我們也沒有什麼辦法能喚醒他們。”
許晨往後翻一翻,確實發現診斷還標注了病患出現了快速眼動期特征,做噩夢時,大多數情況下發生在re睡眠階段。
在re階段,腦電圖通常顯示出高頻率、低振幅的β波和α波。
“無法清醒?”許晨眉頭皺的更緊,隨後他才想到詢問沐醫生的來意:“對了,那麼你們這次來找我,是找到什麼能讓他們清醒的辦法,需要我的幫助?”
沐醫生點點頭。
“嚴格來說,並不是尋求你的幫助,我們隻是想參與對你的治療而已。”
“我?”許晨驚訝,他還以為這位醫生對那兩位看到過深海方碑的乘員有什麼辦法。
“沒錯,我們觀察到,注視石碑除了會造成意識障礙以外,還會導致眼壓異常,因此我們攜帶了治療眼壓的特效藥物。
除此之外,你是接觸過石碑卻仍自主掙脫了某種控製,我想能對你進行一番身體檢查來尋找讓他們能恢複意識的辦法。”
許晨凝視了沐醫生片刻,才轉頭看向了劉主任。
沐醫生應該是在他接受治療的時候,被劉主任叫來的,從他們抵達的速度來看,很可能自己在掙脫石碑後就把他們給叫過來了。
看來雖然在會議桌上非常冷靜,但是實際上他非常擔憂7號深潛器成員的安危,因此,在他看到一點點轉機後,就迫不及待的呼叫自己團隊的醫生。
如果能讓這兩位傷者平安無事的話,許晨確實願意做一些什麼,隻是……從腦電波圖來看,情況並不樂觀。
他們像是陷入了某種無法醒來的夢魘。
這要是跟克蘇魯老登沒關係,許晨敢把自己的鞋子吃了。
“行,藥呢?”
“在這裡。”
許晨接過一個小小箱子後打開看了看,拉坦前列素,倍他洛爾,毛果芸香堿凝膠等等,因為暫時不清楚眼壓增大的具體機理,他們攜帶了不少各種機理不同但是均能顯著降低眼壓的藥物。
“我們還攜帶了50甘油與20甘露醇這種高滲劑,防止這些藥物不起作用……”
高滲劑可在短期內提高血漿滲透壓,使眼組織,特彆是玻璃體中的水分進入血液,從而減少眼內容量,迅速降低眼壓,但降壓作用在2~3h後即消失。
他們確實做足了準備。
許晨歎了一口氣:“行,如你們所願。”
沐醫生的臉上露出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