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傭人端著茶盤路過,眼神怪異地望著我倆,驚訝且膽怯地彎腰打招呼:“家主、夫人……”
他旁若無人地摟著我回去:“晚上想吃什麼?”
我呆愣的回答:“都、都行。”
他演技極好地溫柔道:“那我看著幫你安排。”
我吞了口口水:“行!”
等上了樓,回到房間,他的手才從我腰間鬆開。
我猛鬆一口氣,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拍拍胸膛:“殷家的宅子跟龍潭虎穴似的。”
他倒了杯熱茶送給我,歉意道:“讓你跟著我一起提心吊膽了。”
我接過茶杯扭頭看他一本正經道:“我們是合作夥伴嘛,你不用覺得心裡過意不去,我拿了你的錢,給你消災,和你同甘共苦是應該的!”
“我是怕,你嫌我命太爛,覺得自己救不了我,放棄了我。”他沉聲說。
“雖然你的命是很爛……”我信心滿滿:“但你要相信我的實力!”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嗯,我信。”脫下西裝外套,他回到辦公桌前簽文件:“晚上我臨時有幾個會,在家裡開,你在臥室好好休息,我去對麵書房睡。”
“成。”我點頭一口答應。
“家裡不是很安全,你在樓上待煩了可以到附近轉轉,但是千萬彆隨便進什麼地方。這棟樓所有房間你都可以隨便玩,還有,夫人,你確定不和我加個聯係方式?”
他這麼一說我才突然想起來,我好像確實沒問他要過聯係方式……
好友沒加,連電話號碼都沒記!
很好,彆人的老公是家養的,我的是放養的。
我立馬識趣地掏出手機,尷尬笑笑:“那,加個好友?”
“我加你。”他拿出手機,起身大步邁過來掃碼。
成功加上好友,他又給我發了串數字:“這是家裡門鎖密碼。”
又一串。
“這是臥室保險箱密碼,還有家裡日用銀行卡的密碼。”
最後一串數字發過來的時候,我已經有點看花眼了:“這又是什麼密碼,這麼長!”
他無奈:“我手機號碼。”
我豁然開朗:“嗷!明白了。”
隨後快速把自己的手機號碼也發給了他,“這是我的。”
“嗯。”他拿著手機簡單操作一通,才放下,繼續簽文件。
我捧起手機盯了上麵的傍晚烏黑風景照頭像很久,點開好友資料,上麵隻顯示他是國內頂尖的重點大學畢業,還有他的年紀,連昵稱都是真名,個性簽名啥都沒有。
“我是京大畢業的。”我說。
他雲清風淡地嗯了聲,誇了句:“這學院不錯。”
“我是想說,你原來是我隔壁大學的!以前我和室友經常去你們學校食堂蹭飯呢!”我有點小激動,“你們學校的飯很好吃!”
他頓了下,抬頭時眼裡有了笑意:“我明天讓人去請那裡廚子過來上班,專門給你做飯。”
我受寵若驚地放下手機,默默在沙發上躺下去:“我怎麼感覺,遇見你轉運的是我呢!有錢人的生活不要太快樂。”
“你要習慣有錢人的生活,習慣,有我的存在。”
我趴在沙發扶手上打了個哈欠:“行吧,在我們還沒有一拍兩散之前,我得先好好享受一下有錢人的快樂。”
翻了個身,我剛想躺著睡,腦後一陣刺疼就讓我瞬間清醒了。
對了,忘記後腦勺縫針了。
隻能勉強趴著睡了。
我蹬掉鞋子,趴著眯了十來分鐘,覺得身上冷颼颼的。
不想自己動身,隻能睡眼惺忪的求助他:“老板,能不能把空調溫度調高點。”
沒兩秒,我聽見了空調溫度調整的聲音。
抱住抱枕繼續睡,半夢半醒時,有人拿了件毯子蓋在我身上。
大手輕輕揉了揉我的腦袋,有股涼意滲進我後腦勺的傷口處,突然覺得傷口沒那麼疼了……
“我們,不會一拍兩散。梔梔,這次我不會再把你弄丟了。”
不會再把我弄丟了是什麼意思?
我雙眼艱難睜開一條縫,見到的卻是他漸行漸遠的背影……
剛才是在和我說話嗎?
睡醒一覺,殷長燼已經不在房間裡了。
我從沙發上爬起來,伸個懶腰,肩膀骨頭還疼著。
人都沒清醒呢,門口卻響起了輕輕兩道敲門聲。
接著是女孩小心翼翼的詢問:“嫂子,我可以進去嗎?”
是殷錦書?
我趕緊穿上鞋,整理好裙子和頭發,快步邁過去開門。
門一打開,小姑娘就捧著一束白色梔子花衝了進來,天真爛漫地笑著說:
“大哥讓我把車裡的花順路帶進來,他在對麵書房開會,晚上不能陪你一起吃晚飯了。對了嫂子,晚上想不想出去吃?我知道市中心開了家特彆火的網紅烤魚館,你要不要過去嘗嘗。”
梔子花被她拆開包裝,插進了一隻素胎白瓷古董瓶子裡。
我猶豫了下,推脫道:“還是不了吧,晚上我隨便吃點就行。”
小姑娘趕過來熱情地拉住我手,
“嫂子你彆和我客氣,是大哥讓我帶你出去吃晚飯的,大哥說你剛過來,人生地不熟在家裡可能會無聊,他又沒時間陪你,就讓我帶你出去逛逛。”
“是你哥讓你過來找我的?”我謹慎地再次確定。
小姑娘點點頭:“對啊,嫂子你彆怕,在家裡我和大哥關係還不錯,大哥很照顧我,雖然我和大哥不是一個媽生的,但大哥和二哥誰對我更好,我還是清楚的。”
殷長燼既然放心讓我和殷錦書接觸,那就證明這小姑娘心腸不壞,是個可以一起玩的人。
“網紅烤魚店,也還行吧。”我放下戒備,鬆口答應:“那我拿件外套,你有安排車嗎?”
殷錦書兩眼放光地歡快答應,“嗯,車就在門口,坐我大哥的車!”
還真是殷長燼的意思,不然也調不動他的司機送我們出門。
我隨手拿起床上的杏色外套,挎上自己的小包,跟著殷錦書出了臥室門。
路過對麵書房門口時,隱約還能聽見裡麵會議的爭吵聲。
殷錦書說的那家網紅烤魚店位於市中心的一座商場大樓裡,生意確實很火爆,我們趕過去時門外已經排了一個小廣場的隊伍了。
幸好殷錦書提前預定了位置,我們過去無需排隊就能走會員通道進去吃飯。
殷錦書很有經驗地挑了個靠窗座位拉我坐下,這個方位扭頭就能看見外麵的高樓大廈,路邊的霓虹彩燈,車水馬龍,繁華盛象。
而且放眼看去,正前方就是紅磚綠瓦的古皇宮遺址。
兩種風格的建築出現在一幅畫麵裡,頗有一種古今文化碰撞之美。
“嫂子你能吃辣嗎?我點的是麻辣口味,你要是不喜歡辣口的,我現在還能讓服務員更換套餐。”殷錦書心細地詢問我。
我脫下外套搭在椅靠上,“能吃,我從前就特喜歡吃麻辣燙。”
“麻辣燙?”殷錦書很感興趣地坐直身:“嫂子你還喜歡那東西啊!”
我突然反應過來,殷錦書可是首富家的大小姐,應該沒吃過那種小攤上的食物。
我不好意思地咳嗽:
“嗯,我是在農村長大的,小時候鎮上有賣大鍋煮的麻辣燙,雖然不太乾淨衛生吧,卻是我能吃到的最有味的食物,後來到了京城也沒改掉這個愛好。”
殷錦書滿眼笑意地激動道:“我也喜歡吃麻辣燙!嫂子我們很有共同語言哎!”
我意外地好奇問:“你一首富家的千金小姐,怎麼會喜歡吃這種、普通人才會吃的東西?”
首富家不應該是一天三頓山珍海味嗎?
殷錦書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小時候,我媽不怎麼管我。而且嫂子你應該還不清楚我們殷家的發家史。
殷家是在五年前,我大哥成為家主掌管家族企業後才重新成為首富的。
我爺爺在的時候,殷家是京城真正的第一強,爺爺過世,爸接管家族企業後,家裡就越來越不景氣。
我剛出生,爺爺就仙去了,我媽先前為了爭家產一直希望我是個男孩,可我不爭氣,是個姑娘。
所以我上小學初中那段時間,家裡條件越來越差,我又是女孩,不受重視……再後來,我爸欠了很多錢,把祖宅都給賣了。
我也不得已,隻能出去刷盤子,勤工儉學。小時候能吃上一頓麻辣燙,我就感覺很開心。”
說著,殷錦書勉強抿唇微笑,像是在安慰自己:“好在苦日子都過去了,那年我在遊樂園賣果飲,是大哥不顧眾人的異樣目光把我接回家的。如果沒有大哥,我可能、就沒有家了。”
“難受的過往就不要想了,我們要學會往前看。”我想了想,遞給她一張三角符:“這是我師兄畫的好運符,隨身攜帶可以趨吉避凶,消災解難,還能走好運!”
殷錦書開心地把符收下,拿著三角符看了好一會兒,新奇問:
“對了,嫂子你真的也是玄門中人嗎?你也會給人看事?”
我倒了杯檸檬水頷首:
“看事是出馬出道的說法,玄門和他們不一樣,他們是靠背後的仙家給人解決問題,而我們是靠自己。我們玄門中人修煉越深,道行越高,看東西辦事越準。”
“那嫂子你會看八字嗎?”殷錦書激動問,我重重點頭:“我入門晚,但在看四柱八字方麵上比較有天賦。拿手本事也是看命盤。”
“那,等我以後有結婚對象了,就讓嫂子給我合八字!”殷錦書心思單純地天真道。
我頓了下,抿口檸檬水笑笑沒說話。
要怎麼和她說……她這個麵相,命中姻緣薄弱,還易招渣男呢。
趁著還沒上菜,我出烤魚店去了趟商場衛生間。
站在鏡子前整理頭發時,突然聽見門外有男女在低聲攀談。
“你離開這兩年,我一直在想你。”
“那她呢?她可是你正牌女友,要是被她知道你背著她偷偷來見我,她饒不了你。”
“嗬,我怕她?”
“那她哥呢?”
男人抽了口煙,自信道:“我們又沒發生什麼,老朋友見個麵,還不行?”
女人曖昧糾正:“是前女友。”
男人沉笑:“她啊,很缺愛,隻要我哄哄她,給她買束花,買個小蛋糕,她立馬就會乖乖回到我身邊。”
“那我呢,你準備,把我放在什麼位置上?”
“乖寶,等我順利當上了他們家的女婿,你還愁沒有安身之處嗎?當務之急,是把你肚子裡的這個野種拿掉。”
呸,又是一對出軌的渣男賤女。
我擦乾手上的水漬,嫌棄地離開衛生間,臨走瞥了眼靠牆幽會的狗男女。
男的長得不怎麼樣,一臉破財相。
女的印堂發黑,看樣子肚子裡的那個娃已經不是頭胎了。
心疼被蒙在鼓裡的那個女孩三秒鐘。
回烤魚店的路上,我突然感應到了一股強烈的靈氣,是仙草!
還是可以養護元神的通明草!
這種好東西就連天行山上都找不到一株,沒想到竟能在人間遇見。
我覓著靈氣的蹤跡,找到了商場南邊一家賣花草的店。
一氣宇不凡,衣著低調卻不失強者氣度的五十多歲老爺子剛從花店裡走出來。
老爺子身後還跟著兩名穿著黑西裝的保鏢,其中一名保鏢懷裡捧著的一盆花,正是我想要的通明草!
我想也沒想就快步跑過去,攔住老爺子的路。
老爺子身後的保鏢頓時警惕地習慣性抬手摸向腰間。
但好在老爺子人還比較和善,一個手勢阻止了保鏢,笑吟吟地看著我問:“小姑娘,你有什麼事嗎?”
我理直氣壯地指了指他身後保鏢懷裡的花:“我想買你剛買的花。”
老爺子慈祥笑著:“哦?這盆花已經被我買了,你想要,可以再等幾天,花店重新進貨了再來買也不遲啊。”
我執著祈求:“我就想要這盆,爺爺,你出個價,我買,多少錢我都買!”
老爺子身後的保鏢也被我這麼一鬨給繞迷糊了,沒好氣地拒絕:“我們先生家又不缺錢,不賣不賣!”
老爺子回頭看了眼那花,也好言好語地和我說:
“小姑娘,真不是爺爺我不近人情,不肯賣給你。爺爺的老伴身體不好,她平時就愛養點花草,這花她還沒見過,帶回去她肯定喜歡。”
老伴……我立馬抓住了突破點,說:“爺爺,你能不能讓我看看你的手相?”
這位老爺子命貴,有文昌帝君庇佑,麵相隻能看眼前事,手相可以看近年事,而四柱八字,可以看一生事。
一見麵就要人八字肯定不行,但能見一眼手相,手相和麵相結合,也能把他的家庭環境摸得大差不差了。
老爺子似乎很感興趣,慈祥道:“呦小姑娘還會看手相啊,可以可以,正好我也信這個,給我看看。”
老爺子正要把手遞過來,身後那保鏢卻不放心阻止:
“市、先生,家裡已經有章先生了,您的手相還是不要讓來路不明的人亂看,說不定外麵的人都是招搖撞騙的呢!”
這話說得我可就不愛聽了,我皺眉反嗆了句:“外麵騙子多是實話,但你見哪個騙子隻為騙一盆花的?誹謗彆人,小心回去又被狗咬。”
保鏢僵了下,半天,激動衝我吼:“你你你,你怎麼知道我昨天被狗咬了!”
我淡定道:“因為你今年走傷財運,先被狗咬,再被賠錢,天降橫財。”
保鏢徹底繃不住的偏頭與同伴相視一眼,抱花的同伴無奈聳肩。
老爺子見狀,更加滿意地把手攤開,送到我眼前:
“來,小姑娘,知道你的厲害了,快幫我看看。”
我拿過他的手,看了眼掌紋,他掌中的信息瞬間被我了然於心:“你是當官的,還是挺大的官。”
老爺子低調一笑,“還有呢?”
我說:“你兒子比較有出息,有個早夭的女兒,還有個小女兒,小女兒最近懷孕了,是個男胎。”
老爺子嘴角弧度漸漸收斂:“都說對了。”
我繼續道:
“你年輕時候的那些遭遇我就不說了,撿要緊的告訴你,你老伴的身體從去年開始就不太好,有玄學上的原因,也有她本身底子就不好的原因。
她勞碌一輩子,今年又撞太歲,所以現在處於臥床不起的狀態,你家裡已經有人替你解決玄學上的問題了,但效果甚微。
你老伴還是覺得夜裡身上冷一陣涼一陣,而且每到十五月圓夜,你老伴還容易看見臟東西,遇見怪事。”
後麵的話還沒說完,我胳膊就被老爺子給激動抓住,老爺子心急地開門見山問我:
“你說的都對,小姑娘,你到底是什麼來頭?”
我鎮定的回答他:“我是五陽觀的弟子,你把這盆花賣給我的話,我能治好你老伴。”
老爺子思考良久,“五陽觀,紫陽道長是你什麼人?”
我淡淡說:“他是我師兄,我師父是他師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