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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運是一種很有趣的東西,外人無法理解,認為預言法師的力量誇張得比神靈都厲害。
有時候,表現出來的是這樣,但實際上,每一個預言法師在操縱命運的時候都隻是一隻小蝴蝶。
安柏修在編織禿頭命運的時候,不是自己閃現到彆人身邊然後親自給他剃光頭。
而是通過不斷將小事件放大,像是多米諾骨牌一樣不斷倒下。
一開始,安柏修推倒的可能隻是比指甲還小的一塊骨牌,第二塊大一點,比指甲大了,再下一塊又大一點,到最後,這股力量就足以推倒城牆,甚至毀滅世界。
這就是命運之骰的用法,將所有小概率事件的可能性歸於一,無數個巧合組合起來連成一條絲線,儘頭就是安柏修所編織的命運。
但這裡有一個問題,就是命運的力量需要醞釀,要從小變大,需要時間。
這也是安柏修在對付那位鐵血將軍時隻編織禿頭命運,而不是編織他死亡的命運。
兩者的時間差彆太大了,禿頭這事,幾天就可以實現,死亡這種因果,就需要幾年甚至幾十年時間來醞釀,這個過程安柏修可控製不了。
但厄運先生的不一樣,他領悟得比安柏修更深。
他不是創造可能,而是扼殺可能。雖然看起來差不多,命運之骰將可能性歸於一就是扼殺了其他可能,但實際上是完全不同的。被命運之骰歸於一的可能,在沒發生之前,都可以被重新修改,但被切斷的命運絲線,在其恢複之前就是永恒的虛無,絕無可能出現。
簡單來解釋就是,命運之骰鎖定了未來,而這個未來隻要沒發生,依舊可以改變,哪怕隻差零點零零一秒,那都是沒有發生的未來。
而切斷命運絲線,就是瞬間生效,在切斷的那一刻,這個結果就不可更改了。
現在兩人再賭一局的話,當年的硬幣就沒有可能扔進大海,不管如何努力,這枚硬幣都不可能粘上半點海水,而他也永遠無法找到厄運先生的家族徽章,哪怕他知道在哪裡在尋找的路上永遠會有意外阻止他找到這枚硬幣。
這就是走在前麵的人對落後者的壓製,隻憑預言法師的手段,安柏修絕對不是厄運先生的對手。
厄運先生現在就在玩比安柏修更高一級的推骨牌遊戲,兩人合作,在前幾天裡推算出了兩萬七千種未來,兩人合理將其中的一萬種用命運之力給提前屏蔽了。
但時間還是太短了,厄運先生現在要在剩下的一萬七千個不幸的未來裡麵留下最後一個。每一根絲線的斷裂都會產生連鎖反應,或許有不幸的未來被消滅,又或者有新的未來產生。
這是一個一萬七千階的魔方,不會隻從一個方向轉,明明已經拚好的一麵,又要為了整體而重新破壞。
厄運先生現在要做的就是這個,他已經忘記了身體破碎的痛苦,專心致誌地操控著每一根命運絲線。
提亞馬特看著天上那個逐漸破碎的人影,試探著對安柏修說:“那,如果我現在破壞了他的儀式,不潔頌歌就會落入我的手裡了吧?”
安柏修無所謂地說:“你可以試試,如果不怕被艾歐懲罰的話。”
提亞馬特冷笑說:“我根本不需要親自出手。”
說吧,她朝著那依舊吞吐著吉斯洋基人的星界通道伸手一指,一頭剛探出腦袋的紅龍就不顧騎手的控製,朝著厄運先生的方向飛去。
提亞馬特盯著安柏修,祂認為安柏修一定會出手阻止的。
然而,安柏修什麼也沒做,隻是安靜地看著天上的厄運先生,似乎要記住老朋友這最後的一瞬。
紅龍被惡龍女神命令朝著厄運先生的方向飛去,但吉斯洋基人騎手是沒辦法跟提亞馬特心有靈犀的,還以為坐騎瘋了,連忙朝著下方跳。本來應該在快到地麵的時候打開降落傘包的,但不知道是這吉斯洋基人急了,還是這傘包壞了,這剛離開龍鞍,下一秒傘包就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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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這降落傘直接將紅龍的翅膀給纏住了,少了一隻翅膀的力量,紅龍頓時失去平衡,開始在空中打轉,並迅速墜落。
整個過程,厄運先生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安柏修這才解釋說:“在計劃開始之前,我們就屏蔽了所有的外部影響,就算是神靈,也不能更改我們所看到的未來。不管怎麼嘗試,妄圖改變命運的人都隻會遭遇不幸。”
提亞馬特惡狠狠地說:“他不受影響,你呢?我不信你們還有餘力保護兩個人。”
安柏修愣了一下,對提亞馬特說:“這就不講理了吧,就算你現在殺了我有什麼用?不潔頌歌依舊會跑路,你什麼也得不到啊。”
哪有下棋輸了拿棋盤砸人的,砸死了對手你也是輸了啊,不能改變這個現實。
提亞馬特嘲諷說:“看到你去死,我能高興一點,這個理由就足夠了。”
一直沉默的紮瑞爾卻突然拍手說:“真不錯,命運的力量,真的很神奇啊,我越來越喜歡你這個小骷髏了。提亞馬特,我們代表的可是九層地獄的臉麵,對手贏得很漂亮,我們沒必要輸不起。”
安柏修這才鬆了口氣是,雖然他不怕被乾掉,大不了命匣重生重新做一個身體。
他在意的是提亞馬特這輸不起的樣子,一旦神靈開始輸不起了,那凡人就有麻煩了。胳膊想要擰過大腿,那就需要規則的限製,當提亞馬特打定主意不講規則的時候,她可以有無數種找安柏修麻煩的辦法。
天天派邪教徒來暗殺他都夠煩的了。
還好紮瑞爾這位大姐夠意思,對啊,魔鬼也要講麵子的嘛,又不是那些混亂邪惡的惡魔。
魔鬼就是開賭場的,伱可以想辦法出老千,但彆人贏了就要讓彆人帶錢離開,不然做壞了名聲以後誰跟你們魔鬼簽契約。
正這麼想著,安柏修卻突然感覺有點不對。
提亞馬特也是資深的地獄大公了,這種規矩祂不會不懂,這突然威脅自己,情況有點不對勁。
不過,再怎麼不對勁也沒關係了,因為,厄運先生快要成功了。
那混沌不明的天空已經變得深邃而黑暗,命運的絲線也變得稀疏,而厄運先生現在已經完全失去了人形,隻剩下一點縹緲的光芒。
安柏修認得出來,那是他殘缺不全的靈魂。
類似燃燒生命來強化能力的辦法有很多,安柏修就試過毀滅自己的身體自爆,那威力不比九環法術差多少。聖武士可以燃燒自己的壽命爆發出更強大的靈魂,那位繁星聖武士燃儘壽命之後有那麼一瞬間晉升到傳奇的境界。
但像厄運先生這樣,從血肉到靈魂一起燃燒的手段安柏修就真沒見過了。
太過極端,以至於根本沒人會研究。
這個法術,是厄運先生自己研究出來的,這家夥從年輕的時候就充滿了自我毀滅的欲望。
隻能歸咎於他的家庭教育問題,從小灌輸自己家族的不義行為,不斷洗腦後人為先祖的錯誤犧牲,將榮耀看得比性命更重要。
這在安柏修看來是沒有意義的。
但在最後,安柏修還是同意了厄運先生的計劃。安柏修不懂,但他尊重這位老朋友的想法。
而現在,他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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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靈魂都已經破碎,甚至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但他還是切斷了最後一根命運的絲線。
而隨著最後一根命運絲線的破碎,不潔頌歌王國這塊土地便徹底與世界決裂了。
在本來的連結被切斷之後,這塊土地就像是外來的入侵物種一樣,引起了世界的反抗。
對抗這種外來之物,一般情況下就是無窮無儘的天災,雷霆,狂風,地震……這個世界會用一切手段來毀滅這塊不屬於自己的“外來之物”。
但這一次,世界選擇了“推走”這塊土地,這就是厄運先生選擇的結果。
隻是讓這塊土地被世界拋棄不算太難,說不定還能留下半個身子什麼的,但想要這個世界以不傷害這片土地的方式驅逐不潔頌歌王國,那就隻能犧牲自己了。
大地的裂縫在不潔頌歌王國的邊境出現,地底下仿佛有什麼東西,將這個王國推向高空,推向那個早已張開大嘴的混沌世界。
大地在震顫,萊恩和吉斯洋基人的戰鬥早已停下,他們都震驚地看著那塊巨大的陸地升起。他們根本看不見不潔頌歌的全貌,隻能看到視線的儘頭都被那升起的土地所遮蓋,仿佛有神靈撬開了這個世界的外殼。
這就是神跡,毫無疑問,比上一次煉金之城放逐時候更加可怕。
整個王國的上升帶起狂風,空氣要填充這片土地上升帶來的空間。
不管是吉斯洋基人還是萊恩人,甚至天上的紅龍,都被這股狂風拉扯著,像是要掉入不潔頌歌王國留下來的巨大深淵。
除此之外,還有瘋狂倒灌的海水。
不潔頌歌是三麵環海的地形,如此巨大的土地離開,海水馬上就化作瀑布,要將這個深淵填滿。
不潔頌歌的離開遠遠不止這點影響,整個大陸的氣候都會出現變化,還有後續的天災,不知道會影響多少人。
即使是不潔頌歌王國本身,這樣粗暴地上升,也會造成大量的傷亡。
但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隨著整個不潔頌歌王國被送入混沌之地,安柏修飛到了空中,將那一點靈魂碎片抓在手上。
安柏修仔細檢查一下,發現這片靈魂已經殘破不堪,連記憶都沒殘留多少,而且最大的執念已經隨著不潔頌歌進入混沌空間而消失,這就是一塊近乎空白的靈魂碎片。
安柏修歎息一聲。
“你已經洗刷了先祖的罪名,你拯救了你的祖國,從此以後,你和你的家族都不再是褫奪權柄的不潔者,而是這個王國的英雄。
“安息吧,烏拉迪米爾·羅斯托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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