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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嚴的聖歌響起,曾經冷清的萊恩皇宮今日再次變得人山人海,隻是人數雖多,氣氛卻不是那麼熱烈。
唱聖歌的修女們臉上都是悲傷,她們今天要歌頌的不是偉大的晨曦之主,而是那即將逝去的皇朝。
凋亡薔薇在莊嚴肅穆的聖歌中走出,身披猶如星光般的華麗長袍,一步步走向那高高在上的王座。
看起來簡單的儀式,卻是前前後後排練過幾十次,光是凋亡薔薇身上這套禮服就要花七八個小時才能穿上。
上麵每一塊配飾都代表了萊恩的一段曆史,衣服上的每一道花紋都有著獨特的寓意。就像是赫基·斯通之前所說的,這套衣服從內襯到長裙,從腰帶到頭飾,每一個部分都需要由對應的貴族夫人幫忙穿戴。
然後是妝容,還有現場的裝飾,參與人員的站位等等。
每一個環節都需要莊嚴肅穆,每一個步驟都需要仔細記錄在史冊之上。
這莊嚴而繁複的儀式感精細到哪一秒需要配合什麼樣的音樂,差了一秒都會被這矮人吸血鬼狠狠地咒罵幾個小時。
但不管如何不滿,萊恩人隻能照辦。
而就在一次次的排練之中,萊恩人也感受到了曆史的厚重。
赫基·斯通的每一個看似苛刻的要求都是嚴格按照萊恩傳統來設計,每一個動作與神態都能從史書上找到出處,說得是頭頭是道。
就連萊恩那些德高望重的老人都不得不承認,赫基·斯通才是真正的萊恩正統,比他們更了解萊恩的曆史。
到後來,這些萊恩人也開始認可了這個儀式。
傳承了一千七百多年的萊恩,值得這份繁瑣。
因為這是萊恩帝國最後的一位女王,今天是她加冕的儀式,也是她徹底放棄皇室身份的日子。
萊恩終究是決定將傳承一千七百多年的萊恩皇族拋棄,從今天開始,萊恩不再是帝製國家。
凋亡薔薇第一次回歸萊恩,以亡靈的身份。
她平靜地走向王座,儀態萬千地坐在這個許多人夢寐以求的位置上。
在她俯瞰那些跪拜的臣民時,凋亡薔薇眼前開始恍惚,那些塵封的記憶湧上心頭。
當她還是個小女孩的時候,她就看到自己的父親坐在這個王座之上與萊恩的大臣們商量國事,那時候的凋亡薔薇就乖巧地站在一旁,用充滿崇拜的眼神看著自己的父親。
大家都說,這位公主殿下會成為很稱職的女皇,會帶領萊恩走向更輝煌的未來,能夠讓聖光更加璀璨明亮。
那時候的凋亡薔薇也很認可這一點,她給自己定下的要求也是如此,要比曆代的君王做得更好,讓萊恩真正成為晨曦之主的地上神國。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對父母和這個國家徹底失望了呢?”
凋亡薔薇用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喃喃自語。
大概是從十二歲之後的血脈檢測開始吧,每一次檢測之後,父母的表情就越難看,原本自己是被捧在手心的公主殿下,到後來,他們甚至用嫌棄厭惡的眼神看著她。
哪怕凋亡薔薇在神術天賦和治國能力上表現再出色,都比不上那一點血脈的用處。
明明是可以成為帝國最年輕傳奇的女皇陛下,但得到的並不是名師指點,而是還沒成年就被安排沒完沒了的相親。
從皇族旁支的少年,到中年大叔,到令人惡心的近親繁殖出來的畸形……隻要這些人的血脈檢測結果還可以,都要讓凋亡薔薇去“接受”。
凋亡薔薇耳邊聽到的不再是讚美與鼓勵,而是一次次的嚴厲提醒,在她成為萊恩女皇的那一天,就是她成婚的日子,而跟她結婚的就是這些令人惡心的怪胎。
原來所謂的聖王後代是如此的醜惡,這個帝國竟然是如此的令人不恥。
而今天,就是自己成為萊恩女皇的日子了。
凋亡薔薇的雙眼泛紅,似乎有淚水要從眼眶中溢出,但最終隻是一片血紅。成為巫妖的她沒有眼淚,隻有混著水銀的汙血。
她突然想大開殺戒。
以她的能力,隻需要一個眼神,眼前的萊恩人就會有大半化為僵屍,隻要給她一點時間,沒有任何人能逃脫她的死亡凝視,甚至能讓他們都察覺不到自己已經死了。
就在她恨不得將眼前所有散發著聖光的萊恩人轉化為亡靈的時候,一隻穿著厚重盔甲的手掌伸過來,握住了她攥緊的拳頭。
凋亡薔薇轉過頭,看到的是一個銀白色的頭盔。
但她知道這盔甲裡麵的是誰,是她好不容易遇到的夢想中的騎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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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柏修將魔鏡鑲嵌在這套盔甲之內,像是操控魔偶傀儡一樣以人形出現,與凋亡薔薇站在一起。
今天是凋亡薔薇的大日子,他不可能缺席,也不能光出現在鏡子裡麵。
所以他專門打造了這套盔甲,用魔力驅動雖然有點麻煩,但總算能跟她站在一起。
安柏修輕聲對凋亡薔薇說:“一切都過去了,放心,有我在呢。”
凋亡薔薇緊皺的眉頭鬆開,反手握住了安柏修的手掌,微笑著說:“沒錯,該死的人都已經死了。”
聖歌還在繼續,凋亡薔薇安靜地坐在王座之上,俯瞰著眾人。
這一次,她的雙眼中再也沒有任何情緒,隻是冷漠地看著一切。
複雜而冗長的儀式還在繼續,有禮儀官開始宣讀萊恩皇室的傳位宣言,凋亡薔薇在眾人麵前正式加冕,然後又在短短的幾分鐘之後,由凋亡薔薇親口宣布。
“萊恩皇族從此放棄帝國一切權力,將權柄移交萊恩議會,從今日起,萊恩廢除帝製。”
平靜的宣告傳遍了整個大殿,凋亡薔薇身後的晨曦之主雕像開始大放光芒,神靈以這種方式認可了萊恩的權力交接。
從今天開始,傳承一千七百多年帝國徹底消失,隻剩下萊恩聯邦,由四十三個自治州聯合而成。
隻是就在眾人以為這場沉重的儀式終於要結束的時候,晨曦之主威嚴的聲音從神像之中傳出。
“此刻,宣告爾等罪孽之時。”
這一次,不僅僅是那些萊恩人愣住了,就連安柏修都震驚地望向晨曦之主的神像。
不是吧,洛哥你在今天玩這招?
這不對勁,也不合適啊!
晨曦之主要玩秋後算賬了?眼前這些萊恩人裡麵,不算那些負責儀式的修女與侍者,真正跟罪孽相關的不就是那四十三位自治州的議員大人嗎?
這些人裡麵有多少是靠著“特殊手段”上位的,其實大家心裡都清楚。
晨曦之主現在要玩秋後算賬,那就太不合適了吧,他們可是因為晨曦之主的名義才主動來到萊恩帝都參加這場儀式的。
現在動手,那不就是晨曦之主連自己的臉麵都不要了,挖坑給他們踩嗎?
作為偉光正的神靈,這樣做實在太過有損自己的威嚴了吧?
安柏修都如此震驚,更彆說那些萊恩人了,他們怎麼也沒想到晨曦之主會在這個時候來這招。他們可是深信著晨曦之主的啊,結果被這位神靈反過來利用了?
就在安柏修以為這些議員們要當場翻臉的時候,令他意外的一幕出現了,這些議員全部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地懇求著晨曦之主的原諒。
竟然沒有一個人選擇反抗。
安柏修意外地看了凋亡薔薇一眼,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震驚。
凋亡薔薇笑著說:“你想什麼呢?他們是晨曦之主的信徒啊,神靈懲罰自己的信徒,那是不受艾歐限製的。”
安柏修這才反應過來,好像是這麼一回事。
安柏修之所以能跟那麼多神靈談生意,最基礎的一個條件就是他不信仰任何神靈。
勞薇塔和莎爾都不止一次誘惑安柏修成為祂們的信徒,要是安柏修答應了,兩人對安柏修進行懲罰就可以繞過艾歐的規則。
神靈懲罰信徒不受限製,直接殺了都沒問題。
這就是許多無信者存在的原因。
信仰不僅僅給你帶來好處,同樣也帶來約束。
一旦你違反教義,觸怒了神靈,那同樣要接受懲罰。
晨曦之主對自己的信徒要求不可謂不高,隻是一千多年來一直被賭約限製了,無法直接出手乾預萊恩。
如今賭局已經結束,這些萊恩人在扭曲的教義影響下犯下了無數錯誤,晨曦之主也該出手懲罰了。
雖然大家都很意外,但沒人會傻得反抗自己信奉的神靈,那跟自殺有什麼區彆?
所有罪人都是第一時間回憶教義相關的一切,犯了錯誤要如何彌補,要如何懺悔,希望能夠有一線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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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欺騙……這其實也隻是自欺欺人的說法。
晨曦之主要懲罰他們,哪裡需要他們趕到帝都,萊恩的任何地方都在聖光籠罩之下,晨曦之主想要降臨不要太簡單。就算他們躲在自己的地盤裡麵,難道那裡就不信奉晨曦之主了嗎?難道就沒有晨曦之主的教堂了嗎?
之所以將他們召集到一起再進行懲罰,那是因為許多人還罪不至死。
懲罰罪人需要明正典刑,還要讓所有相關者圍觀處刑,否則就沒有震懾的意義。
懺悔吧,在灼燒罪業的聖光落下之前。
他們的選擇無疑是正確的,晨曦之主代表的是希望,並不是複仇。
在幾個犯下罄竹難書罪行的惡徒被聖光淨化之後,四十三位議員有三十四位活了下來,隻是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懲罰。
有些被剝奪了聖光的力量,有些被利刃穿刺,有些則被削減了壽命……神靈對信徒予取予求,想怎麼懲罰就怎麼懲罰,讓安柏修看得很不舒服。
幸虧自己是個無信者,即使將來要被糊在無心者牆上,也好過現在被神靈隨意擺布。
一場宏大的儀式,以晨曦之主的雷霆之怒作為結尾,讓史書上的記錄多了許多史詩感。
尤其是眼前一群聖武士和光明牧師被晨曦之主懲罰,而身為亡靈的凋亡薔薇安然無恙地站在一旁看戲,這個場景要不是親眼所見都要被人當成是幻想。
但事實便是如此有趣,在晨曦之主的審判之中,身為巫妖的凋亡薔薇反而沒有受到任何懲罰,相反,那位偉光正的神靈親自向凋亡薔薇表示了歉意。
所有的一切,都來自對權勢的貪婪,對先祖榮耀的極端崇拜,還有那不知何時出現的人類至上主義。
至於凋亡薔薇率領亡靈大軍圍攻萊恩帝都的事,在晨曦之主看來反而是正義複仇,一切責任在萊恩。
安柏修聽完了這些,決定更新一下自己對晨曦之主的認識。
以晨曦之主的力量,一根指頭捏死凋亡薔薇不成問題,就算不能親自出手,隻要一聲令下就能讓凋亡薔薇死在這裡。洛山達之血正好克製巫妖的重生能力,凋亡薔薇一定逃不掉。
但這位神靈沒有這樣做,反而誠懇地承認了錯誤。
這還真的是踐行教義從神靈做起啊,安柏修對守序善良的諸位神靈觀感再次上了一個台階。
怪不得邪神數量那麼多,一個個比守序陣營的神靈強大,結果在諸多位麵還是守序占了上風。
理由很簡單,守序眾神聯合起來是真的聯合,可以將後背交給對方,可以毫無顧忌地合作。但那些邪神惡魔就不行了,所謂合作隻能是商量著一起弄誰,但真動手的時候,祂們首先要防備的就是“自己人”。
這便是所謂的邪不壓正吧。
等到晨曦之主的聖光消散,這場儀式總算是徹底告一段落。
安柏修看著那些亂成一團的萊恩人,忍不住笑道:“我還擔心艾倫要怎麼處理好這個幾十個各懷鬼胎的議員,結果我忘了神靈的存在。現在看來,萊恩很快就會複蘇了,而且應該會比之前更加強大。”
凋亡薔薇卻沒有多看那些“仇人”一眼,牽著安柏修的手說:“我們回去吧,這地方讓我惡心。”
安柏修滿懷期待地望向凋亡薔薇,想要從她的臉上看到些許情緒的變化。
他花了這麼多心思來弄這一出,就是為了刺激凋亡薔薇的情緒,希望她的靈魂可以從麻木中轉化,晨曦之主的出現打亂了他的計劃,也不知道有沒有效果。
然而,令安柏修失望的是,凋亡薔薇對他搖了搖頭。
“過去的一切就像是靈魂的漣漪,或許剛才激烈地蕩漾過,但現在也已經歸於平靜。抱歉,讓你白費心思了。”
安柏修聽了凋亡薔薇的話,卻並沒有失望,平靜地說:“沒關係,我還有彆的辦法,隻是不到最後的時候不想用而已。不用著急,我要救的人,誰也阻止不了,命運女神也不行。”
凋亡薔薇微笑著摟住了安柏修的胳膊,催促說:“走吧,我的騎士。社長那邊我已經幫你聯係好了,不過這一次,社長似乎早就猜到了你要找他。”
安柏修疑惑地說:“哦,社長也會預言是吧?活得久就是厲害,什麼都懂。”
“社長可不僅僅是活得久那麼簡單,答應我,不管你想跟社長談什麼,都不要跟悼亡詩社撕破臉,社長不僅對我有恩,所有悼亡詩社的人都接受過他的恩惠。”
安柏修安慰說:“放心,你忘了,我也受過社長的恩惠啊。我這輩子做了不少壞事,但從來沒試過恩將仇報。至於做生意,我一直以來堅持的宗旨都是合作雙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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