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眼簾的是祝如瑾沉睡的模樣,與周圍環境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他身上久久不散的酒精味,這讓金琳心中的怒火瞬間燃至。
她直奔廚房,舀起滿滿一盆冷水,毫不猶豫地傾倒在祝如瑾身上。
但這似乎仍不足以平息她心頭的憤怒,她的手指緊握,幾乎要上前抽打這個不知輕重的外甥幾巴掌。
“小姨,這是做什麼?”
祝如瑾被冷水激醒,一臉茫然。
若非眼前人是從小疼愛他的小姨,隻怕早已爆發。
然而,金琳隻是冷哼一聲,牙關緊咬,每個字都像是從齒縫間擠出:“你還有臉在這裡安睡!你的妻子正在醫院生死未卜,你的孩子也可能因此失去生命!”
“祝如瑾,你到底還算不算一個負責任的丈夫,還算不算一個有擔當的父親!”
她的憤怒如此強烈,以至於連呼吸都開始變得艱難。
上次感受到這般情緒,還是在祝如瑾的母親離世之時。
“什麼?”
祝如瑾懷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出現了幻聽,這一切怎麼可能?
薑吟不該是安全地待在家裡嗎?
麵對祝如瑾的疑惑,金琳沒有一絲猶豫,直接拽起他的手:“跟我上去看看,你就明白了!”
祝如瑾踉蹌地隨著金琳走上樓梯,當他親眼看到二樓地板上那觸目驚心的鮮紅血跡時,身體本能地向後一縮。
“這……是小吟的?”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聲音中充滿了不敢置信。
金琳冷笑回應:“現在看到了吧?滿意了?”
隨後,她的話語變得嚴厲且尖銳:“祝如瑾,如果不是因為你是我外甥,我真想直接把你打醒!”
祝如瑾終於徹底清醒過來,慌亂與恐懼使他的言語變得支離破碎。
他渾渾噩噩間不明白自己醉酒期間究竟錯失了多少,但此刻他隻有一個念頭,救薑吟。
“如瑾,薑吟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們全家都要背負這份愧疚,直至永遠!”
金琳留下這句話,決絕地轉身離開。
當務之急,是要想方設法補救,儘一切可能挽回!
祝如瑾機械地點點頭,隻是木然地跟隨在金琳身後。
抵達醫院時,薑吟已經被推進手術室一個多小時,手術室外,祝安和陳琴焦急地等待,他們的神色中滿是焦灼與期盼。
祝如瑾的出現,讓祝安的怒火瞬間被點燃,手指顫抖地指向他:“你還知道來?我還以為你除了在外風花雪月,什麼都不放在心上!”
“如瑾,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人,為什麼會和彆的女人糾纏不清!”
祝安的質問充滿了痛心與不解。
“小吟是因為心急如焚才導致身體出現問題,你看看她衣服上的血跡……你!哎……”
陳琴即使平時最心疼這個兒子,此刻也忍不住數落了幾句。
出門前的再三叮囑猶在耳邊回響,可短短數日,家中便風雲突變,怎能不令人心痛與憤怒?
“媽,我……”
祝如瑾張口欲言,卻發現自己無從辯解。
悔恨淹沒他,他隻願此刻薑吟能夠平安。
手術室外,祝安踱步不止:“早就告訴你那個女人是個禍害,如今你老婆懷孕八個月,她還要來破壞你們的婚姻!簡直就是個妖孽!”
“小瑾,如果你想和你老婆平靜地生活下去,就必須立刻斷了和那個女人的聯係,否則沒人能幫得了你。”
陳琴在一旁附和,眼中的失望顯而易見。
他們的耐心也已到達了極限。
張阿姨在一旁泣不成聲:“祝總經常不回家,夫人幾乎每日以淚洗麵,飯食難以下咽,夜不能寐……她為了不影響祝總的事業,甚至不讓我說出實情。”
眾人聞言,臉上皆是複雜難言的神色。
這樣一個溫柔賢淑的妻子,為何會淪落到如此境地?
祝如瑾聽了這番話,麵色變得更加慘白。
原來,他對薑吟近期所承受的壓力與苦楚竟是如此無知。
曾經,他隻覺得薑吟對他的約束太多,不再像以往那般溫順。
直到這一刻,他才意識到,她的忍耐與犧牲已經遠遠超乎了他的想象。
刹那間,眼前的景象仿佛在瞬間崩潰,一切都變得灰暗無光。
他不禁自問,自己究竟是如何一步步走到這一步?
悔恨與痛苦緊緊束縛住他的心。
祝如瑾眼神空洞地展開雙臂,緩緩地舉至臉頰旁,每一次用力拍打都無法穿透他心中的陰霾。
他的內心深處,薑吟所承受的痛苦猶如高山,相比之下,自身的苦楚不足掛齒。
於是,他像一台失了靈的機械,重複著這毫無意義的自我懲罰。
淚水沿著他棱角分明的臉頰緩緩淌下。
祝如瑾心裡清楚,如果薑吟有任何不測,那將是自己餘生永遠無法擺脫的夢魘與自責。
周圍人群靜默圍觀,麵龐上沒有同情,隻有冷淡的旁觀。
“都是我的錯啊,當初就不應該輕易妥協,答應他們離開老宅,那樣,小吟或許就能……”
陳琴泣不成聲,她的手指顫抖著抹去眼角的淚水,眼前是親手養育成人、如今卻自責不已的兒子,另一邊,則是她視為掌上明珠的兒媳,正躺在手術室內,生命懸於一線。
金琳站在一旁,麵色如冰,自從踏入醫院大門以來,她未曾開口說一句話。
正當空氣中彌漫著絕望之時,手術室的大門忽然被猛地推開,一名身著潔白醫袍的醫護人員快步走出。
“不好了,病人出血情況嚴重,必須立即找到o型血的獻血者!你們當中有人是o型血嗎?”
醫生的聲音帶著幾分顫抖。
“我們剛剛接收了一起重大交通事故的傷員,o型血庫存已經嚴重不足,時間緊迫,我們需要即刻找到獻血者!”
他補充道,語速加快。
人群中小範圍騷動,除了金琳之外,其餘人紛紛搖頭。
“我願意!”
一聲堅定的回答響起,一位看似普通的女人挺身而出,儘管她的臉上也掛著不安,但她的眼神異常堅決。
醫生稍顯寬慰,但仍眉頭緊鎖,“太好了,這位女士,請您先隨護士去準備。但是,考慮到病人的出血量,恐怕一個人的血量可能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