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李照才明白現實是什麼。
撇開身份，在原則問題麵前，他也不行。
“大伯母，對不起。”李照哽咽道。
李新身體本來就不好，大悲之下，心力衰竭。
他本來還可以活幾年的。
但是現在，他什麼都沒交代，就撒手人寰了。
若是他這個乾王能爭氣一些，也不至於這樣了。
說來說去，都是他太沒用了。
林榮默默垂淚，“跟你沒關係，這是他的命，我們信命，也認命，這或許是最好的結局了。
孩子們，把你們父親背回去，從今以後，咱們什麼也不奢求，就踏踏實實的，安安穩穩的過日子。”
李新的兒孫們，將他背了回去。
秦墨在得知李新去世後，也是一愣，“活這麼久，他夠本了。”
當年，他跟李新也是爭鋒相對，後來雖然化解了恩怨，但並不代表秦墨原諒了他。
好在，這家夥也算懂事，出海費心費力的帶回了高產量的糧食種子，也算是立下了大功。
後來，也為大明穩定奉獻了自己的力量。
“大哥，送個花圈吧。”程大寶說道。
“你們看著辦吧，反正我不會去送他。”一碼歸一碼，秦墨是絕對不會去送他的。
“現在事情基本上解決了，但是乾州，東京，西京空出了大量的位置嗎，需要替補，我需要一個人坐鎮乾州，誰來坐鎮？”秦墨掃了一眼幾人。
竇遺愛就算了，這小子太荒唐，之前好不容易把玫瑰搞定了，結果他倒好，最近又物色到了新人，據說在發動猛烈的進攻，一把年紀了，也不怕把自己給玩死了。
“我不行，乾州這麼大，數百萬人口，我怕管理不好。”程大寶搖頭拒絕，在管理這一塊，他本來就不是很出眾。
“那小寶呢？”
程小包思索了一下，“好，我接下來。”
秦墨點點頭，關鍵時候，還得是自己人才行。
這一次秦墨痛下殺手，幾乎把李氏一網打儘。
而肯定還有一些人逃走了，剩下的就是水磨工夫。
“乾州發展這麼多年，發展一直不錯，還是按照之前的來發展吧，還有乾州那些李氏商會的產業，賺錢的，就轉為衙門專營。
不賺錢的並入。
一鯨落，萬物生。
李氏倒下，會有很多人吃飽。”
“放心吧大哥，我明白。”程小寶點點頭，隨即又說道：“不過，大哥，勇猛他們是無辜的，我覺得還是不要把他們也關聯了。”
“現在已經不是我想不想的問題了，是他們願不願意，那是我弟兄，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穿開襠褲的交情，你以為我心裡好受？”
秦墨窩在椅子裡，整個人都萎靡了，他心裡比誰都難受。
當個皇帝當的這麼窩心，還不如早點退休。
“找個時間，好好談一談吧，就算勇猛不可能回到從前的位置上，也不要帶著仇恨跟遺憾。”程小寶說道。
秦墨點點頭。
“姐夫，我覺得，我也要請辭。”李雙安說道。
“我沒有牽連你的想法。”秦墨皺起眉頭。
“我知道，可是姐夫，我終究姓李，既然要變革，那就徹底一點，徹底打破壟斷，讓南番徹徹底底變成大明的南番，而不是一家一姓的南番。
你覺得如何？”李雙安半開玩笑的道：“隻要姐夫不限製我的子孫後代考公，從商，就行了。”
“你小子，點我呢？”秦墨無奈一笑，說道：“我同意你請辭，不過，你也還年輕，要不就去內閣參政？”
“不了，我雖然還不算老，但是母親已經不年輕了，我要回去，守著她。”李雙安說道：“至於我兒子，不管你怎麼安排，我都同意！”
李雙安清楚，李氏的落幕，意味著十二州王製度徹底落幕。
朝廷不可能會繼續實行十二州王製度。
所以，與其被談話，還不如主動一些，還能落一個好下場。
雖然他知道，姐夫不會傷害他們，但人還是識趣一些的好。
他都是沒有人為姐夫變了，隻是這個世道變了。
天下大勢滾滾而來，任何企圖擋在前麵的人，都會被碾成碎片。
以前，他沒有那種感受，可現在，他清晰的感受到了那種無法阻擋的感覺。
就像姐夫說的那樣，當變革的車子開動，每一個人都是變革的一環。
或許有朝一日，皇帝也會被囚禁成籠中鳥，因為人的貪欲無限大，他們最終會衝破枷鎖。
秦墨歎了口氣，身邊的人一個個老去，死去，越來越少，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孤獨。
這種孤獨，不是他穿越而來時的那種孤獨，而是......比孤獨更孤寂的東西。
這一刻，他突然覺得長命百歲，也不是一件好事。
活得越久，也越發的孤獨。
“好，你要儘孝，我也沒什麼理由攔著你，至於你的子孫後代，跟李氏沒關係，雖然他們也姓李。”秦墨道：“天底下姓李的人這麼多，我總不能全都殺了。”
姓李跟李氏是兩回事。
秦墨能分清楚。
而這件事，也直接導致了後來一係列的連鎖反應。
在秦墨離世之後，李氏這件事才被暴露出來，史記記載，李氏，是天下最後一個氏族。
那之後，天下再無門閥，氏族概念。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李雙安急忙道：“謝謝姐夫理解！”
秦墨點點頭，隨即看向了柳如劍，“你有什麼想說的？”
“我？我沒什麼想說的。”柳如劍搖搖頭，相反，他內心還很爽。
惡人還需惡人磨，李氏能有今天，完全是他們咎由自取導致的。
“既然如此，那就散了吧，這些日子，大家都辛苦了，好好逛一逛。”秦墨有些疲憊了，轉身進了園內。
收音機內，播放著舒緩的音樂，秦墨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他把東京和乾州的情況告知了天心。
而西京那邊，也是血流成河。
近三十萬李氏族人，被清理。
這一案子，是大明開國來第一大案。
直接或者間接死亡人數，接近百萬。
後世稱，這是大明第一案。
但是，卻無一人為李氏翻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