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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光之下,半蹲在草叢之中看著遠處日軍火光的商震陷入了思索。
他發現自己的格局還是不夠大,自己已經對戰鬥的複雜性有所考慮了,可是現在他發現自己考慮的複雜性還不夠!
地形,敵人的兵力有多些,附近又有多少日軍自己一概不知,而自己這頭呢,可不光是自己這一個警衛連一百多人,後麵可還有近千人的一個團呢!
而除此之外呢,商震不由得搖了一下頭,看來該做的功課還得補上啊!
“這些天的戰鬥裡你們看沒看到有二鬼子?”商震低聲問後麵的人。
“沒有。”“沒有。”後麵士兵們紛紛回答。
這回答的人裡可不光是他們警衛連的還有那些旅裡的通信兵,要知道這些通信兵整到處傳信,他們跑的路多,看到的情況自然也就多。
既然都說沒有,看樣子是真沒有偽軍啊。
“連長,你要嘎哈?”就在商震身後的仇波問。
“應當抓個活口,問問附近小鬼子的情況。”商震低聲說道。
商震這麼一說,後麵的人就都明白了,抓倒偽軍才好問口供,抓到日軍咋問口供?就算那日本鬼子肯說,他們也沒有人會說日本話啊!
可是這時後麵卻有人偏偏就這樣問了:“那為啥不抓個日本鬼子問問?”
大家也隻是聽聲,天黑也看不清那人長啥樣,可是聽說話的聲音並不是商震手下的老兵,那就應當是那些來當向導的的通信兵之一。
“艸,日本鬼子說鬼話你能聽懂啊?”馬二虎子的聲音傳來。
“我當然能聽懂也會說,就是不知道日本鬼子肯不肯說,還有就是你們,不,咱們能不能抓到小鬼子。”那人通信兵回答。
“真的?”商震急問,“你真的能聽懂日本話?”
“能!”那個士兵肯定的回答。
“你們都在這兒等著,仇波,大老笨,李清風,馬二虎子,你們四個跟我上,咱們看能不能抓兩個鬼子回來。”商震低聲說道。
接到命令的自然要向前的,至於沒接到命令的嘛,商震手下原來那幫人也就罷了,可是警衛連的人嘴裡不吭聲心裡卻已經覺得難以置信了。
這不是現上轎現紮耳朵眼兒嗎?這到處黑燈瞎火的想抓兩個日本鬼子回來怎麼可能?就這難度,就這難度就象現在在這黑夜裡把一根針扔到地上然後伸手摸著去找!
可是,商震就這麼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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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多虧是天黑後部隊就開始行動了,這要是出來晚點,沒等抓到俘虜呢,天亮了!
隻是此時商震卻哪管士兵們內心裡怎麼想,帶著人終究是越行越遠。
行軍停了,這回山野間連官兵走路時所帶來的那點聲音都沒了,前麵的人知道是怎麼一回事的就都在默默等待,後麵的開始也隻是以為象先前那樣暫時停一下,可是隨著時間的不斷延長他們就變得一頭霧水起來。
“什麼情況?怎麼窩在這裡不動了?”半小時後,參謀長李想終是忍不住低聲問道。
李想所問正是劉成義心中所想。
“來人,去前麵問一下。”劉成義低聲說道。
這二位終究是337旅的最高長官,他們終究是要為自己的軍隊負責的。
“是!”有人應了一聲,往前去了,那是錢串兒。
“也許是前麵碰到小鬼子了,這小子是在琢磨打還是不打呢吧?”李想擔心劉成義等的著急便猜測。
黑暗之中劉成義沒有應聲算是默認了。
隻是誰曾想,又過去五分鐘了,前去問話的錢串兒並沒有回來。
劉成義同樣在警衛連裡頭,一個連一共才一百多人而且還不是說是一路縱隊而是好幾路縱隊行進的,這點距離問個消息怎麼可能還沒回?
又等了一會兒,眼見錢串兒還沒有消息,劉成義終究是又著急了便低聲吩咐道:“再派人去!”
可也就在這個時候,錢串兒的聲音便從前麵傳了過來:“我回來了。”
這回不用劉成義再問了,錢串兒就報告道:“報告旅長,前麵出現小鬼子的大部隊,我們連長帶人過去探查情況了,順便想抓兩個俘虜回來。”
錢串兒為啥回來晚了?他一問前麵說商震帶人去抓活口了,他當然明白其中的難度,他也是怕自己回來一報告旅長劉成義就急眼,所以他回來後就不著麵卻是就在前麵在那拖延時間呢!
可此時就錢串兒報告的情況前麵的也就罷了,後麵的那句順便抓兩個俘虜回來卻是就讓劉成義一愣,隨即劉成便低聲怒道:“扯犢子!這個時候是抓俘虜的時候嗎?”
劉成義還想再說可是他隨即意識現到在是在黑夜裡隱蔽著呢他也隻能閉上了嘴巴,可是他那胸膛裡的火氣卻已是“騰”的一下起來了!
這個時候抓什麼俘虜?這俘虜是街頭上的爛白菜有那麼好抓嗎?
要說劉成義心裡這麼急那當然是有理由的。
從內心裡來講,象他這樣的職業軍人一開始打心底那都看不起日軍,一個個的小矬巴子,真打起來就咱東北人的大體格子一槍托就能把你給悠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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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真的和日軍一打起來,劉成義才發現根本就不是那麼一回事了
彆看日本兵個子矮,可是日本兵的從軍事素質到心理素質從普遍上講都比中國士兵要強。
論打槍沒有人家打的準,論火力東北軍完全處於下風,論拚刺刀人高馬大的東北人竟然拚不過小矬巴子的日本兵!
而從不怕死的角度來講,入關之後一心想殺回老家去的東北官兵們那固然是不怕死的,可是他們卻發現日本人講武乾道精神,他們竟然也不怕死!
從九一八之後到了現在,已經成為了旅長的劉成義在內心深處都不得不承認,東北老家卻是離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越來越遠了!而什麼時候能夠打敗日本侵略者那已經都變得遙遙無期!
就時下的中國,認為日本侵略者不可戰勝的人那絕不少,而且有很多還是在國民政府身居要職的,打不過就投降以圖給中國人留點種的論調不說甚囂塵上那也同樣不少!
而至於更多堅決抗日的中國官兵也隻是心中憋了一口氣,一口誓死不當亡國奴的氣罷了。
正因為日軍的戰鬥力很強,這商震這個時候去抓什麼俘虜啊!
早知道他這麼胡整那真不該——
可是劉成義卻也明白,自己現在反悔可是有些晚了,自己可是已經讓自己這三個團分頭作戰了。
再說,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戰場上的形勢千變萬化的,說不定商震能歪打正著呢。
這有的時候啊,一支軍隊能不能打勝仗也不光是靠戰鬥力,也得看指揮戰鬥的主官是不是一員福將,是福將也會因禍得福。
劉成義也問過商震了,他可不認為商震是一個撒謊的人,所以商震能活蹦亂跳的活到現在,想來也是有福之人吧!
到了現在,劉成義也隻能這樣想來寬慰自己了。
隻是這人哪,其實每個人的心態都是隨著外麵的情勢而變化的。
劉成義耐著性子又等了二十多分鐘,他心裡終是又變急了起來。
他下意識的一擼袖子,那是想看看幾點了,可也把袖子擼起來了卻想起自己帶的腕表並不是夜光的,倒是李想用的是一塊夜光懷表。
而此時同樣處於黑暗之中的李想卻仿佛知道劉成義什麼心思一般卻是嘀聲說道:“快一個點兒了,這小子也該回來了吧?”
李想的這句話終是點燃了劉成義那積蘊了快一個小時的不滿,他剛想說“聽我命令”時,前麵卻是傳來了那種有人走動的騷動。
然後,李想就聽前麵有人用壓低了的興奮的聲音說道:“連長他們回來了,真抓了兩個日本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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