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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端端的抬什麼死人?”陸宜春喘著粗氣一手抓著一個死去士兵的兩個腿脖子說道。
“你知足吧,要不你來抬這頭來?”和陸宜春做“搭檔”的盧一飛喘著更粗的氣回答。
“有啥啊?下一個我抬那頭,不過得挑一個腦袋小點的。”陸宜春低語。
“滾!心眼子都他娘的讓你長了!”盧一飛不滿。
兩個人都有怨言,全然沒有那種自己抬的是為國捐軀官兵遺體的覺悟,而他們心裡想的當然是和先前老球子所說出來的是一樣的,老子也是打鬼子的,那“吧噔”往這一躺就也會死, 那憑啥我就得抬他們?
要說這老兵們啊也並不是沒有抬過死人。
這死人哪不好抬,不象活人,那屍體都硬了,陸宜春抓的是死人的腳脖子那好歹還能用上力量,可盧一飛也隻能用雙手兜著那死者的後腦勺,那自然是吃力的緊。
“你說這長官也真是的,平時說尖比誰都尖的一個人, 那眼見有活兒了咋還不開溜?”陸宜春抬著死人接著發牢騷。
“就是。”盧一飛附和,“小點兒聲,彆讓彆人聽著。”他還沒忘了囑咐了一句。
其實真的不用盧一飛說,陸宜春也不會大聲。
首先他們在顧及商震的威信,畢竟讓大家留下來幫著抬屍體那是商震下的命令,否則就那個什麼253團的軍官就是個屁!
其實,他們不能大聲,那也是因為其他士兵也有怨言,沒人樂意乾活,所有人都感覺自己這些人也隻是路過這,結果就被自己人抓了“壯丁”,冤的很呢!
所以他們要是一大聲說話,再引起彆的士兵的不滿來, 那對商震的威信可不大好。
陸宜春和盧一飛心有怨言的抬著那具屍體終於走到了那個放死屍的天然大坑前便悠將起來。
隻是盧一飛那頭實在是沒有什麼好抓手,所以還沒悠起來呢,他手一禿嚕,那具為抗日陣亡的士兵的屍體在他那頭就先掉了下去。
盧一飛沒拿住,陸宜春自己自然也抓不住了, 於是“撲通”一聲, 那具屍體便掉在了坑邊上。
“對不起了,兄弟,把你磕著了。”到了這時盧一飛才心懷歉意的說了一句。
可是他說完卻又咳嗽了一聲,那是被嗆著了。
現在天氣剛升溫,還沒有屍臭,可是屍體上彆的味道總是有的。
所謂尊嚴,嗐,算了,就此時的情形不提也罷。
“抽煙歇會兒。”陸宜春把煙卷掏出來了,兩個人瞥了一眼周圍便躲到了幾棵並排挨著的樹後抽著煙觀望現場。
其他人當然還在乾活,也就是抬死屍。
象他們這些老兵表現還好,畢竟是經曆過一些戰場的。
而那些現在雖然也算老兵了但戰場閱曆還不算那麼豐富的新兵們的表現就有些不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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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抬著死屍都不敢看,甚至有一個已是蹲在地上嘔吐了起來,卻是把他們好不容易從偽軍那裡搶回來的吃食又全吐了出來。
活者千人千麵,死者卻也同樣是千奇百怪,頭一次見到如此慘象的不吐那才是怪!
“這他娘的,有貨不從下麵出從上麵出,白吃了不是, 這可是用命換來的。”陸宜春低聲罵道。
盧一飛“嗯”了一聲接道:“這是有吃的, 要是沒吃的話,他要是敢吐出來, 那就得讓他舔回去!”
兩個人都是老兵,話雖粗俗,可理兒還真就是這麼個理兒!
那特麼的眼看都要餓死了,好不容易吃了頓飽飯再因為看到死屍惡心再吐出去?除非是不想活了。
“倒是有珍惜糧食不白吃的,呶,你看那個。”這時陸宜春就看到了一個乾起活來格外賣力氣的人來,當然了,人家也有力氣可賣,因為那是大老笨。
其他人都是兩個人抬一具死屍,可大老笨卻是自己一個人背!
這裡彆提這些抗日官兵是戰死的,從生物學的角度講那就是一個死人,那身上的血的呼啦的甚至連臟器都出來絕不隻是個例。
而那大老笨卻恍如未見,也不管背的時候自己身上也被蹭得紅紅綠綠。
“和尚出身終究和凡人不一樣啊!”盧一飛感歎,就是和他一起抽煙的陸宜春都搞不清盧一飛那口氣是欽佩還是彆的什麼。
於是他也隻能說了一句大老笨曾經說過的一個詞:“皮囊耳。”
“我忽然明白為什麼長官讓咱們的幫著抬死人了。”過了一會兒,就在兩個人把煙抽完了的時候,盧一飛忽然說道。
“為啥?”陸宜春問。
“抬個死屍都能吐那以後打仗的時候比這慘的多著呢,是得練一下。”盧一飛感歎著。
“有道理。”陸宜春也認可,可接著卻說道,“我看著死人就不惡心,所以我就不作練抬死人了。”
盧一飛剛要再接話,可眼見著老球子和馬二炮也抬了具死屍體奔這裡來了,而那兩個人邊乾著活也邊賊眉鼠眼的四處眨摸著。
“咱們兩個躲起來,就不理這倆狗日的。”陸宜春便說,可他也隻是說,壓根就沒有躲開的意思。
下一刻老球子和馬二炮便看到了正在偷懶的他們兩個回頭看了看便顛兒顛兒的跑了過來。
“這狗日的要說咱們兩個偷懶,咱就反問他們過來乾嘛?”盧一飛笑道。
隻是當老球子和馬二炮鬼鬼祟祟跑到他們兩個麵前的時候,老球子卻壓根就沒提偷懶的事,反而說道:“哎,你們兩個說,咱們乾脆跟著商長官得了!”
“淨說廢話呢你咋?咱們現在沒跟著商長官?”陸宜春反駁道。
“不是,我是說咱們乾脆也跟著商長官加入五十一軍得了。”老球子低聲回答道。
“行,我看行,正好咱們不用在這抬死人了!”一聽老球子這麼說,盧一飛和陸宜春異口同聲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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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咱們趕緊找商長官商量去。”老球子說道。
“成呀!”這回,剩下的那三個人便一齊應道。
半個多小時後,那個負責掩埋四十軍陣亡官兵的軍官大喊了起來:“誰看到先前的那些人了?”
“長官,哪些人?”有士兵問
“就拿著槍後來的那夥人。”那個軍官說道。
“往東麵去了。”有士兵回答。
“他娘的,不是自己人就是不聽擺弄,你等我回團部的!”那個軍官氣的罵道。
而此時,商震他們卻又哪裡在什麼東麵,他們卻是正往戰場的西南方向去了,所謂的往東去也隻是他們不想讓那軍官派人追上用了個障眼法罷了。
“咦?可真奇了怪了。”走在隊伍前麵的商震自言自語的說道。
“長官,啥事就奇了怪了?”和商震走在一起的馬二炮就問。
“我一個東北人去找東北軍,你們這些西北軍的跟著我嘎哈?”商震一本正經的問。
而商震這一問就讓後麵一個個正喜形於色的士兵們一愣,然後就是一片“嘿嘿嘿”,而接著那隊伍的聲音就亂了。
“我怕長官一個人不便,我負責每天給長官打洗腳水。”
“我負責給長官傳信跑腿兒!”
“我負責給長官壓子彈!”
“我覺得吧,長官衣服總是需要有人洗的,長官現在沒媳婦,那個啥,我就代勞一下。”
而就在這第四人說完話後,便有好幾個人同時道:“你他娘的要是能生孩子,我們就不娶媳婦了!”
於是那紛亂的嘈雜聲就變成了一場大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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