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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震和錢串兒走到了這個鎮子的大街上。
這個鎮子與商震他們一路所見到的村鎮並無不同,有高大的磚瓦房但更多的還是那低矮的草房,而其中的有的房子也已經被燒趴架了,那是戰亂的氣息,有老百姓正在那廢墟之中忙碌著。
這個鎮子有人瞥了他們兩個一眼便把目光轉開了,每個人都在忙自己的事,誰又會在意他們兩個?
實在來講,商震和錢串兒和時下的百姓打扮的並無不同,穿著的都是破爛的棉衣棉褲,正如他們所看到的在街上很多的人。
而從商震的眼光看來,那些人絕不應當是本地人而應當是其他地方的百姓,換言之,難民!
這個道理一想其實也很簡單,日軍是從東南北三個方向向南京城合圍。
在這個過程中各地的百姓為了避戰亂便都會往西麵跑,然後便如同他們這支隊伍一樣,被長江阻住了去路。
想到了這裡,商震不由得心中一動低聲說道:“也不知道南京城那裡會死多少人?”
商震這麼想當然是有道理的,以日軍的凶殘如果有成千成上萬的百姓被堵在了長江邊上,那日軍又怎麼可能不大開殺戒?
而當時他們從南京城南麵突圍時,往西往北去的中國軍民所碰到的不正應當是這樣的情形嗎?
“嗯?”錢串兒愣了一下便應道,“那誰知道。”
他不知道商震怎麼會突然想到了這個問題,他正想著如何找到那過江的船呢。
先前他們到了長江邊上眼見白水茫茫,長江寬那闊的江麵上卻哪有一條船?
想來那有船的要麼載人過江就不回來了,要麼直接就被日軍擊沉了,畢竟現在離南京陷落已經過去半個多月了。
商震搖了一下頭又回頭瞥了一眼,眼見著小簸箕和白展正不緊不慢的在後麵跟著呢,他便向左拐去。
他們要找船當然要去水邊,以這個鎮子的規模和位置,商震相信這裡肯定是有碼頭的。
“好象這裡的死人不多。”錢串警惕的注意著街道遠處幾人在胳膊上係了個布箍的人說道。
很明顯那幾個人是中國人,不過就憑那胳膊上的布箍兒錢串兒直接就把他們劃入了漢奸的行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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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震“嗯”了一聲接著往前走。
商震也搞不清這個鎮子為什麼死人會少,那房舍破壞的也不是很嚴重,正如王老帽曾經說過的那樣,豺狼哪有不吃肉的,這裡人死的少商震可不相信是因為日本鬼子發了善心。
在他想來,或者這裡並不是中國軍隊撤退的必經之路。
日軍為了攻下南京城肯定是要先搶占中國軍隊在南京城外的戰略要點,象這個鎮子這樣位置不是很重要的地方日軍可能就沒派兵。
商震不是先知先覺,他卻哪知道當初他選擇帶人從東南方麵突圍而出那是一個多麼明智的決定。
就在商震他們與城外的日軍纏鬥之際,那長江南京段的水麵都已經被中國軍民的血給染紅了!
而現在已是二月初了,日軍在南京地區的殺戮依舊沒有停止,隻不過日軍的殺戮的高峰期已過,並且日軍還沒有顧得上這個比較偏遠的鎮子罷了。
又過了十多分鐘,商震和錢串兒終於從鎮子中間穿過到了那碼頭之處。
真的是碼頭,有棧橋有拴船的木樁,可是這裡卻依舊沒船。
果然哪,商震在內心感歎,這和他事先所預料的並無不同。
如果這個鎮子上有船那也會載人不斷的往江對岸運人了,否則這個鎮子裡又哪來的這麼多難民?
“要不咱們找人打聽一下?”同樣失望的錢串兒問商震道。
商震搖了搖頭。
這事兒沒法打聽。
他們這些人壓根就沒有本地人,若是不開口也就罷了,若是一開口就是那充滿子大碴子味兒的東北話,本地人根本就不會理會他們。
並且,從先前他們看到的那幾個胳膊上戴布箍的人來看,日軍應當是到過這裡,他們隻要一露出自己的口音來肯定就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咱們在鎮子裡逛一下,彆說話多看看,說不定能找到什麼彆的辦法呢。”商震說道。
為今之計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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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串兒應了一聲,他們兩個便從那碼頭處往回走。
跟在後麵的小簸箕和白展雖然也隻是遠遠的看了一眼,便也猜出大概的情形,兩個人便也悶不吭聲的在後麵接著跟著。
來的時候商震他們走的是主街,而這回卻是往那小胡同裡鑽了。
“吱丫”一聲,有當地的百姓打開門時恰恰就看到了商震和錢串兒,人家警惕的看了他們一眼後便又“哐當”一聲把門關上了,然後就響起了那門栓的撞擊聲。
估計這戶人家是把他們兩個當成難民了。
商震現在已經不是原來那個瘦麻杆兒,小簸箕也已經不是原來那小丟丟的樣子了。
人窮誌短,這難民多了沒有吃的就難免到當地人家想辦法,人家對他們這兩個身強力壯之人有警惕性那都是正常的。
對此,商震和小簸箕互相交換了下眼色也唯有苦笑。
“要是冷小稚和李雅娟在那就好了。”小簸箕忽然沒頭沒腦的說了這麼一句。
“為啥?”商震便問。
“他們是共產黨嘛,我聽她們說共產黨總是會和老百姓打成一片,咱們這些人就不行。”小簸箕低聲說道。
小簸箕的話瞬間就勾起了商震的回憶,冷小稚和自己在一起的情形便浮麵在了眼前。
可是商震隨即就把這些拋諸腦後。
他不能想冷小稚,誰不喜歡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可是現在明明天涯相隔彼此都生死不知,若是徒自遐想那也隻是自增煩惱罷了。
商震和錢串兒又在那曲曲折折的胡同中走了一段,就在他們將要走到一個胡同拐角處時,他們忽然就聽到拐角那頭有稚嫩的聲音響起:“爺爺奶奶,大爺大娘,叔叔嬸嬸,誰好心給我們點兒吃的吧!”
那是一個小女孩兒的聲音聽起來是那麼的稚嫩,僅憑聲音判斷商震便能斷定那女孩兒都不會超過五歲。
不過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商震怎麼就覺得那聲音裡有一種東北味兒呢?並且,隻有北方人才會有大爺大娘的叫法,當地人可是都叫大伯二伯的,一時之間商震好奇心大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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