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鍋頭老兄?”很難形容胡麻在最麻爪的一刻,看到了二鍋頭這矯健英姿一刻的激動。心臆大張,喜出望外:“你……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你個濃眉大眼的,可是真能惹事啊……”沒想到,二鍋頭老兄威風凜凜,揮袖擊退了孟家圍上來的陰兵鬼將,厲聲喝叱,但一轉過頭來,卻是向了胡麻就罵:“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啊?還不是為了把你小子帶出去?”“我給你那道符,是為了讓你走頭無路時,起壇把你救回去的,誰知道竟特麼成了我進來的?”“……”胡麻聽著他那一肚子不滿的嚷嚷,卻也一時忍不住發笑:所以老哥還是舍不得自己?夠意思啊……若不是他過來了,起了壇,這一方石台,還真就沒那麼容易保住……走鬼克負靈,走鬼的法壇起在了這石台之上,整座石台便是壇,孟家是小鬼也好,大老爺親自出手也好,想拆掉這一方石台,得看這起壇人答不答應。“還笑……”二鍋頭氣不打一處來,一邊訓一邊從後腰裡拔出了一隻紅色的葫蘆,目光警惕的四下裡掃著,同時道:“我平時多小心一個人啊,回回被你整的破功了,紅葡萄酒小姐就給我一個命令……”“……臥槽!”“那是什麼鬼玩意兒?”“……”但他這一句話還沒說完,恰好轉身,便看到了那一方降神台上的龍井先生,尤其是順著龍井先生,便看到了他頭頂之上,那層層愁雲之後,巨大無匹而又森然恐怖的孟家老祖宗那張臉。他好歹也是遠遠瞧過孟家老祖宗一眼的,直嚇得渾身冷汗直冒。嗷一聲叫,紅皮葫蘆都跳到了地上,袖子裡嘩啦啦又飛出了不知多少令旗,居然都已經帶了紫意,連成一片,將這法壇傾刻之間加固了十倍,下一刻,便想抬袖子把臉遮起來。如今他身在法壇之中,這張臉本來就不會被人看到。但就這還不夠,一定要遮住了臉才放心。倒是他出現的這動靜,被降神台上的龍井先生察覺到了,略略轉頭,便看到了二鍋頭起壇的一幕,尤其是那令旗沾的紫氣,略略皺眉:“所以,那個用紫太歲加固本命靈廟的大聰明就是你了?”“……”二鍋頭:“?”“怎麼上來就罵人?”“……”“生怕彆人看不見你沾了紫太歲麼?”降神台上,龍井先生冷哼了一聲,道:“一共就沾了這點,施點小術全浪費了。”二鍋頭一下子都不知道怎麼回答了,無辜的眨了眨眼睛,雖然心裡不服氣,但看著龍井先生在那孟家老祖宗滔天陰風之中,淡若自如的樣子,倒是愈發驚奇。“原來如此……”倒是旁邊的胡麻,心裡頓時雪亮,二鍋頭老爺對紫太歲的用法,確實錯了,他加固了本命靈廟,但也等於是精華外放。所以他但凡有點不留神,便能夠被人從施法痕跡裡看出來有紫太歲的痕跡,龍井先生便是從這痕跡,逆推過去,明白了他就是加固本命靈廟的人。忙道:“老哥,彆著急,那位便是龍井前輩了。”“他剛剛教了我如何正確使用紫太歲的方法,呆會出去了我再告訴你。”“……”“這還用教?”而二鍋頭活了這大幾十年,終於膽壯了一次,不說這一進來,就收獲胡麻與轉生者感動又敬佩的目光吧,甚至還被人罵了,心裡頓時不服,道:“你看我,現在本命靈廟多結實?”“是是是……”胡麻急忙道:“你這次可是來的正好,快看下麵,那是什麼?”“嗬,陰府裡麵,我什麼沒見過……”二鍋頭故作滿不在乎的一低頭,卻忽地瞠目結舌,眼珠子差點跳了出來:“臥槽!”“哪裡來的這麼多紫太歲?你把孟家的庫房給偷了?”“……”‘你能偷我們胡家的,那我偷一點孟家的怎麼了?’胡麻心裡想著,卻自笑道:“怎麼樣?這些東西,不枉你跑這一趟吧?”剛剛他就發現了,隻是方才形勢緊急,來不及關心,此時這石台之下,那無儘的紫太歲,確實已經非常的誇張。說到底,建造這一座枉死城中城,才是孟家真正的大手筆,比起要建這降神台,照妖鏡來,都還要大上百倍不止,一方是臨時起來,隻籌備了數年時間。而這枉死城裡的陰府大宅,卻是花了孟家幾十年心血,全靠紫太歲,憑空造出來的。建造的時候,便不惜血本,投入了海量的紫太歲進去,如今拆掉了,又沒及時收攏,這紫太歲便落在了枉死城,又因紫太歲不散,所以不會消失,隻如水銀泄地,慢慢滲入進枉死城去。“我這,我這……”二鍋頭本是抱著大無畏的勇氣進來救人的,可沒想著占什麼便宜。但這一刻,一下子看見了那麼多的紫太歲,卻也一下子都點懵著,囁嚅著,唇顫著,眼珠子不受控製一般,骨碌碌的轉了起來。“我已經答應了紅葡萄酒小姐,這一進來,就先把你帶出去的啊,不因為這,她都不肯把寶貝借我……”他似乎滿心的糾結,說話都有點結巴:“不過,不過人在陰府越深,時間過的越快,如果咱們手腳利落一點的話,紅葡萄酒小姐,可能也不會……”“……察覺吧?”…………“好個狗膽……”恰也在此時,石台外麵的孟家大老爺,已氣得七竅生煙。抬頭看去,自家老祖宗如今盛怒不已,那空洞深邃的眼睛,一直都在死死的盯著降神台上的邪祟,向來淡漠無識的眼睛裡,竟仿佛透出了一股子妖異而貪婪的意味。它在死死的盯著那隻邪祟身上散發出來的魂光深處,倒映出來的本命靈廟,仿佛有著某種癡迷而瘋狂的意味,迫不及想要看穿那個秘密。無窮無儘的法力,都在穿過層層陰府而來,自己這一身九柱道行,都在飛快的消耗,不知撐得幾何。而在老祖宗動了心思的情況下,自己想請老祖宗收回目光都不可能,否則惹怒了他,第一個遭殃的,便是自己。看著那降神台上的邪祟,如今竟是神色從容,甚至帶了種戲弄般的神色,引著自家老祖宗的目光,緩緩將那第六道符箭,貼在了稻草人身上,高高拱手拜落。這一刻他甚至有些恐慌,都不確定對方先在老祖宗目光下崩潰,還是自己先死。但偏偏,於此要緊時候,竟又來了一隻邪祟,一出手,便阻止了石台崩潰之勢,最關鍵的是,胡孟二家乃是世仇,他又如何看不出來,這趕過來的黑衣邪祟,用的正是走鬼門道的法?一時心間驚怒交彙,睜起眼睛,森然喝道:“走鬼一門,上了橋的早就死絕了,你……究竟是誰?”“……”似乎對他來說,看到這邪祟使了走鬼門道的法門,比看到這邪祟現身都要吃驚。二鍋頭不理他,隻是低頭看著石台下方,那一條條小河的紫太歲,以及彙聚起來的湖泊,落在彆人眼裡,便是氣質神秘,麵對孟家大老爺質問,頭也不抬。周圍那無窮的鬼兵陰將,哪敢停下,見拆不動石台,便已浩浩蕩蕩,烏央央的向了石台上衝來,急著要將那石台上的法壇撕碎。如今石台被拆掉了大半,份量已變輕了,便是胡麻再次出手,也不像剛那般得心應手,可是迎著這無儘鬼將,那起了法壇之人,卻似乎隻覺得蒼蠅飛了過來一般的厭惡。冷哼一聲,大袖揮起,傾刻之間,法壇四周,暗雷滾滾,一團團的陰雷在石台周圍炸開,數不清的鬼兵鬼將,身形潰散,齊唰唰的掉落了下去。聲勢之巨,比起剛剛,何止十倍?“果然,果然……”那孟家大老爺甚至都被那法壇裡的人出手的模樣刺痛了雙眼,壓製不住的怒火竄騰了起來,再顧不得,立時咬著牙做下了決定:“我就說憑白的不能這麼多倒楣事都趕到了一塊……”“來人!傳我號令,速請四路府君過來……”“……”“啊?”他這令下,旁邊的高帽小鬼都忽地吃了一驚,舔了舔嘴唇,害怕道:“大老爺,真……真要請?”“陰殿府君,不……不該替咱們辦家事呀……”“若是請了其他九姓,尤其是那胡家,怕是會借機生出事端來……”“……”孟家想要打造陰府,收攏了各地府君,又培養了不少草頭王,除了孟家老祖宗,這些府君,便都是孟家的倚仗。隻是,這些府君,都是曾經被夷朝都氏敕封的,雖然入了孟家門下,但因著他們的身份,地位,孟家也不可能將對方當成家將,私下辦差可以,麵上卻要尊重。一道令符能夠召來的,那是家奴。“我難道不知?要你提醒?”而它不說還小,一說孟家大老爺便是勃然大怒,一巴掌將它抽的轉了幾個圈。目光森然,看著那石台上的影子,仿佛想到了什麼可怕至極的問題,喝道:“事已至此,還能放那些邪祟跑了?都給我召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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