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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心?”
地瓜燒卻是聽胡麻這麼一問,便也笑了起來:“他們能有什麼信心?”
“之所以他們要向紅燈娘娘會下這封戰書,打這場擂台,是沒有辦法啦,上麵人的香火令就要發下來了。”
“得了這符,便有了建廟的機會,那隻青衣惡鬼的實力,當然不如紅燈娘娘,可他卻絕對舍不得這符,對於他們這種大邪祟來說,能建廟的機會,一輩子或許也就這一次了。”
“若是能抓著這次機會,一飛衝天。”
“若是得不到,這輩子都享不了香火,隻能做個惡物。”
“……”
“建廟?”
胡麻倒是一聽,頓時心裡一動。
對這世界的邪祟建廟之事,他本來就一直好奇,隻是沒個人去問。
先是吳宏老掌櫃,跟自己說過,紅燈娘娘不是不想建廟,而是不敢,抗不住。
後來又見過那牛家灣裡被能人坑了,建了一個廟,卻又吃了大虧的老鱉,內心裡的疑問,也就越攢越多了。
這世道有“廟宇”“香火”說法,卻很少在小地方見著廟,裡麵究竟有什麼講究?
且又聽到她說了“香火令”,難道這世道建廟,還得要人的批文?
也是這樣一句話,便讓他解開了心裡的一個疑惑,難怪這次的鬥法,搞得如此突然,又如此神秘,本來隻以為是紅燈娘娘與青衣惡鬼搶地盤,搶血食礦,如今看來,卻遠不止此。
胡麻心裡越好奇,越是按耐著,不能顯得自己不懂,便隻淡淡道:“它們到了建廟的時候了?”
“前輩也好奇……”
地瓜燒嘿嘿一笑,道:“莫非想再去搞一票?”
胡麻不置可否,道:“了解了解罷了,畢竟信息最值錢。”
“那倒是。”
地瓜燒聲音微微一沉,道:“我也是聽我們師傅說的,他是青衣幫的老供奉了,隻是上了年紀,幫不上手。”
“如今,外人還不知道香火令的事,隻當是青衣幫真的要與紅燈娘娘鬥法,定下幾個大的血食礦歸屬,但實際上啊,這隻是個幌子。”
“也不想想,兩邊相安無事這麼多年,青衣幫又是個勢力差些的,自保尚且顧不上,怎麼就忽然想來找紅燈娘娘的茬了?”
“說到底,也隻是因為通陰孟家的人露了麵,開恩給了這一道香火令。”
“有了這一令,紅燈娘娘和青衣惡鬼,都恨不得豁出命去拚個你死我活,隻可惜,孟家的人可不會允許他們直接動手,擾了一方安寧,更不希望亂了秩序,明年的血食進貢受了影響。”
“所以他們也隻能收斂著一些,選擇了這種江湖上的鬥法,來分出輸贏,奪了此令……”
“……”
聽她當個奇聞逸事似的說出了這件事,胡麻一直沒有插嘴。
但默默聽著,心裡卻已如翻江蹈海。
通陰孟家?
這就是紅燈會也需要年年上供的那背後的影子?
以及,婆婆之前一直讓自己小心,快點學好本事,好去對付孟家,難道就是這個孟家?
隨便發一道所謂的香火令出來,便能讓兩個占據州府之地的大邪祟鬥個你死我活,還能決定它們能否建廟的命運……
……這得是多大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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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時間,覺得自己手掌都在微微顫抖,還好與地瓜燒是隔了香爐通話,不怕他看見,而自己也是努力讓自己穩下來,慢慢的道:“這通陰孟家,真是……好大的麵子啊……”
“嘿嘿,畢竟是十姓本家之一。”
地瓜燒道:“太歲老爺出世,夷朝崩潰,天下大亂,連皇帝佬兒都被人剖了皮,各州的官府如今也是朝夕難保,但為什麼很多地方,還能有著最基本的秩序?”
“聽說就是這十個世家的人在幫著維持呢,在他們選出新的皇帝之前,各地的大邪祟,都得老實著……”
胡麻聽著,裝著不經意的樣子,忽然道:“十姓本家都有誰?我倒隻見過神手趙家的人,曾經有位中了造畜之術的朋友,托了他們去治。”
“我的天,前輩你果然是轉生到世家裡的吧,居然認識神手趙家的人?”
地瓜燒聞言,不由得一陣驚歎,道:“我就差遠了,隻是聽師傅大略的提過幾個名字,什麼通陰孟家,無常李家,好像還有姓胡姓陳之類的什麼什麼……”
“……他們太厲害了,便是門道裡的人,也等閒不敢提他們名字,隻怕惹火燒身,也就是我們敢聊一聊。”
“但白葡萄酒小姐也叮囑過我,最好不要招惹他們,以後聽了他們的名字,便要趕緊躲開,咱們這些轉生者,有不少都是在他們手裡壞了性命。”
“……”
與地瓜燒說起此事,胡麻一直裝的風清雲淡,似乎並不在意的樣子。
但實際上卻是每一個字都死死的記住了。
若是這通陰孟家,也是十姓本家之一,又是婆婆所說的,胡家的仇人……
……難道前身所在的胡家,也是十姓本家……有關的?
倒不是胡麻膽子不夠大,實在有些離奇,胡家若真有這麼大來曆,又怎麼會在大羊寨子那樣的偏僻地方,一躲就是二十年?
但雖然他也不想把這事想的太大,可自己又忍不住想到了很多奇怪的地方,一是神通廣大的婆婆。
二是,自己手裡那本,法門威力驚人的鎮歲書。
或許,也隻有十姓本家裡麵的人,才有資格擁有這種絕活?
不行,不能曝露,絕對不能。
他心裡好奇越強烈,越告誡著自己,自己是絕對不能想這些的,照地瓜燒這個說法,連轉生者都有不少在十姓本家裡壞了性命的,那就可以想見十姓本家的能量。
若是真的坐實了自己這個身份,那恐怕不隻在現實之中,便是轉生者圈子裡,也會一下子就炸了起來吧?
“既然這樣……”
他慢悠悠的,順了地瓜燒的話,輕聲問道:“伱為何還要去鬥這場法?”
“一旦青衣幫輸了,你豈不是會被找麻煩?”
“……”
“找我什麼麻煩?”
地瓜燒好奇道:“我隻是頂著青衣幫供奉的名義,過去幫著鬥一場法,又沒有暗害紅燈娘娘會的人,她找我麻煩乾什麼?”
“青衣幫在我看來,定是要輸,但就算輸了,紅燈娘娘會也不會把青衣幫趕儘殺絕的,你都殺光了,那些血食礦不管啦?那來年的貢難道就不上啦?”
“所以啊,真等紅燈娘娘會贏了,她也隻會把青衣幫的人招徠去,而且越有本事的,越要招徠。”
“我在這鬥法裡贏上一擂,青衣幫贏了,那我是大功臣,紅燈娘娘會贏了,也會高看我一眼,給個高價,況且,名聲打出來了,便是不進紅燈娘娘會,其他機會也多著呢。”
“當然,有選擇的是我們這些供奉與掌櫃,青衣幫的青衣童子和紅燈會的紅香弟子,就沒有這樣的選擇了。”
“一旦分出了勝負,那雙方定然是要把他們這些核心弟子給殺光的。”
“……”
聽到了這裡,胡麻倒有了種恍然明白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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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紅燈娘娘會與青衣幫,倒不像是那種生死大仇的幫派。
或者說,有仇的,要拚個你死我活的是上麵的,倒不是下麵這些討生活的。
不過這樣一來,倒也同樣有點好奇的地方,若是這樣的話,那鬥法的為何不是那些青衣童子和紅香弟子?這些人利益相關,明明應該會更拚命才是,怎麼倒要下麵掌櫃的動手?
但他也意識到,自己確實問得多了些,便隻是順著笑了聲:“我倒對這些不是很了解。”
地瓜燒笑道:“那是肯定的。”
“前輩你一聽就是轉生到大戶人家的,估計不懂這些江湖上的道道。”
“也算是我運氣,有白葡萄酒小姐幫著說情,否則我估計自己都請不動你……”
“……”
“咳……”
這家夥嘴實在太甜了,胡麻都有些繃不住。
便隻是在心裡默默的計算著,意識到了這場鬥法背後,還有這麼多道道與複雜的規矩,尤其是牽扯到了神秘的通陰孟家,看樣子自己倒也要想想辦法,是不是過去看上一眼了……
想到了最後一件事,道:“我倒還有一件事問你。”
“去年年跟裡,袞州與明州二府交界處,有戶姓沈的人家被滅了滿門,死者臉上都貼了黃紙,我瞧著倒與你師兄的手法有點像。”
“你清不清楚,這樁案子究竟是誰做下來的?”
“……”
“這事我知道,便是我師兄做的。”
地瓜燒這個卻是立刻回答了,笑道:“他打算多逮幾個江湖人,一是與我爭寶,二是控製了這些人,回頭去鬥法的時候揚揚名。”
“但他這手黃官紙的絕活,也是需要提前準備一下的,先殺了那一戶人家,就是為了煉這紙,有了那些冤魂作底子,才好用這絕活來控製彆人呢。”
“果然……”
胡麻聽了,倒是心下敞亮,沒想到意外的竟把這案子給破了。
隻可惜,這功勞拿著倒不太踏實。
自己畢竟隻是一個小小守歲人,冷不丁回去說破了這件案子,怕是惹人懷疑啊……
那麼……
他心裡有了主意,低聲道:“倒還有件事。”
“如今看著事情了了,但我明天還要過去找你一趟,也好讓彆人看著合理些。”
“……”
“啊?”
地瓜燒吃了一驚:“還要再給我一刀?”
“不。”
胡麻低低的歎了口氣,道:“這次,是我要過去吃你一刀。”
“畢竟,做戲要做全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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